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谯韧之顶着重感冒抵达国内机场,行李还没在手里握热呢,刚出机场就被吴双珏塞进车里。
封闭的车内,谯韧之被香水味激得连打好几个喷嚏,流着眼泪打开窗户,“吴美玉,香水是用来喷的,不是用来泡的!”
吴双珏笑着转弯,随手扔给她一包纸,“感冒就感冒,别往我身上赖。”
谯韧之被鼻涕堵得脑袋发胀,用掉半包纸才稍微消停,无精打采地躺在座椅上,迎上吴双珏的坏笑,耍起赖皮来,“我不去晚宴,去不了!说什么都去不了!”
“我就是个广告导演,品牌晚宴我去干什么,又不是让我拍摄,干嘛非得让我去啊!”
吴双珏对副驾驶上活蹦乱跳的“鱼”,假装充耳不闻、双目不识,只管开车,直到地库里停好车,才偏过头来确认谯韧之是不是还嘟着嘴,见她果真如此,嘴立马就裂开了花。
“可不是我非要你来的,上去看看吧,是你认识的人。”
凡铎的脸猛地撞进脑海,认定自己被耍的谯韧之,立马就黑了脸,“不看,我脑袋晕得厉害,我要睡觉,凡铎谁爱看谁看!”
抓住重点的吴双珏脑袋一歪,笑嘻嘻地凑过来,“凡铎……微信好友都没通过,你还惦记人的美色呢?”
“惦记什么惦记!”,谯韧之嘴硬得很,犟得鼻涕泡都吹了出来。
吴双珏笑着拿纸捏破她的鼻涕泡,“我可没说邀请你的是凡铎哈,想知道是谁亲自去看看呗,反正你今天不去也得去。”
被硬拖着上了楼,谯韧之不情愿地进了被吴双珏叩开的门。
绕过套房的会客区,谯韧之还没在沙发上坐下,抬眼便看见安东从里屋走出来。安东年过半百,身板依旧硬朗,一身西装衬得他格外儒雅,笑意盈盈中还带着运筹帷幄的熟稔。
怪不得吴双珏非得拽她上来,谯韧之当下心中虽有气,但对上安东那洞察人心的眼睛,心里的怨气已消了大半。真是被感冒糊住了脑袋,她早该想到品牌晚宴,最想绑她到现场的只有安东。
孽缘,真是孽缘。
“怎么一大把年纪了不学好,搞先斩后奏这套?”,谯韧之安稳坐下,用带着浓重鼻音的腔调挖苦起安东来。
安东早已熟悉她的脾气,没有责怪,淡然一笑,“还在为上次红毯的事生气?”
去年时装周红毯,因被安东家事涉及,谯韧之被他的某个情人当作情敌,莫名其妙地挨揍,还被扯烂了礼服。虽然事后安东给予了赔偿和安抚,但谯韧之至今仍记着这笔账,更是放下狠话不再接受合作。
可哪个聪明人会跟钱过不去呢,尤其是欧洲老钱的money,谯韧之乐意赚。
想起去年外网上的照片,吴双珏眼皮狂跳,幸好谯舒之的产业和安东的不搭边,不然那宠妹狂魔定要杀到欧洲,把这百年顶奢从根底里吃空。
“韧之,等会儿晚宴会场见,我先过去了。”
安东点头,默认他离开。
谯韧之却有些不舍,想把他留下当拐杖,可他滑不溜手跟泥鳅似的,抓都抓不住。
“看看裙子?”
不等谯韧之回答,安东便挥手让人将裙子推了出来。
安东的品味无可挑剔,既来之则安之的谯韧之竟还生出些期待。去年,他选了条冰蓝缎面的鱼尾高定,虽然被撕毁了,但却是实打实地衬谯韧之。
不知道今年选的又是什么?
随着拉链开启,象牙白的纱摆鱼贯而出,层层薄纱堆叠,颜色由浅入深,正面除了纹理交织不再有别的装饰,看上去十分飘逸柔和。
谯韧之立刻认出这件古董高定,意味深长地看着眯起眼睛的安东,“这也太下血本了,你的要求怕是不低。”
闻言,安东笑声爽朗,不再卖关子,直接将硕大的珠宝盒摆在谯韧之面前,“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这老狐狸到底卖的什么药?谯韧之犹豫着不肯伸手,在安东眼神的再三催促下,才打开珠宝盒。珍珠莹润,宝石伶俐,稳稳地击中她的喜好,不由得嘴角上扬。
“我亲自设计的,世上独一份。”
如此厚礼……谯韧之心里咯噔,强压下嘴角,“说吧,什么条件。”
安东解开西装,姿势慵懒地坐在她身侧,笑容更盛,“别的随你挑,但品牌合作,国内只有我和你。”
接连递来两份重礼,条件竟然是不准和别的品牌合作,谯韧之笑了笑,“未免也太看得起我的名气了,你这可是赔本的买卖。”
“我是在断你在国内的事业。”,安东撑着额角,笑容丝毫不减。
谯韧之附和一笑,在心里骂他小气鬼,生怕自己跑路,想尽办法把她留在欧洲。
“你的礼物我很喜欢,但是我今天状态不行,做不了你的女伴。”
安东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一个电话就让助理从隔壁房间抱了满箱药过来。
“总有一个是对症的,你选选。”,安东起身抬手让妆造整理着袖摆,语气温和却又令人不容拒绝,“你是空降,如果没有背景,日后工作可能不方便。”
“弄好了就下楼,我会在车里等你。”
真是打得一手好牌,把她捧得高高的,又要限制她的选择,顺带还搞臭她的名声,真不愧是老狐狸!谯韧之笑意盈盈地目送他离开,恨不得给他一脚,但谁让他既是自己的金主爸爸,又是自己的伯乐呢!
当年,若不是年轻气盛,强行闯进他车里,现在哪还有国际知名广告导演这个头衔。
算了,忍忍吧,毕竟她也不缺国内市场这点钱。
——
安东找来的药什么都有,谯韧之一眼就瞧见强效药,想都没想就吃了下去。幸好药起效快,用完半包纸后,鼻涕终于是止住了,但是鼻塞变得更严重了,不仅吸不进新鲜空气,连脑袋都堵得发晕,套在高定里竟还有些喘不上气。
好在这件搞定背后是露空深V,不至于贴身得厉害,只是后面坠着珠链太凉,激得她起鸡皮疙瘩。
等妆造全部结束,已经两小时过去了。
不习惯高跟鞋的谯韧之,光是走出房门都用光了所有力气,只想把吴双珏抓回来当人形拐杖。走廊里的地毯,让谯韧之更加举步维艰,刚迈出几步就差点踩着裙摆栽倒。她气急败坏地靠墙脱下鞋,却无意间听到隔壁房间的叫嚷声。
“放屁,不是说有97年的高定吗,到底给谁了?”
这声音,谯韧之再熟悉不过,不禁在心底感叹这么多年过去,顾婷若还是这副嚣张的样子。前阵子的代言人风波本来是从她这起源,兜兜转转最后却让她的男宠莫星皓背了黑锅,火了快十年后台还是这么硬。
“是不是给林籽芋了!”
“新人就敢跟我抢高定!”
林籽芋,谯韧之在查凡铎资料时,瞥见过这个名字。
他们俩今年暑假合作了部古装剧,讲的是假宦官对公主强取豪夺最终篡位的故事。这剧本是没什么资源的A级剧,被拿来抗暑期档的流量,结果靠人设爆火出圈,播出了S级剧的效果,成了暑期档的强劲黑马,连带着凡铎和林籽芋的cp也大火。
“要不是她那短命cp抢了代言人,晚宴哪有她的份!”
谯韧之看了眼自己穿着的97年高定,忽然对长相乖巧伶俐的林籽芋有了些歉意。她懒得继续听墙角,毕竟那是顾婷若爱干的事,拎着高跟鞋走到了电梯间。
进了电梯后,因为封闭空间和压强的变化,谯韧之突然爆发尖锐的耳鸣,靠在轿厢上好一会儿都喘不上气。
好巧不巧,电梯在26层停下了。
谯韧之咬牙站稳身子,却没想到门开后出现的是凡铎那张脸。
梳着油头的凡铎穿着白色条纹西装,内搭同色马甲和缎面的绿色衬衣,胸侧搭配金色链条,倒是和脸上的金色细框眼镜相得益彰,衬得他这人除了妖媚外,还多了些桀骜不驯的痞意。
好一个斯文败类的浪荡公子哥形象,谯韧之直接装不认识,强撑着绷直身子,不肯被他的气场压住。
站在门外的凡铎也有些意外,冷冽的目光不断在她身上打转。轻盈的纱裙,柔和梦幻的亮色……珍珠比想的还要更衬她……头发用夹板处理过,在耳垂处弯成乖巧的C型……脚趾头倒是不会伪装,贴着冰凉的地面蜷缩在裙摆下若隐若现。
看着她故作陌生的神色,凡铎意犹未尽地走进来。
随着门关,电梯再次运行,压强骤变下,强撑的谯韧之这次双耳同时耳鸣。她不得不转向角落,企图通过张嘴缓解,可天不遂人愿,反倒让耳内的刺痛更重了。
凡铎看着轿厢上映着她痛苦的样子,关切的手刚抬起,就被电梯到达的铃声打断。
察觉到轿厢再次停下,谯韧之二话不说立刻忍下不适,没事人似地转了过来,静待门开。
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凡铎微蹙起眉头,目光不自觉落在她攥着高跟鞋而发白的指关节。
“凡铎哥好巧!方仔怎么没和你一起?”
经历过凡铎的突然出现,在看到林籽芋那刻,谯韧之已经不意外了,冥冥之中她早已察觉到这对cp不会落单。只是林籽芋带的工作人员未免也太多了吧,看着她身后乌泱泱跟着的人,谯韧之倒吸一口凉气,往墙上贴了贴。
林籽芋被她这动作吸引了目光,闪烁的鹿眼在认出她穿的裙子时,带着疑惑暗淡下去。
迟疑的空档,电梯门就要关上。
凡铎上前一步,直接挡在谯韧之身前按下开门键。
见状,林籽芋带着所有工作人员一并挤了进来。
被凡铎挡在角落里的谯韧之长长地舒了口气,幸好凡铎为了按电梯走过来了。这么多人涌进来,自己还不知道要被挤成什么样子。她心有余悸地越过凡铎肩膀,发现工作人员手里的摄像机正对着这边,贴着轿厢往下缩了缩。
果不其然,她刚缩下去,林籽芋就往凡铎这边挤了过来。
身为导演,这点敏锐性和自觉性,谯韧之还是有的。她可不想出现在大热cp的合体镜头里,更不想将自己忍痛的丑模样暴露在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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