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翰知道盛驰宇今天回来，提前去高铁站接人。盛驰宇出站的时候，正看到他安安静静地等在那里，惊喜得不得了，拉着行李箱飞跑过去，扑了裴文翰满怀。

他声音里都是掩不住的高兴：“裴老师，我想死你了！”

裴文翰也浅浅地笑，拍拍他的背，示意让他放开一些，问：“这回怎么样？顺不顺利？”

“余彬老师好像对我有偏见，不过台上倒是没为难我。”他拉起行李，和裴文翰慢悠悠往站外走，说起录综艺的经过，“对了，他还提了您几次，说是为了给您扬名。”

裴文翰起初没接话，只低头走路，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张口；而终于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叫的出租车正巧来了，打断了他的发言。

路上裴文翰一直沉默着。

直到进了家门，盛驰宇回房间收拾东西，才突然听见身后门口传来裴文翰的声音：“余彬他那个人就是那样，你也没必要跟他计较。我跟他买卖一场，知道他的人品，虽然平时嘴下不留情，但绝对做不出台上使绊儿的事。”

他回过身来：“我看得出来，他很念您的旧——他还说他是您的旧爱，我是您的新欢呢。”

裴文翰眼神闪烁：“念不念的又有什么用，早都是过去的事了。再者，都是说相声的，你还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嘴里有几句实话？总归是玩笑，你也别往心里去。”

他笑了笑说：“您就跟别的相声演员不一样：当年余彬中途非要退社，改行当明星去了，让您落得好久都没个固定搭子，您也没说过他一句不是，看来您也是念旧的。”

“买卖不成仁义在，裂穴*也未必一定要成仇人吧，”裴文翰转身要走，只淡淡地说，“夫妻离婚不也有很多和平分手的吗？”

半个月以后，综艺播出。几乎相春社每对演员上台，都给盛驰宇打打广告；也有好些因看了综艺而产生对盛驰宇的兴趣的，来相春社捧个人场钱场。裴文翰见生意红火，不仅每回返场都撺掇着盛驰宇露一手擅长的柳儿*，自己兴头上来，也唱了几段快板书。

一些余彬的粉丝为支持偶像来了两回，但不感兴趣，很快又走了；但同时也有不少人留了下来，成了相春社或者说成了盛、裴二人的观众。网络上他们的演出视频多了起来，两个人的名字也渐渐在圈内叫响了，回回票都能卖个精光。

盛驰宇不禁感慨。包括余彬在内，全社努力这么些年，也只是不温不火，今时虽然终于有了起色，却是成了明星后的余彬带来的——要是当初余彬没改行，相春社还能火吗？

裴文翰知道他这么想，就问他：“那你觉得我们能靠余彬一直火吗？”

他愣了一下，摇摇头。

裴文翰就说：“对呀，红起来也许只需要一个契机，但想要长红还得靠我们自己，得有好活。他没忘了自己的根，反哺给相春社，我心存感激，可毕竟是一时的热度，总有凉下去的一天——留住观众不能只靠外人。”

外人……

盛驰宇反复咂摸这个词语，忽然有些唏嘘。在某些事上，裴文翰执拗得很，对他来说，离开了就是离开了，往事随风，曾经再亲密的搭档如今也不过是一个“外人”。然而，他也隐隐地庆幸于余彬的离开，否则裴老师这么好的人恐怕也不会成为他的捧哏。

转眼到了农历年末，社里开始准备封箱演出。往年都是在小园子里办，但今年好多粉丝都说希望多卖些票，甚至愿意为了看演出专门从外地赶过来。大家既打心眼儿里高兴，可又不免有点儿担心：换了大场地，要是到时候卖不出去怎么办？

班主丁临是裴文翰曲校的同学，也是当年建社时出钱最多的，说：“换！就上隔壁两条街的老剧院吧，不大不小八百个座，就真是坐不满也不会太难看。再者了，这么些年都撑过来了，不赌一把怎么知道我们相春社不能一鸣惊人呢？”

裴文翰见他如此，也说：“那好。您是大股东，好赖都是您担着，我们就不操心了。”

丁临笑着捶他一拳：“裴老师您不操心哪行啊？全社都指着你和盛驰宇卖票呢，可得好好演！”

他抱了抱手，笑说：“班主托付，岂敢不从？倒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丁临问：“是什么事？”

他神情微妙：“余彬想来封箱演一场。”

*1 指搭档二人散伙。相声界认为，无特殊原因不可轻易解散而另寻搭档。

*2 分歌柳儿和戏柳儿，简单说就是学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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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日渐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