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善暗道不妙,可是他的灵力本就接近枯竭,之前又使了些小把戏,这下哪怕是海绵,都挤不出一点水了。
“钟励”手中的球越来越大,纪善能感知到其中的力量不弱,甚至可以比得上巅峰时期的他了。
他与恶灵相生相克,一方的力量壮大,势必会削弱另一方的力量。“钟励”身上可能只是恶灵的一部分能量,便已经如此强大,不敢想象本体的力量如何。
“钟励没事吧?”
纪善一步步后退,藏在背后的右手凝聚出一点灵力,但光亮比萤火虫都还要暗一点。
“钟励”随意抛了抛手中的球,逗弄人一样,逼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再赶尽杀绝。
“你还有功夫管她?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大善人。”
语气轻蔑,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她嗤笑一声。
“这是我们俩的事情,不要牵扯无辜。”
纪善知道,他们之间,是容不得对方存在的,只要他或者对方还活着,就会竭尽全力杀掉另一个。
正是危机关头,“钟励”手中的球突然缩小了,她自己也纳闷,重新聚集力量,但她手中的球如同被针戳破了的气球,“唰”一下之间没气了。
而“钟励”脸上红棕色的痕迹,也像退潮一般逐渐消失。
“砰”一声,钟励身上冒出白雾,眨眼间她就像吃了生长激素,吃一口长10年一样,从小孩模样变成了大人模样。
她本人还在啧啧称奇,惊叹道:“唉?这梦真实,变大变小真的奇妙。”
“哟,纪善,你怎么也在?这不是我小时候吗?可能平常接触太多了。”
钟励真的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两人还没搭上话,一阵浓雾袭来,两人再次睁眼,已经到达钟励的家里了。
“欸?这梦还管售后送回家?”
钟励摸了摸头发,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是梦,但她好累啊,浑身肌肉酸痛。
“你还不走吗?一个大男人杵在独居女性家里不太合适吧。”
钟励只是嘴上抱怨两句,她没认为纪善是真人。
她在沙发上的姿势由坐着变为躺着,在梦里也可以睡觉,这次她还是没去房间里拿毯子,梦里又不会着凉,那就算了吧。
她刚闭上眼睛,忽然感觉有人用力摇晃她的肩膀,她脑袋昏昏沉沉的,跟通宵熬夜了一样,这么一晃差点吐出来。
她一巴掌推开纪善,喘了口气,气若游丝地问:
“大胆,你要对造物主做什么?”她的梦,她就是王。
纪善没说话,他焦急上手了,双手捧上了钟励的脸,还掰开她的眼皮看了一下。然后眼神粗略扫过钟励的全身,问道:
“你没事吗?没有变坏吧?”
钟励直接拍开,迅速从沙发上逃离。
“你有病?”
刚刚纪善温热双手的触感还停留在皮肤表面,并逐渐深入里层,钟励感到似乎蔓延到骨缝里,有股痒意。
错觉错觉。她双手拍了拍脸,啪啪作响。
可是,这不是梦吗?怎么拍脸还疼?
“纪善,你来我的梦了吗?”
钟励步步靠近,是不对劲,以往她的梦虽然能分辨出是谁,但是看不清人脸的。这个梦太真实了,就像真的一样。
“这不是梦,我们进了恶灵编造的幻境,我也看到了你小时候。”
“只不过,我没想到,你身上的不是恶灵,只是他的部分气息。”
钟励听着一头雾水,什么什么恶灵,什么什么恶怨的。应该还在梦里吧。
见她没事,纪善也冷静下来了。他声音清润,娓娓道来。怕钟励不信,还招呼了他的武器功德簿。
功德簿“咻”一下飘到钟励面前,甚至还在空中表演自己翻页。
还好钟励本身精神状态很良好,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身边发生的奇怪事情太多了,多这一件也不算多。
“你现在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吧?比如特别想打人,想世界毁灭之类的。”
纪善还是不放心,又确认了一遍。
钟励打了一个哈欠,眼皮半耷拉着,她真的很困,双眼皮都变成三层了,眼皮重得往下压。
“不舒服呢其实很正常,我经常熬夜,心脏突突的。特别想打人想世界毁灭的话呢,那更是常态。自从我有记忆以来,糟心事不少。”
“但我觉得,我很正常。身上也绝对没有你说的什么恶灵附体。”
钟励给出了令纪善满意的结论,接着她端起茶几上的凉白开猛灌了两口,意识有点清醒了。
只听她反问道:“我觉得你与其担心我,不如看看你自己吧。”
钟励手中满杯的水已经被她一口气喝光了,要是现在站起来走两步,都能听到胃里晃荡的水声。
“你气色差得,直接去地府都没人怀疑你。”
说完钟励从抱枕底下抽出一面小镜子,她以往在沙发上躺着躺着就很想拿一面镜子看看,又懒得走动,干脆买了十个,放在家里各个角落。
她将小镜子放在手心,手掌一转,纪善就能从镜子里看到自己了。
虽然纪善皮肤平常也很白,但此刻的白却是死白,往日红润的嘴唇除了没有血色以外,还多了几分青黑。感觉拉进医院都得进ICU了。
“我没事,我的身体跟常人不一样。我只是目前比较虚弱,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这样啊。”
谁的身体谁在乎。钟励听他这么说,也放心了。他确实不是一般人。
“对了,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
钟励站了起来,围着纪善走了一圈。
“你判断我身上有恶灵的依据是什么?”
不是钟励好奇心旺盛,一般来说,跟这两个字搭边的,得是穷凶极恶的人吧,要么看起来满脸横肉不好惹。她自我感觉人还算善良啊。
就算她有暴怒的时候,那也是别人冒犯到她了,她纯粹是在捍卫自己的利益。
纪善张了张嘴,想说但又没说出来,下一秒他才艰难开口道:
“额……你比较,容易生气。”他似乎是绞尽脑汁想到的词。
钟励的脸皱巴了一瞬,而后恢复正常。
“生气?我很容易生气吗?”
其实她不是容易生气啊,是女生的生理结构决定了,要是她不发泄出来,压抑了自己,到时候吃苦的也是她。
“有什么例子吗?你可不能是随随便便就冒出这句话吧。”
钟励双手抱胸,右手挥了挥,让纪善接着说下去。
纪善作思考状,约莫过了一分钟,他说道:
“之前,还在公司里的时候,方付让你帮他倒咖啡。我亲眼看到你把他烟灰缸里的烟灰倒进去了,他问起来的时候,你说是咖啡渣没有过滤完全。”
钟励疯狂眨眼睛,她无奈扶额,尬笑道:“你记性真好。”
“还有……”
纪善还要接着往下说,钟励一个箭步上前捂住纪善的嘴巴,她“嘘”了一声,轻声道:“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再说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突然之间靠得这么近,钟励都能数清纪善眼睫毛的根数了。
对上他清澈的眼神,钟励猛地乱了心神,她立刻倒退两步,右手胡乱将碎发勾到耳后。
“那个,你去帮我煮一壶水吧,水喝完了。”
刚刚的一杯水还是不够多,她嘴巴里像干涸的沙漠。
“好。”
纪善点点头,抬脚朝厨房走去。
如果要去厨房,就要绕过钟励,钟励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她往后退了几步。
“您请。”
钟励使了个坏心眼,她趁着纪善走动的时候,突然伸出一只脚在他面前,纪善来不及躲闪,直直绊倒“扑通”一声趴在了沙发上。
“你不是说你很容易生气吗?那你不容易生气咯。”
“那这下,你会生气了吧。”
小玩笑,钟励也有分寸的,她算好了纪善摔倒的地方是沙发,不会磕到碰到的。
可是跌倒的人自从趴进了沙发了,就再无动静。
整个人僵直地趴着,脸朝下,像是连呼吸也不需要了。
“纪善?”
钟励脸上表情变得迟疑,她步步靠近,一边走一边喊他的名字。
不应该啊,她平常也喜欢跟鲤鱼跃龙门一样扑到沙发上,她现在都好好的。
“纪善,纪善。”
钟励轻拍纪善的肩膀,可人还是毫无动静。她甚至都做好了准备,其实这人也给她开玩笑,打算吓她一跳,但显然不是。
“喂?你醒醒啊,还活着吗?”
钟励慌了神,尾音都颤抖了,她用力将纪善向下趴着的头掰过来侧对她。
纪善双目紧闭,嘴唇死白,呼吸微弱,任凭钟励拍他的脸,都没有一丝动静。
“我去,你没事吧。不行,要送去医院了。”
钟励果断做出了决策,她立刻拨打了救护车的电话,讲了地址,但对方说她小区有个地段特别堵车,他们的人可能进不去,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能出来就先出来。
奇了怪了,这地段平常又不热闹。
钟励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来不及细想了。
她从杂物间取出了拿快递用的小推车,还有一捆麻绳。
之前骨折用的轮椅是借的已经还回去了,目前唯一的工具就是这个了。钟励可没那么大力气搀扶一个没有意识的人。
她将推车推到沙发处,连拖带扯,终于是将人移动到了推车上。又将麻绳展开,一层层绑到纪善身上。这是安全带,防止中途人掉下来。
钟励搭乘电梯,好不容易到了一楼,远远就瞧见小区门口围着一群人,拉着横幅,十分吵闹,这些人看着也就是学生,年纪不大。
她刚走几步,就听到那群人大声喊道:“钟励不要粘我家姐姐,我家姐姐独自美丽。”
什么乱七八糟的,钟励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停下来定睛一看,拉着横幅的人好像在讨伐她?
钟励推着小推着又掉头回去,她掏出手机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跟社会脱节了?
刚点进去,热搜上就有。琼芎出面站队,认为钟励跟夏曦曼的死没有关系,还认领了所谓传言“抢男人”的当事人。
钟励张大了嘴巴,震惊到无法开口。
琼芎要是不站队,可能事情就过去了。她这一来,事情算是一时半会儿了结不了了。
怪不得救护车说进不来,这外面被包围得水泄不通,她怕是也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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