第63章 离沪

简白杨得知苏禾的情况当即亲自上门将她接回别墅。

起初苏禾并不愿叨扰,认为能照料好自己。

“你来简家,有你父亲下落也好第一时间知道。我就本华一个女儿,你来刚好能和她作伴,也能照料你。”

在简白杨和简本华的盛情下,苏禾动容住进了简家。

尽管给苏禾安排了单间,简本华却经常拉着苏禾和自己睡一张床。

两个女孩住一起,总有说不尽,聊不完的话题。

“起初私家侦探说是个女人,我怀疑过是不是宫城背着我外面有人了。可当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苏禾趴床上,双手托腮,双脚上下晃着歪头望向苏禾。

“为什么你觉得我不是?”苏禾好奇,遮眸的睡凤眼都睁大了。

“因为你太好了,也不是说宫城不好。可我一个女的,看到你都觉得好。宫城这个人太一本正经了,你看着比他都温柔。就清水和清水是不会浑的,更别提能起什么水花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两个哑炮点不着。”苏禾一语道破。

“对,差不多。可以这么理解。”

苏禾嫣然一笑。

“你要是喜欢宫城,我都替你委屈。”

苏禾没了声音,简本华诧异地望向她。

苏禾扑闪了几下长睫,咬牙俯身要凑到简本华耳边说悄悄话。

简本华怕她肚子碍事,赶紧爬起来主动凑上去听。

“真的?”

得知苏禾曾去同济看学生表演时对宫城一见钟情大为吃惊。可她并没有生气,反而好奇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苏禾向她发誓,那只是少女时代青春萌动的暗恋现在想来做不得数。

“那后来有要到照片吗?”简本华关注点是她有没有要到宫城的照片。

苏禾摇摇头。

当时有个叫杨明辉的学生写了一篇文章登报引起了不小轰动,很多女生慕名想要他的照片和签名,甚至有同校生代拍赚外快。

苏禾当时就指明想要宫城的照片。

“我跟他说了是之前演出报幕的,后面还演了一棵树。结果给我的照片根本不是一个人。”

简本华笑得前俯后仰,还是头一回儿听说宫城学生时代上过台,还演了一棵树。

苏禾委屈地噘着嘴,结果自己也忍不住觉得好笑。

笑够了,简本华下床从手提包里摸出钱包,取出去英国留学前和宫城交换的照片。

“你看看,是不是长这样?”

她将宫城的照片递给苏禾。

看着照片里清秀的青年,哪怕是黑白照也看得出他皮肤很白。

“对了,跟我说说屠苏阳。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苏禾好奇什么样的男人竟能俘获苏禾的芳心。

暗黄色的台灯照耀下,一张宫城学生时代的照片赫然夹在翻开的外科医案书中。

简归华一直以来将它当成书签夹在书中,陪他度过了英国最难熬的一段求学生涯。

洗完澡的他擦干头发,靠着床头。拈起夹在书里的照片,看了看。

轻轻放下。

抱起医案看起来。

想当初如果不是他无意间撞到一名同济的学生,也不会从他手里买到这张宫城的照片。

本华有一张,他有一张。

很公平。

得知苏禾住进简家,宫天刑和兰庭芝亦按耐不住时不时往简家,流水的吃穿用品给苏禾送去。

宫城出生时身体异于常人,满王爷见多识广,说乾隆爷那会儿也出过这样的事儿,不稀奇。

“只是想好了,当儿子养还是女儿养。”见宫天刑犹豫不决,提醒道,“你是他老子,做不了主?你一句话可就决定了这娃往后一辈子。”

宫天刑到底是忘不了年轻那会儿落下的遗憾,于国于家最终作出决定。

襁褓中熟睡的婴儿在他的举棋间决定了往后一生。

“既如此,我给这孩子起个字。”

移步书房,纪满伺候笔墨,满王爷大笔一挥:

钦安。

“被神明庇佑的孩子运道总不会差,愿祖宗保佑。”

约莫宫城19岁生日那天,在宫家的配合下,简白杨和苏杏森一起操刀完成了苏杏森瑞典导师曾研究被视为不可能和有悖人伦的器官移植术。

术后两人对这项医学史上具有里程碑式的手术缄口不提。

1931年3月29日。

哇——

随着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简本华抱着宝宝从手术室出来。

“母女平安,是位千金。”

宫城赶到病房时,小小的单人病房里挤满了人。

苏禾看上去很虚弱,眼神憔悴茫然。

“苏禾,你还好吗?”宫城关心。

苏禾散乱的头发铺散在洁白的枕面上,如墨晕开。

听到宫城的声音,她默默转过头。

望着宫城咽了咽喉咙,似要开口,可最终微微颔首眨了下眼没说什么。

似乎有些古怪。

“宫城,来。你看看!”兰庭芝抱着宝宝给宫城瞧。

看到她的脸,莫名感动。

“这是屠苏阳的孩子。”宫城发出明知故问的低喃。

在兰庭芝的指导下,宫城尝试着抱起这个孩子。

一个崭新的生命。

病榻上的苏禾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头酸楚,竟不自觉地落起泪。

她记起来了,全都记起来了。

苏禾站在天台上,冷风飒飒,如同屠苏阳坠亡那晚她沿路逃生的夜风般彻骨。

“苏禾,你千万别做傻事!”简本华小心翼翼地开导,眼见她一步之遥就可能掉下去。

方谬天来医院看因公负伤的同事,头顶突然落下一只女鞋。他猛地抬头,瞥见天台上一抹白色飘扬。

本就有意上天台确认,没想在走廊碰巧遇到在找人的宫城,宫城认出了他手上那只鞋。

两人赶到天台的时候,果然苏禾右脚缺了一只鞋恰好是捡到的那只。

“苏禾!”宫城试图唤着苏禾的名字,“过来,那边危险。”

听到宫城的声音,苏禾黯淡的目光蓦的清亮仿佛被唤醒。

她缓缓转身,望向宫城。只是眨眼,眼泪便不受控制地滑落留下蜿蜒的泪痕。

“苏禾,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解决……不要做傻事。”宫城不会安慰人,他怕苏禾想不开便尽量用话转移她的注意力,防止她轻生。

对方似乎能听进宫城的话,方谬天退到宫城背后悄声提醒:“你继续开导,她听你的。”

“是我害死了苏阳。”

苏禾声泪俱下地捂住脸蹲了下来。

欲张的口如同千斤坠,宫城被那一句震惊得愣在原地。

简本华和方谬天不约而同望向中间的宫城,他们都知道屠苏阳是宫城读日本军校时的同学。

方谬天知道得比简本华多一点,只那一点便已足够。

宫城能为屠苏阳拼上性命。

“苏禾,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方谬天不可置信地望向宫城,难以想象宫城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那番话。

既凉薄。

又无奈。

苏禾猛地抱头站起来,看到逐步靠近的简本华摇着头往后退,吓得简本华赶紧停下后退了一步以示安抚才让她稳定。

“是我松开了手,苏阳才掉下去……摔死的……是我、是我、是我害死了苏阳!”

苏禾由虚弱地低喃逐步拔高声调竭声嘶吼是她害死了屠苏阳。

“嘿,这事儿真不怪你!”方谬天突然故作轻松的语调,“得亏我来了,不然你这楼就白跳了。”

众人纷纷望向方谬天。

他这番说辞且看他下一步,宫城和简本华思索着怎样配合他。

“屠苏阳的尸我们局验的,他是淹死的。”

此话一出,不止苏禾包括宫城都向他投去怀疑。

宫城盯着他,目光急切寻求确认。

“那一摔顶多摔晕过去,肺部进水明显是被人扔下河溺水身亡。”方谬天言之凿凿。

苏禾开始怀疑,犹豫。

——这是真的?

烈日下久站,加上产后血虚,情绪激动,苏禾感到一阵眩晕踉跄地向后跌倒。

“苏禾!”

宫城冲上去拉住苏禾,方谬天压住宫城拖住他的腰。苏禾整个人悬在半空,要命的是她完全昏死过去没了知觉。

“我已经失去了屠苏阳……”宫城抓着苏禾的胳膊从肘关节下滑到手腕,在对方昏迷肌张力消失全然没有配合的支撑力下,宫城感觉自己快抓不住她了。咬紧牙关挤出绝望的乞求:“求求你嗯……醒醒苏禾,求你!”

身后毫无安全保障,这样的情况下简本华脱了鞋,一只脚跨出天台勾住,一只脚极力往后拉伸绷直,一手扶着天台边,探身去够苏禾。

“本华,你……危险!”

宫城和方谬天几乎傻眼。

简本华拽住苏禾的肩膀尝试了几次拖起垂下的胳膊,退回天台。

“我抓住了,你们使点劲儿。”简本华高兴得仿佛是她劫后余生。

三人一起用力将苏禾拖上来,这才化险为夷。

“没事吧?”医生和护士冲上天台,过来帮忙。他们也是刚得到消息。

简本华配合他们将昏迷的苏禾先送去检查。

她匆匆望了宫城一眼,又回头关心着苏禾离开。

方谬天坐地上,双手反撑着仰头大喘。冲宫城道:“你……”看到宫城劫后余生的落寞,他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调侃道:“……真是我的煞星。”

宫城抬眸透过额前凌乱的碎发注视着方谬天。

声音颤抖。

“屠苏阳……真的是淹死的吗?”他不敢问苏禾,因为不想她再揭开伤口。可屠苏阳究竟是怎么死的,他想知道。

迫切地想知道。

“他怎么死的,还重要吗?”

仿佛脱去了周身所有的力气,宫城回头的瞬间,一道泪滑落在干涸的地缝上显得极其惹眼。

强忍的呜咽是那样伤心,抬手咬住的胳膊是无法宣泄的隐忍。

方谬天爬过去,一把抱住宫城的头。

宫城起初挣扎、推搡。

最终,妥协。

他抓着方谬天横在面前的胳膊放声大哭。

方谬天突然有感而发如果有一天包来运没了,他是不是也会这样伤心。

远在巡捕房审犯人的包来运冷不防打了个喷嚏,心里却美滋滋。指不定是对象在想他!昨天两人刚一起看过电影,这么快又想他了。

宫城守在病房,照料苏禾和宝宝。

他抱着宝宝,眼神柔和,一束光透过百叶窗打在他背后油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破碎感。

站在病房门外的简本华,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宫城那句:

“我已经失去了屠苏阳……”

担心苏禾再出意外简家决定提前将苏禾接回家照料。

简本华整理着苏禾的房间,发现枕下放着一块白绸。打开竟是一本书,用白绸包着想来是十分珍惜。

“猎人笔记。”简本华看着封面上手写的四个笔锋苍劲有力的楷书。听宫城提过屠格涅夫的《猎人笔记》,可惜市面上没有译本。

苏禾提过屠苏阳会俄文,想来是他特意翻译给苏禾看的。心中不免歆羡。

见装订线磨断了,苏禾索性拿回房重新用蜡线装订加固。

她拆开装订线,对齐书页。

内页装订的中缝上出现了一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钦安卿卿如晤。

不止这一页,每一页,从封面到扉页到正文结束乃至封底,每一道中缝都用铅笔端端正正写着“钦安卿卿如晤”六个字。

简本华呼吸一滞,瞳孔震惊地映出“钦安卿卿如晤”这六个字。

如果是别人或许会认为重名罢了,可直觉和推断告诉她这不是巧合。

苏禾知道吗?

宫城知道吗?

屠苏阳向宫城表明过心意吗?

她扶着书桌起身,脚步踉跄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冷静。

全书一共360页,360个藏于中缝的“钦安卿卿如晤”。

明明是晴天,黄浦江的风依旧带着刺骨的凉意。

简本华约宫城出来,表示自己想重新回英国攻读医学学位。

“我当初想着能快点回国见你,转了护理专业。就连我的导师都夸我的缝合是他近二十年来见过最完美的劝我考虑。现在想想真是可惜!”简本华娓娓诉说,俏皮地歪头感慨这么轻易放弃是有多冲动和愚蠢。

“对不起,本华。”宫城感到抱歉。

“读书需要很久,所以你别等我了。我们的婚约作废吧!”

听到简本华想取消婚约时,宫城吃了一惊,心底却莫名松了一口气。

“本华……”

宫城话音未完,简本华突然冲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宫城出于安慰顺势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错的,是他。

不该让本华一个人承担这份愧疚。

“本华,对不起。其实我有喜欢的……”

“我知道。”

她平和地打断再一次给了宫城意外。

简本华抱着宫城,下巴靠住肩头,吸着鼻子。

她没有戳破。

尽管她很想知道他们是否彼此心意相通,屠苏阳生前是否有将爱慕传达给宫城。

她选择了沉默,维护心爱之人的尊严和体面。

“很抱歉我没早点告诉你……”

“宫城,你曾经有想过和我结婚吗?”

哪怕是一刻。

“有,我一直把你视作未婚妻。”

“那现在呢?”

沉默。

“对不起。”

她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

其实她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以宫城的性格她想继续履行他们的婚约,哪怕出于愧疚和负责宫城都会同意。

可她不想这样。

或许她和宫城没有在对的时候结合,也许将来有一天又会迎来契机。

但此刻,体面的分别将是他们之间最好的选择。

两家人见宫城和简本华出双入对,有说有笑本以为好事将近等着两个年轻人自己主动开口将婚事提上日程,谁料宫城牵着简本华当着双方家长的面竟提出取消婚约。

两位当事人竟达成了共识。

尽管双方家长都表示不可思议,分别询问开导,但最终还是尊重孩子的选择。

简本华也开始为申请新的医学院作准备。

“号外、号外,日本关东军突袭沈阳,企图武力侵占东北……”

如同阴霾笼罩着大街小巷,人心惶惶。

战争,又开始了。

宫城离开上海前,给方谬天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在银行用他的名字开了账户,每个月11号会准时汇一笔钱进去。

“你这算什么意思?你给我的钱不是一次性付清了吗?”方谬天在电话那头听得纳闷,“你这给的按时按点不知道还以为你包养我,什么意思?”

方谬天的断指说到底和自己脱不了关系,宫城担心将来会给他的工作和提拔受限。

“当是我给你的补偿。”

没提是不想戳到他痛处,他应该能理解吧?

“什么补偿?”

吴妈询问宫城是去哪个站,宫城暂且掩住听筒回了声“上海站”。

“你……拿着就是了。祝你早日娶妻生子!”

挂完电话,宫城纳闷好端端为什么要祝他早日娶妻生子?

宫城在候车大厅盯着大钟,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

回头,竟然是他。

宫城起身,“你来做什么?”

方谬天气喘吁吁地奔向他,一手叉腰,一手扶住宫城的肩:“先让我喘口气。唉唉……”

宫城就这样站着,难得配合他一回儿。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上哪儿去啊?”方谬天拍着胸脯咽着气。

“去沈阳。”

“沈阳?”方谬天用力拍了拍他的肩,惊呼转为小心翼翼地悄问:“那里打仗呢,你屁颠屁颠跑去干吗?”

“你忘了,我哪儿毕业的。”

宫城的回复异常平静。

“你真要去沈……万一……有个好歹,你可想好了?”方谬天知道那边公安队集结正和关东军对抗,别人都想着逃命他倒好上赶着跑过去。

宫城垂眸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显然他已经作出了回答。

“这钱我不收啊,别整方文渊那套,搞得我像你未亡人一样。我俩不差辈分,给你当儿子我亏大发了。”方谬天不想让分别的气氛过于凝重。

“哈哈哈!”

宫城笑了。

方谬天难得看到宫城这样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

他看得出神,竟一时恍惚就这样呆呆地盯着他。

火车进站了。

他瞥向方谬天背后的列车,半蹲提起行李。

擦肩而过,他搭了一下方谬天的肩。

扬长而去。

方谬天僵在原地,一瞬间仿佛电流穿过全身鸡皮疙瘩立起。

他猛地转身冲宫城道:“你去沈阳,护大家;我待上海,守小家。”

宫城站在列车前留意着列车停稳,没有回头。

嘈杂的上海站,他不知道宫城究竟有没有听到。

武藏苍介,作为土肥圆家的入赘佳婿。正式更名为:土肥圆苍介。

对于这位帝军毕业的嫡长婿,老丈人可谓动用了自己一切人脉助他平步青云。

加上他是本乡和音生前最后一位关门弟子,长兄武藏总一郎更是曾在军界战功赫赫,亦出于本乡和音门下得其倾囊。

老师的名望和兄长的光环,加上优秀的背景得到不少前辈赏识。

井上大将是性情中人,虽与本乡和音在政治立场上无法达成一致,但却十分欣赏他的才能与风度。

得知曾一度力荐的武藏苍介在自己老师死后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慰问,对于料理老师的后事更是不闻不问,简直忘恩负义。

如今见面,井上对他冷言冷语,充满鄙夷 。

“(我并非对老师不闻不问,而是碰巧卧病在床。加之老师生前的病……我怕万一传染给旁人故隔离修养了一段时间。康复后我便第一时间去拜访了樱奈夫人,错过老师的葬礼实属遗憾。)”

听了他的解释,井上有所改观但并未放下成见。因他曾冒用本乡和音的名义对外行事,这种直接藐视上级权威的擅自行为是军人最忌讳的。

“(老师其实一直很矛盾,他是向来宽厚崇尚和平的人,因此在政见上与您背道而驰。我只是帮他做了他无法下定的决心。老师平时对我的教导极为严厉,他得知后并未责怪我。想必他也是想追随井上大将您,只是苦于他的性情。老师曾说过,在军界最有能力令他为之钦佩的就是井上大将您一人。)”

井上被他这番诡辩和高帽捧得心中颇为自豪,面上却仍摆出一副冷然道:“(比起你的老师和兄长,你还差得远。)”

土肥圆苍介低头虚心认同。

“(不过假以时日,说不定你能超越他们。记住你比起他们最大的资本,是现在能站在我面前。)”

“(是。)”土肥圆苍介将腰弯得更低。

比起死人,他最大的资本就是活着。

意味着他拥有了未来更多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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