氧气的灌入,令昏迷的谯韧之猛咳不止,直至呕出好几口海水才有了减缓的趋势。她一边大口地呼吸着,一边抱紧那人的脖颈,生怕再一次落进水里,全然忘记确认来的是谁。
那人急切又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双眼流露出劫后余生的惊恐。
海风吹得谯韧之瑟瑟发抖,往那人滚烫的颈窝里蹭了蹭,想要汲取更多的温度,那人的身体似是受到感召变得越来越热,有了灼人的趋势。她这才被这怪异的体温惊到,挣扎着起来要看是谁。可海浪并不想给她这个机会,将她撞回那人怀里,又咳了起来。
见状,那人不再停留,抱着她就回了院子里。
察觉到那人要放下自己,谯韧之顺着他的力道往椅子上挪,刚一抬头就被凡铎硕红的眼眸惊到,瑟缩着逃离他的怀抱。
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被海水刺激得这么红?
鬼魅又妖异的血红,盛着月光好似一双噬人的獠牙。
被凡铎救了,本应充满感激才对,可谯韧之内心泛开无尽的恐惧,在恐惧里还夹杂着酸涩的心疼。
凡铎见她害怕,目光一沉,低头检查起她的伤势。
他的指腹烫得出奇,从肩膀到手腕,从脚踝到大腿,每个触碰过的地方都好似被灼烧,惹得谯韧之抖得更厉害了。
她下意识地抓住凡铎乱动的手,可一对上他那双眼,就说不出话了。
两人就这样尴尬的四目相对。
凡铎嘴唇微张,欲言又止,沉默两秒后,脱下自己的T恤罩在她身上,指了指房间。
抖个不停的谯韧之心下了然,却还是疑惑出声,“你一直用配音……是个哑巴?”
莫名其妙的猜测,加上她微蹙的眉头,让凡铎不自觉地轻笑。
他没有回答,抱起她就走。
“干什么,放我下来!”
“你这……你这……”
进屋后,谯韧之被他放在马桶上,哆哆嗦嗦骂不出一句,眼睁睁地看着他环视一圈,打开浴缸的热水后径直关门离开。
他走后,安静的房间内,水声如雷贯耳,羞得谯韧之羞恼地跺脚。
人只是好心,她却想得那么下流……
谢谢也不说一声,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废料啊!
——
凡铎刚从院子里走出来,脚才踏上马路,就瞥见了站在必经之路抽烟的吴双珏。他靠着一侧的山体,姿势懒散又悠闲,似乎早有准备,可看见湿漉漉的自己,却还是诧异极了。
“凡铎,发烧还游泳啊,不怕冷风吹?”
吴双珏灭掉烟头,乐呵呵地挡在路上,探究地打量凡铎的面无表情。
“降温。”,凡铎吐了两个字,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你发烧也没把嗓子烧坏嘛,我还以为你不说话,是哑了呢。”,吴双珏不动声色地跟在他身侧,可身边的人没有丝毫兴趣,视他为聒噪的苍蝇,加快了脚步。吴双珏不怒反喜,压抑着嘴角,再次追问道:“我听方仔叫你东哥,你名字里带东?”
“你看,这次换代言太仓促,我们作为合作伙伴是不是应该深入了解一下。”
“你别不高兴,这次还是我推荐的你呢。”,吴双珏自顾自地说着,“像我们这种顶奢品牌,最是重视代言人的背调。可惜莫星皓狠狠背刺了我们一把,只好兵行险招,找个什么都没有的人试试。选来选去,你虽然背调不出什么,但是出道至今零绯闻零黑料……我很看好你哦!”
“多谢。”
惜字如金,我就不信下面的问题,你还不认真回答!吴双珏眼珠子一转,“我总觉得你眼熟,我们之前见过吗?”
凡铎面不改色地斜瞟了一眼,淡淡的回答:“我是演员,眼熟很正常。”
“我说的不是这个。”,吴双珏摸着下巴挡在他身前,好奇地打量着他,“总感觉大学期间见过你,你在电影学院有认识的人吗?”
此言一出,凡铎死水微澜的眼里终于有了些许波动,但很快被冷静的月光掩住。
“吴总是海归,我不过是国内美术学院的无名小卒,怎么可能会见过。”
凡铎越是回答的滴水不漏,吴双珏脸上的笑意就更盛,“原来你是美术学院毕业,哪个系?认不认识叫朵妙斋的?”
“不认识。”
吴双珏转而露出遗憾的神色,“白高兴一场,还以为你认识呢。”
见话题结束凡铎想走,又被他堵住,不耐烦地开口,“吴总,还有事?”
“你没隐婚,也没地下恋情吧?”
经过他刚才那番怪异地询问,凡铎心中的防备放下一半,以为他真是旁敲侧击地背调,半信半疑地摇了摇头。哪知得到这个回答的吴双珏欣喜若狂,问出个让他警铃大作的问题。
“那你觉得Ren导怎么样?”
凡铎想都不想就回答:“没兴趣。”
吴双珏话还没说完,眼前人就要走,当即又厚脸皮地跟了上去,“不瞒你说,我和韧之从小一起长大,我看她这个年纪还没谈恋爱,真的很着急啊!俗话说皇上不急太监急,我这个当哥哥的当然想给妹妹找个好人!”
哥哥?凡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喋喋不休的吴双珏。
“我看你不错的!又高又帅又没绯闻,有演技有实力,和韧之接触接触怎么样?”
“哎呀,你不会吃亏的!韧之虽然常年在海外,但她本来就是要做电影导演的。你们俩要是在一起,郎才女貌,而且肯定互惠互利!”
这吴美玉果然还是跟苍蝇一样,不达目的不罢休!凡铎反手推开他,故作恼怒地警告着,“吴总,我虽然只是个演员,但也没有给导演当男宠的癖好,另找他人吧!”
吴双珏被这句话呛得不知如何反驳,气急败坏地挥舞着手指,眼见着人就要走远了,扯着嗓子说道:“诶!那你帮我个忙行不行?”
“韧之她哥要给她安排相亲对象,那都是些个花天酒地的二世祖,你帮我给她挡挡烂桃花呗!”
“你就演演戏,又不损失什么!”
听了这话的凡铎忽然掉头,气势汹汹地杀过来,“吴总,请自重!”
凡铎虽是内双,可一双眼又大又亮,盛着怒意的时候,竟让人有不寒而栗的恐惧。吴双珏只好闭嘴,乖乖放他离开。但转身就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论后面如何发展,他都已经将话带到了,现在只需静观其变,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好。
守在酒店门口的方仔,苦等终于是把主子给等回来了,欲哭无泪地迎上去。
“东哥,你别乱来,你体内的禁制是要命的!”
“我知道,机票改签好了吗?”,凡铎走进电梯,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方仔扭捏了一会儿,回答道:“我没改,但是吴总那边把所有人的机票都改到了凌晨,不到4个小时就要出发了。”
“好,我知道了。”
“东哥,这代言,要不还是拒了吧。”,方仔苦口婆心地劝诫着:“谁能想到导演是她……趁现在还没官宣,毁约了吧!咱这不是已经在还了吗,万一有什么意外,你……”
电梯门开,凡铎先一步走出去,“先休息,出发的时候楼下见。”
说的话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方仔忧愁地走出电梯,还想补充什么,却被关门声屏蔽在外,只好灰头土脸地回了房间。
——
这晚谯韧之睡得很轻,做了很多梦,在梦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但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呆呆地看着浸湿的枕头,疑惑地摸眼又摸嘴,分不清是口水弄湿的,还是泪水打湿的。
她挪着浑身酸痛的肢体走进卫生间,恍惚间和满身擦伤的自己对上眼,昨夜的记忆就如浪涛猝然将她包裹。
想到凡铎灼人的体温、赤红的双眼和紧闭的声带,她的大脑终于开始正常运转,思考起他为什么会在那时出现。凡铎住的酒店离这里走路得半小时,而且不是很早就把他们送走了吗?收尾的时候特意确认过,什么东西都没有落下,他没有理由会回来。
谯韧之吐掉嘴里的牙膏沫,给吴双珏拨去了电话。
“怎么醒这么早?”
“吴双珏,把凡铎的联系方式给我。”
一大早就要男人的联系方式,吴双珏内心欣喜却还是装作责怪,“哟,昨天不还嘴硬嘛!”
“别乱扯,我后面再跟你解释,你把他电话给我。”
“你已经去过酒店了?”
谯韧之疑惑地放下牙刷,“去酒店干什么?”
吴双珏坏笑,“我还以为你是发现到手的帅哥跑路了,追着来要联系方式呢?”
“跑路?”
“对啊,我已经把你的帅哥拐到回国的飞机上咯!”
谯韧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瞪大双眼,“这么快就回去了?”
“对啊!”,吴双珏故意将电话靠近机上广播,“哎呀,不多说了,我等会把他微信给你,别着急。”
还没来得及再说上一句,吴双珏就挂掉了电话,与此同时凡铎的微信就被推了过来。
很难不说这小子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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