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新年,府里给卫终乾做了一身新衣,绛红色衣袍,衣领处缀了一圈雪兔毛,整个人看上去又精神又喜庆。
今年江念得待在兰桂院里,便去找到凌之问哪天得闲。
“哦,忘了告诉你,老爷和公子不在府上过年,不用咱们伺候。”
“那他们去哪过年?”
“巫门山上。今年轮到清寒陪公子上山了,你想不想去,想去的话让你陪公子。”
“不了。”
他心里还惦记着马大山他们。
“那正好,咱四个正好能凑一桌打牌。”
江念好奇,一般不都是天热去山上避暑,怎的还有大冬天去山上过年的习惯,真是奇怪。
不过他没乱打听卫家的事,答应凌之从马大山那里回来就跟他们一起打麻将。
他带了两坛好酒好酒过去。
马大山看到江念过来,直夸他有出息,“如今我儿可是做了公子身边的书童,跟以前可是大不相同了。”
富贵养人。
谁能想到,以前那个瘦鸡崽能长成今日的模样。
“干爹,我那件衣服您还收着呢。”
“没舍得扔。”
江念走的时候,忘记把之前不舍得扔的棉衣带走了。
没想到当初劝他扔掉的马大山,一直还把衣服收拾着。
酒过三巡,江念照旧是给他们一一磕头拜年。
老刘把红包给他,笑呵呵道:“可别嫌少!”
大家哈哈笑了起来,张平说道:“小念一个月月钱,可是比我们七个加起来都多。”
“那可不止!”老刘满脸骄傲,试问家里有个出息的小辈谁不骄傲。
老赵还是淡淡的,只顾喝酒吃菜,江念给他磕完头后,没想到他也拿出个红包。
“谢谢赵叔。”
“你赵叔那是面冷心热,还死要面子一个人。”老刘道。
热闹了一圈,马大山眯着眼睛,已经困了。
“我们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你去找院里的小子玩吧。”
等江念回到兰桂院,正赶上牌桌。
一局一吊钱,各人手边都放着一壶浓茶,打算决战到天明。
最后,江念一个人赢,三家输。
没办法,谁叫他记忆力好,能记牌呢。
天快亮的时候,四个人才迷瞪着各自回去睡觉。
凌之输得最惨,声称以后再也不跟江念玩牌。
这个年就这么闹哄哄的过完了。
不过,江念有一点好奇。
他来卫府快两年了,竟从未见过卖饼老伯口中的大夫人和二夫人。
作为仆人,是不该打听主人家事的。
可老伯还等着他见到之后跟他说呢。
于是,江念还是找到凌之问了问。
“哦,你不知道啊,夫人就住在巫门山上,老爷和公子就是去山上跟夫人一起过年的。”
“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呢。”
一只乌鸦飞过,两只乌鸦飞过,一群乌鸦飞过。
他哪里知道啊,早这么说,他说什么也要跟着公子上山看看。
明年!明年他一定要去山上看看!
春回大地,冰雪消融。
谢韵给崇山学舍教了两份束脩。
等到开学的时候。
江念就不再是以书童的身份进入学堂,而是以学子的身份进入学堂。
为了能照顾好卫终乾,他把座位选在了卫终乾的旁边,不至于公子想吃瓜子的时候,没人递瓜子。
“你家可真是有够怪的,还给书童交束脩。”
今年开学之后,柳青云就没再去骚扰过殷启,搬回最后一排,跟卫终乾一起吃瓜子,搞得江念回回得准备双份小零食。
“那咋了,他读的好,咱就供他读。我倒是不想读,可我爹不让啊。”
“跟你说,哥们估计陪不了你多久了。我爹让我回去打理家业。”
“啊?青云兄,你走了,我跟小渊的快乐就没有了。”
“不要想念哥,哥只是个传说。”
走了也好,省的在这吃吃睡睡,消磨青春。
柳青云茶喝多了,去茅房小解。
回来的路上正好碰见殷启出来。
他过去打个招呼,顺便想看看他的手好了没有。
没想到殷启还是对他退避三舍。
“殷启,我快要走了,以后不会再有人骚扰你了。”
殷启的脚步停顿片刻,身形有一丝紧张和慌乱。
这之后,柳青云便是隔三差五来一次学舍。
直至三月末,他收拾完东西,叫上平日里跟他玩的好的兄弟,一起吃顿别离饭,就算是告别他的学子生涯了。
叫不叫殷启呢,柳青云犹豫再三,估计他根本不会去,殷启巴不得他不来。
算了,还是叫上吧,毕竟他帮自己写过两篇文章。
毕竟,他也想认认真真地跟他道一声别。
晚上的宴席,卫终乾,宋渊,还有一众他小弟,满满当当坐了一桌子。
等到最后,柳青云还是看不到殷启来。
算了,他不想来就算了。
菜已上齐,就在大家举杯共饮的时候,殷启过来了。
人坐的很满,没有位置,他就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似乎打扰到他们聚餐了,殷启转身就走。
“启兄!来了就不要再走了。”
柳青云当即起身拉住他,叫众人挤一挤,在他旁边加了张椅子。
他一来,柳青云愈发精神,骚话满天飞。
把桌上的气氛拉到最高。
十来个人喝了五坛子酒,人人都大着舌头。
众人彻底放开了,讲起话来荤素不忌。
突然有人问道:“大哥,那日金荣说看见你跟殷启兄嘴对嘴,是不是真的。”
柳青云醉的站不起来,但他没忘殷启为了这事三个月没跟他说过话,此时怕他生气,连忙道:“假的假的。”
殷启也喝多了,脸色通红,他握住柳青云的手腕,问:“明明是真的,为什么说是假的。”
“大哥,殷兄都承认了,你还遮遮掩掩的,不把我们当兄弟是不是。”
柳青云也愣了,哪有人自爆的。
等他酒醒之后,有他后悔的。
再不能喝了,这都醉成啥样了。
酒足饭饱,柳青云嚷着散伙回家。
好在个个家里都有马车接送,回家直接倒头就睡。
柳青云把人一一送走,最后只剩下殷启。
殷启家里没有马车,应该是腿儿过来的。柳青云只好先把他送回家。
泥土路上,马车摇摇晃晃,晃的人难受。
柳青云歪在殷启身上,他头晕的厉害,实在坐不住了。
殷启似是有些低落,闷闷的,他问:“为什么不上了,是我给你的结业文章写的不好吗?”
“不是啊。”柳青云的眼皮直打架,话顺着嘴边就出来了。
“我已举行过冠礼,该成家立业了。”
“成家立业?”
殷启抬手把柳青云推开,力道之大,柳青云咚的一声撞到了马车上。
“你犯什么病?”他捂着脑袋,瞬间清醒过来。
殷启要下车,柳青云拉着不让,二人推搡之时,车轮压过路石,一阵晃动。
马车内部狭窄,柳青云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殷启腿上,大腿下面传来的异样,让二人皆是面红耳赤。
柳青云瞪大眼睛看着他,车里气氛异常地尴尬。
“我自己回去!”
车还未停,殷启也顾不得了,撩开帘子便弃车而去。
“公子,殷公子怎么跑了?”驾马的书童不知追还是不追,心中正疑惑。
“回去吧,不用管了。”
柳青云的脑子还懵着。
刚刚的反应是个男人都懂,殷启他,他,该不会是,动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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