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洛不幸,却又是幸运的,在花一般的年纪,遇见了如向日葵般灿烂的她。
晨光熹微,解洛起的早,在镜前梳发。
“开灯吗?”解洛像是在征求意见,察觉到她已经醒了。
“嗯,”月明稀含糊应了声。
昏暗的暖灯照亮了这片小天地,想起昨晚的事,倒不如说是场梦,六楼条件很差,经常没热水,好在现在炎热,暂时用不上。
月明稀一出溜下了床,她磨磨唧唧的,明显没醒。她踢着拖鞋慢悠悠来到镜子旁,那是块破碎的方镜,放了很久,上面还有污渍。
“你炸毛了,月明稀,”解洛捂着嘴偷笑,指着她那翘起的一绺头发。自她留短发,炸毛算是常有的事,但第一次被人看见,这还是头一遭。
“我草,挺丑的,”她用手扒拉了两下,似乎没什么毛用,解洛打开水龙头蘸了点水抹在她的发梢。
“这样就好了,”她的笑总有一种魔力,让人挪不开眼。
“我们走吧,”解洛戴上口罩,接受了这个比她小一岁却总爱装成大人的“大姐姐。”
早自习总是困的,这不,月明稀已经参起瞌睡了。
“同桌,同桌,”月明稀睡的太死,解洛看着越走越近的老师,似乎比她还急。
她太爱睡了,总是叫不醒。
解洛急了,手心手背都沁出汗,对着她的胳膊就掐了下去。
“我...靠...”她疼的站起身来,周围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月明稀,钓着鱼没?”林宇拍了拍她的桌子。
“没,”月明稀偏头看了她一眼。
“那行,你站着吧,”林宇走上讲台,摆出一副老师架子,“大家继续吧。”
哇哇的读书声又开始了,胃里翻江倒海的,月明稀想吐,她讨厌读书,那感觉就像在工厂里听机器运作的声音般刺耳,令人头大。
解洛自责死了,手指头摩擦着衣边,她扯了扯月明稀的衣角,小声道歉说:“对不起,我没想掐你的...”
月明稀也没想到一个小姑娘力气这般大。
“你劲儿可真大,我胳膊差点废了,”她开玩笑说。
说是玩笑话,可天真的解洛却当了真。
自习下后,解洛撸起袖子,露出肉肉的胳膊,“你掐回去吧。”
看她认真的模样,月明稀忍不住笑,“就算你欠我的。”
“可我不想欠别人,”解冬洛没听懂她的话,一味地低头。
月明稀没折,说:“那你给我吹吹,”那小块肉已经发紫。
她也是听话,取下口罩在她胳膊上呼了呼,软嫩的嘴唇触碰她的胳膊,痒痒的,还有点麻。
“还疼不疼?”
“不疼了,”月明稀抽回手,其实早就不疼了。
“月明稀!”
有人喊她,是纯正的男音。
月字姓氏很少见,解洛从来都没听说过,刚开始,她听成了口木叶的叶,直到偶然一次在成绩单上发现她的名字,才知道还有这个姓氏。
月明稀起身去了门口,好像有人送东西,是个高挑的男生,没穿校服,应该不是这个学校的,却整整高了月明稀大半个头。
两人寒暄了几句,月明稀笑容满面,不时用手捂着嘴,只是男生背对着她,看不清脸。
一会儿,月明稀提着白色塑料盒进来了,解洛一看,好像是碗馄饨,她不禁咽了咽口水,解洛没吃过,只是见路边摊有卖的,麻圆,煎饼果子,寿司卷,淀粉肠,可加爆爆珠的凉粉,都有耳闻。
“吃点?”
月明稀将塑料碗推了过去,“早上不吃饭怎么行?”
“我,我不饿...”
“真不饿?”月明稀半信半疑,“还是吃点吧,今天上午有体测。”
解洛接过勺子愣了半天,她已经很久没吃过热乎的饭了。
“这儿没人,放心。”
解洛尝了口馄饨,热气随口腔直达心脏,她没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能吃到食堂的饭菜,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吃相优雅,一小口一小口的,月明稀就这么盯着她看,盯着她那豆大的泪珠落在碗里。
“怎么了?是不是烫着了?”
“没有,”她的声音有点呜咽,却怎么也收不住泪水。
“好啦,这才对嘛,吃的饱饱的,”月明稀擦掉她的眼泪,“吃完出去走走。”
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月明稀将剩下的馄饨吃完了,端起馄饨汤喝了下去。
“哎你,”解洛本想夺回来,可她已经喝完了,系上袋子投进了垃圾桶。
“我,那个...”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月明稀拉了出去。
是的,她们在外面吹风,月明稀靠在栏杆上,此时没风,发梢却在轻微地摇曳。
她头发乌黑,看着像枯草,发质较硬,出神之际,月明稀打了个饱嗝,解洛抿唇直笑,每次大笑她都会发抖。
“...”
十六七岁的年龄,正是享受阳光的年纪,月明稀趁她等风时突然半蹲下来,对上了她的眼。
“小妹妹,你笑起来真好看。”
解洛怔住了,看着那张眉清目秀的脸,精致,大方,美丽。
“你该多笑笑的,”她伸手拿下了掉落在解洛头上的碎渣,又直起身来,“进去吧,要上课了。”
...
上午第四节课是体育课。
“今天测长跑,只要排在后5名的就拍照发家长群里。”
这是月明稀听过的最幼稚的话了。
“这老师怎么这样啊...”
“有点怀念李老师了...命太苦了...”
同学们都发起了牢骚。
“行了,”王冰大喝一声,“所有人上跑道。”
解洛打了个寒颤,蹑手蹑脚地朝跑道上走去。
“你没事吧,解洛?”月明稀关心问,见她脸色惨白,走路摇摇晃晃的。
解洛顿了一秒,迅速摇头,“我没事,去站队吧。”
待哨声响起,所有人都冲了出去,她们总是说着和现实相反的话,仿佛这样能够被幸运女神眷顾,什么考的很差,跑不动啦,我也不写之类的话,结果是看成绩总要抬头,跑步拼尽全力,作业能给那些抱怨却未被眷顾的借鉴。
起初,解洛还跟得上,可渐渐的,她就跑不动了,脚上缠满了铁链,拖都拖不动。
好累,好累...
她大口喘着气,甚至呼吸都成了一种奢侈。
“解洛!”月明稀在前面喊着,不时回头。
“哟,你又要倒数了,”李诗琪超过了她,不忘嘲讽:“真是蜗牛附体了,”而后狠狠搡了她一下。
月明稀全看在眼里,解洛还没反应过来,月明稀已经猛地转身往回跑。校服衣角在风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你干吗?"解洛睁大眼睛,声音被迎面而来的风吹散。
"别说话!"月明稀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皮肤相触的瞬间,解洛感受到对方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度。有人牵引着奔跑,脚步果然轻快许多,仿佛踩在云端。
"你们这是作弊!"李诗琪眼看被反超,尖声叫道。
"作你妈的弊!"月明稀头也不回地呛声,脏话像连珠炮般炸开,"话真多,老子该你的...”
解洛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手腕上的温度烫得惊人。
快到了,快到了...
月明稀喘着粗气,汗珠顺着太阳穴滚落,在锁骨凹陷处汇成小小的水洼。
...
虽然没倒数第一,确是倒数三四,解洛四,月明稀三。
“你们五个站在那边去,”王冰挥挥手,连她俩还有另外四个女生。
没法,两人只好站在指定位置。
“咔嚓”一声,两人有了第一张合照。
月明稀无所谓,她不知道的是,就是这张照片,将可能要了她的命。
体育课后,月明稀拉着她的手,解洛则失魂落魄地走着。
操场上没有树木,草坪,只有黑漆漆的地板。
她怕死了,怕死了。
心像是被人揪住,喘不来气。指不定解林又用什么法子折磨她,罚跪,吃剩饭,被狠狠地羞辱,这算轻的。
解洛不敢想下去,她一下子瘫软在操场的石阶上,双手捂着脸,抽泣着。
“怎么哭了,解洛?”
她只是摇头,颤抖着身体。
“是腿还疼吗?”月明稀问,伸手揉了揉她的腿,“走不了的话我可以背你 ”
“不用了,谢谢你,”解洛勉强挤出微笑,站起身来,主动拉住了她的手,“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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