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巾事件”一周后。

看完最后一个病患，华桦撑着下巴，对着手机发起了呆。

前日：【蜜蜂界的胖宝宝——“熊蜂”】

昨日：【乌龟：谁懂啊，差点被淹死】

“叮！”

【“世界上超震撼，不可错过的10个自然景观。”】

娘娘二字顶上的状态，对方正在输入中——消失不见——对方正在输入中——消失不见——对方正在输入中——最终，最新一条仍消息停留在了被分享过来的视频上。

华桦停在对话框上的手也收了回来，说她看不出麻酿的意图绝对是假的，可这一次，她做不到像以往一样轻易揭过这件事情。

“叮铃铃~”此刻，手机接入一个陌生来电。

“喂？”

“喂，你好，是华桦女士吗？”

“对。”

“华女士，您好。我是防狼沙朗灭螂公司的客服，您一周前订购的最新款监控设备已经到货，请问您哪时候方便，我们好安排师傅上门为你安装？”

监控？什么监控。

“你们打错了，我没有订过什么监控。”

“不好意思，打扰您……手机号码没错啊，华女士，您稍等会。”客服短暂地离开了下，想来是去核实顾客信息了，“是这样的，华女士，请问你是住在花枝小区的F栋502房吗？”

“对。”华桦皱起眉头。

“那就没错了，下单人是位姓麻的女士，请问您认识吗？”

“……认识。”

估计麻酿自己也忘了这事了。

华桦和另一头约好时间，挂掉电话，看着又跳转回到的聊天页面，心里斗争了好几分钟，最终是拿着监控的傻麻酿，稍稍压过了她被隐瞒的委屈和不甘。她精确踩着下班的秒针，别扭地回了六个点，这也是这周，她第一次回复麻酿的消息。

“……”

“人呢？掉坑里去了？还是真上天了？”

“爱回不回！”

深夜，华桦看着自己的六个点，气得把手机一丢，被子一拉蒙头睡去。

前日00:00：【冰箱那菜我煮了，味道就像你说的，还真挺不错的。照片：（土豆焖鸡）（黄瓜炒蛋）（冬瓜排骨汤）】

现在：【周末有空？】

“华桦，看男朋友消息呢？屁股跟长了刺一样。”

“没……说啥呢，我哪来的男朋友，又不是孙悟空，想要就拔根毫毛变一个出来。”华桦收起手机，想着杳无音信的某人，实在压不住心头涌上的焦躁和不安，遂向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人提议道，“火哥，你替我值个班，周日的班我帮你上。”

“？？我倒是无所谓……”

“我先下班了！”华桦白大褂一脱，抄起车钥匙直接从通畅的楼道跑下去，然后在红色的长流中，像只被火烤的乌龟慢悠悠地挪向麻酿家。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门铃快冒火星了。

“那个……”

“你是小麻姐的朋友吧，你要找她的话，这样是没有用的。”小望从家里探出个头弱弱道，要不是他曾经见过她和小麻姐走在一起，看这架势，都得怀疑她是来寻仇的。

“她不在家吗？”华桦皱着眉头问道。

“在……吧？”

小望朝门前走来，华桦一头雾水地先让到一旁，只见他对着大门举起拳头，然后……

“哐哐哐！！！”

“小麻姐——！！！小麻姐——！！！”

另一只手也没有闲下来，配合着捶门的节奏疯狂按起了门铃。

突然，门开了。

“小望，有什么……桦桦，你怎么来了！？”

“两位姐，你们慢慢聊，我妈叫我回家吃饭了。”小望感受到两人气氛不对，连忙遁了。

乱糟糟的头发，皱巴巴的睡衣，睡眼惺忪，眼角还有眼屎没有擦干净，华桦冷哼一声，冷笑道：“麻酿，你倒是睡得挺香的啊！”说完，转头就要走人。

麻酿飞扑过去，抱住她的腰，“桦桦，我错了！我都告诉你！！！！！”

“闭嘴！！！”华桦一把捂住麻酿的嘴，确认周遭没人后，立刻将她拉进屋内，关上房门，“你脑子是离家出走了吗！？是什么话都能随便在外秃噜的吗！！！？”

“那还不是你扭头就走……”

死亡凝视，盯～

“你是小孩子吗！？心情不好就关机搞消失！”

“？？？桦桦你找我了吗！？那个，给你发完消息后手机就掉水里了，想着也没人找我了，干脆挂在那风干了，”麻酿指了下在窗口前孤零零晾着的手机，继续给沙发上小憩的桦美人，恭敬地呈上这杯加了满满冰块的降火柠檬茶，“对了，桦桦，你怎么不用钥匙开门？”

“咳咳！”华桦呛了一大口水，尴尬解释道，“那个……我没带在身上。”情急之下，谁还想得起这事，何况那钥匙她就没用过，还套了个小猫头，她早把它当作纯挂饰了。

“哦。”麻酿信了，“那个，桦桦，那条毛巾，我……”

“停！”

“你别说，我都知道了！”

“？？？”

“是我错了，我不该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来逼你，每个人都有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即使是作为孩子的父母。但是，有一个问题我必须知道答案！”华桦来到麻酿跟前，双手抓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你会不会忽然消失，就像那条毛巾一样？”

她再也不想，半夜三更跟个贼一样，溜进某人的房间去查探她的呼吸。

关于这点，麻酿极其肯定地摇头。

“那就可以了。”

“是你的话，不是不能说的秘密，只是……桦桦你愿意听吗？”

华桦挑眉。

麻酿坐下来，从故事开端的那个地铁站开始讲起。

像童话一般的天方夜谭，若非她亲眼所见，绝对会把这段话当成是恶作剧。麻酿那段时间的异常，也终于有了个合理的解释。而她这个，自称是她最佳好友的人，却因她自己忙于备考而干脆选择了忽视，以至于让她独自承受了这份恐惧和痛苦……

麻酿一脚把消沉的华桦踹到边边去，自己则是占据大部分沙发躺了下来，手搭在脑袋后，“要知道你不怕，我早跟你说了，才不会自己憋那么久。”

“怕一支笔，开什么玩笑！”华桦语气不屑，把小耳朵朝她丢去。

麻酿及时接住，重新化作手链套回手腕，嘟囔道：“什么鬼啊，魂的，难道不可怕吗？你想想，三更半夜，一只红衣鬼贴在窗户上，吊着三尺长的舌头，朝你‘赫赫’地笑着。”

“你纯属没胆，还硬要玩密室的人。你用脑子想想啊，要真有那些的话，这世上的坏人那么多，鬼魂还不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弄完之后赶紧投胎转世，哪有空找上我俩搞恶作剧。要是被小人盯上了，那就去找隐居的得道高僧化解，说来说去，不就是这两种情况吗？”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什么？”

麻酿没解释，只是想着曾经编撰的故事，一味地笑。

华桦斜眼瞥向傻笑着刷她手机的人。麻酿注意到这道不爽的视线，然后，极其淡定地看回手机屏幕，同时把手里的鸡蛋递给她，“我马上就订好了，华桦，你饿了吧，先吃这个垫垫肚。”

桦桦剥完蛋壳，咬了口，面部瞬间皱巴，想都不想立刻吐在纸巾上，“呸呸呸！这味道也太恶心了，你是去哪买的塑料鸡蛋？”

“麻酿出品，必属精品！”麻酿抬高手，得意地晃了晃手链。

鸡蛋强击脑门！！！

“写吧！”

“写，什么？”

麻酿拿着笔，感觉盘子里的那颗秃顶蛋在嘲笑她。

“嗯……”

“一、绝对不在他人面前使用。”

“二、牢记物品消失的时间，必须提前一天放回家里，不，一天还是太紧了，三天最好，两天是底线。件数维持在三件之间，大件显眼的绝对不能带出去，尤其是衣服！！！”

“三、绝对不做违法的事！”

华桦越想越愁了。

“从你家离开后，我就会忘记这件事，而你，也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管是你老师，还是院长，就算被发现了，也要挺直身板，理直气壮地坚信就是魔术，不要像在我面前一样心虚得不得了，又避开视线又转移话题，一看就有问题。”

那不是因为是她，抬个手都知道她要啥了，撅个屁股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了，她还怎么编，麻酿一边在纸上奋笔疾书，一边只敢在心里暗暗吐槽。

“还有最后一点，如果我求你帮忙，那到时……你就不要把我当朋友了。”

麻酿手一顿，不赞同地抬起头。

“乱说什么呢？”

她的好友，为何要卷入这样的事情中。如果可能的话，她才不想逼她写什么毫无效力的保证书，而是把她的手链立刻丢进垃圾桶里，管它是不是关系到一个异世来客的生命。

“酿酿，人的本性经不住任何考验，我也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要是有一天我急缺钱，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放心，那时我不会同意的。”

麻酿继续写了起来。

她没觉得这会有啥用，但能使华桦安心便是它最大的意义。

“不过，我也不会坐视不管的，要是，要是你哪天想买下晋江，我会直接砸了家里的锅。”

当听到麻酿不假思索地拒绝时，华桦不自觉感到有点失落，可在听到这一番又随意又决绝的誓言后，又很快地消解了自己内心矛盾的情绪。麻酿是谁，是支撑她在暴雨中前行的后路。

“得了吧，谁瞧得上你家那口小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