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时,孔妙发现自己已经从禁闭室回到了原来的房间。
展云呢?他怎么样了?
孔妙慌张的从床上下来,正要推门出去,听到门外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展护卫怎么样了?”
“别提多惨了,王爷命人将他抽得死去活来,抽完只剩半条命,现在还在禁闭室关押着呢。”
他们说的正是她和展云的事,孔妙伸出去开门的手顿在了那里。
“都怪那个淫窟里出来的狐狸精,在王爷面前卖弄风骚也就罢了,竟然还耐不住寂寞勾引展护卫!”
“王爷动了大怒,我看她啊,八成在王府里待不久喽。”
“她不是还怀着王爷的孩子么,再怎么样也不会把她赶出府吧。”
“那个小野种,谁知道她跟哪个野男人偷偷怀上的呢。”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小点声,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
“怕什么,被听到了又如何?你以为她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王爷还会留她在身边?”
“嘘!别说了,走吧走吧。”
声音渐行渐远。
过了一会儿,房门从外被打开。
以为是丫鬟过来送饭,孔妙头也不抬的道:“送来的饭菜凉了,今儿送来还这样,我便不吃了。”
“都被关禁闭了,还这么大气性呢。”柳青青款款走进来。
孔妙见是她,没好气道:“那恐怕要让姐姐失望了,王爷怕我吹风动了胎气,所以命我好生待在房里修养。”
柳青青嗤嗤一笑:“当初我怎么说来着,你偏不信,如今就剩嘴硬了?”
孔妙没有做声。
“没有谁是不可取代的,男人都喜新厌旧,王爷对你宠是宠,但爱倒不见得有多爱了。”
“所以人呐,千万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孔妙不想听她的一大段说教,掩口笑道:“你都是妾夫人了,这几日侍寝之后,你该不会还要喝避子汤吧?”
“……”
“瞧瞧他多坏啊,连个孩子都不肯让你怀上,这样的男人,你还对他情根深种,姐姐,你果真比我还贱。”
柳青青脸色涨红,咬牙道:“都到这境地了,还这般伶牙俐齿,你干出那种□□之事让王爷捉奸在床,依他眼里不容沙子的脾气,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孔妙看着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咬牙忿然道:“这几天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绿蕊一个良家婢女从何得来的春药?如果那人是你的话,一切也便想通了!”
“为了给我安上□□的罪名,不惜搭上展护卫的清白,你们真是煞费苦心了呢。”
柳青青挑起一边的柳眉,道:“妹妹可不要含血喷人,春药这种东西哪里不能买,怎么就非是我给她的,我与她又不熟。”
孔妙想说些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又觉得索然无味,她真是厌烦了为了一个男人整日的勾心斗角,争风吃醋。
“青儿来了?”门外响起一个清冽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孔妙不觉呛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男人。
他穿了一身天青色蟒缎交领长衣,腰间还十分风骚的别了一个鸳鸯荷包。
风姿迢迢,容颜无瑕。柳青青毫不遮掩自己爱慕的眼神,含羞道:“奴听说妹妹受了伤,便过来探望探望她。”
“你是好心了,她呢?”傅春聆迈步进来,瞥了孔妙一眼,语气生硬。
他原不知道她是这样硬气的人,挨了一鞭,竟然能生生忍着,死也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孔妙堵着一口气,语气就没那么好:“是妾身不知好歹了,但你们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真的烦的不得了。”
气氛有些凝滞。
“这荷包王爷戴上了?”柳青青瞥向他腰间,表情惊喜道。
傅春聆隐忍片刻,缓和了气息,微笑道:“是你的一片心意,本王怎么能辜负?自然要时时刻刻挂在身边。”
那深情款款的样子像极了在对爱人说着最动听的情话。
孔妙撇了撇嘴,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虚情假意”。
柳青青深信不疑,撒娇道:“说来惭愧,是奴技艺不精,为了绣这个荷包,手都被扎破了好几个洞呢。”
傅春聆握起她的纤纤玉指,一脸的心疼:“怎的这么不小心,回头到本王那里拿点药膏擦擦。”
柳青青娇羞不已:“只要王爷喜欢,奴便是扎上满手的血窟窿,也是心甘情愿的。”
孔妙瞥了一眼那荷包,上面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鸟,针底繁复细致,确实像花了大功夫。
“姐姐真是情深义重啊,”孔妙插嘴道,“不过我怎么瞧这荷包的绣工眼熟得很,该不会是越秀坊的成品吧?”
傅春聆讥讽道:“自己绣不出来,以为别人也和你一样没用?”
柳青青暗暗瞪了孔妙一眼,只尴尬了一会儿,就又娇媚笑起来:“王爷莫生气,妹妹这是在夸我绣工精湛呢。”
傅春聆没好气道:“她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
孔妙存心跟他过不去,呛声道:“我不仅能吐,还能吞呢。”
听到这话,傅春聆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喉头咽了咽,面上浮起一层薄红,微微蹙起眉:“大白天的胡言乱语什么?”
孔妙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胸口像炸开了一坛子醋,酸涩的滋味儿止不住翻涌,觉得自己成了多余的点缀,连那些个花瓶桌椅都比自己的存在来得有用,耳听着那二人的亲密谈话,恨不能乘风三万里,就此离他们越远越好。
不动声色的倒水喝,不知是手上没拿稳还是如何,失手将茶水洒在了身上。
“您二位先聊着,妾身去屋子里换件衣裳。”她道。
进了里间,孔妙脱下外面沾湿的衣衫,换上干净衣裙。
换好之后,她没有立刻出去,只是躲在屋子里静静等候,同时竖着耳朵倾听外边的动静。
良久之后听到开门关门声响,然后就是长久的寂静。
“准备在里面待到何时?”屏风外传来低沉的声音。
孔妙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
“出来。”
你叫我出来我就出来,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孔妙在心里嘟囔了一句,并不甩账。
屋子里静悄悄的,唯有紫檀小几上的香炉袅袅吐着轻烟。
孔妙懒洋洋的打个呵欠,都有些睡意了,就在懒腰伸到一半时,背后忽然一暖,冷不防一双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身。
“妙妙。”
孔妙吓了一跳,伸手用力推向那人的胸膛:“偷偷躲着不说话,欺负孕妇?”
傅春聆被她推了一个趔趄,随即站稳,挑了挑眉:“怎么能怪本王,是你耳朵不灵光。”
孔妙道:“柳青青呢,王爷舍得抛下她这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过来找我?”
“她走了。”傅春聆面容淡淡的,缓步靠近,“你过来,让本王好好瞧瞧。”
孔妙后退一步,像泥鳅一样躲了开来。
傅春聆唇角一勾,像个鬼影似的闪身挡在她面前,目光里有灼人的热度:“没本王的允许,你想要去哪儿?”
孔妙“唉”了一声,还是如常的娇媚笑靥:“我的王爷,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睡觉还不让人睡啦?”
“好啊,本王陪你睡。”
在他的唇瓣贴上来之前,孔妙狠狠将他推开,然后冲了出去。傅春聆抓了个空,也从另一边绕过去追上。
两人就这样围着房中的桌子绕来绕去,左躲右闪,追逐了几圈之后,傅春聆不禁气笑了:“你跑什么?”
孔妙不冷不淡的道:“你追我干什么?”
“你不跑,本王能追你吗?”
“我累了,而且身子不便,王爷找别人去吧。”
“歇了这么多天,也该好了。”男人稍稍靠近,眼中有着戏谑之意,“我们是不是好些日子没亲热了?乖,过来,让本王抱一抱。”
“抱你姥姥!”
她拔腿还要跑。
而傅春聆已经完全失去了耐性,大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不由分说的拽过她。
“玩欲擒故纵是不是?那你成功了,今天本王就让你小死一场,快活死的那种。”
孔妙剧烈的挣扎:“不要!放开我!”
“少嚎丧,在本王面前装什么雏儿?”傅春聆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笑道,“这不是挺活泼的吗,本王看你是大好了,那就来过来侍寝吧。”
说着低下头来轻咬女人的唇瓣。
啪。这记耳光太响亮,连孔妙自己都被吓住了。
傅春聆被她打得微微侧了头,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孔妙畏畏缩缩地往后躲。
傅春聆用手背在脸上蹭了两下,俊美的面庞如冻了严霜般:“碰一下都碰不得了?又不是没睡过,你给本王装什么忠贞烈女?”
孔妙被他逼得退无可退,身后撞上坚硬的桌角,迟疑片刻,还是问出了口:“展护卫他现在怎么样了,王爷打算何时放过他?”
“留着一条命呢,”傅春聆表情阴沉,“还敢在本王面前提他,是怕他挨的鞭子不够多?”
孔妙极力缓和道:“你为什么不去查查那晚的事,展护卫那样子分明是被灌了春药!”
傅春聆勾起她的下颌,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孔妙定定的站立了一会儿,在心里苦笑,原来她的清白,她的屈辱,在他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他浑然不在意自己是否被冤枉构陷。
“王爷既然知道展护卫无辜,为何还要迁怒他?”
傅春聆道:“若你平时检点一些,本王也不会一时气恼到失了理智。”
孔妙“咯”的一声冷笑:“倒是妾身的错了。”
傅春聆不耐烦的道:“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便不要再提了,本王不会追究。”
“要不要我三跪九叩,感恩王爷的宽宏大量?”孔妙突然感到一阵疲倦,推开他,走到床边躺了上去,“妾身累了,王爷自便吧。”
傅春聆施施然走过去,像一重高大的阴影停在床前,遮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孔妙想要无视,最后还是忍无可忍的睁开眼睛,看见头顶炯炯有神的目光,语气更加不好:“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傅春聆一言不发的将她扯过来,随即“嚓”的一声扯开了她的前襟!
孔妙虚白的面容上泛起一抹樱红,大有抗拒之色:“大白天发什么疯啊,放开我!”
傅春聆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身手利落地剥去她的衣衫,雪白的背脊袒露出来,连同一道狰狞的伤疤也映入眼帘。
是之前落下的鞭痕。
傅春聆瞧见了,眉间微微蹙起,动作不自觉地轻缓下来,俯下身一点点亲吻那道伤痕。
“还疼吗?”
孔妙咬住唇,没有作答。
傅春聆抚上那道疤痕,掌心一旦贴住了紧致光滑的肌肤,就再也不能分开了。
怕伤着她,单手撑床弯下腰去,在那道伤疤处来回摩挲。
孔妙轻轻喘气,短促叹道:“疼。”
“还是疼?”傅春聆问她。
孔妙闷闷的答道:“你不碰它,自然就不疼了。”
傅春聆低声笑道:“那本王不碰这里。”
亲吻继续。
真是狗皮膏药,孔妙翻了翻白眼,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然后扬起头,用力堵住了他的嘴唇。
心里想着,早点滚蛋,她还要补觉呢!
傅春聆微微喘息着,有点惊喜她的热烈反应,一团火苗缓缓从下腹燃烧起来。
孔妙白嫩面颊不知不觉染上两抹娇艳的绯红,用拇指和食指报复性似的狠掐了一下他的腰肉,口中嗔道:“王爷,您轻点,妾身还怀着身孕呢。”
傅春聆克制的深深吸气,咬牙切齿道:“知道怀孕就听话点,本王速战速决。”
孔妙道:“王爷这么猴急做什么,跟好久没做了似的,怎么,柳青青没有服侍好您?”
傅春聆薄唇紧抿,没有回答。
孔妙抓住他的前襟,不由自主地仰起身。
傅春聆捧住她的脸,与她热情交吻,仿佛是要把女人连骨带皮地侵吞吃掉。
他吻得缠绵悱恻,所有动作都带着强力的控制欲。
室内一片春光旖旎。
……
窗外凉风轻荡,月光轻轻洒落在男人熟睡着的脸庞上,如画般的眉目,带上了几分柔情之意。
孔妙伸手替他拢了拢被褥,然后蹑手蹑脚的下床。
“去哪儿?”床上的人翻了个身,梦中呓语般的问道。
孔妙略微停了一下,轻声说:“热水没了,妾身去倒些热水来。”
“快去快回。”
走了几步,孔妙又转身回来,紧紧拥抱了男人,又在他脸颊上留下一吻,旋即起身,打开房门,下定决心般的迈步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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