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短的时间里,少主重新调查了一遍事情经过。这次倒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得很清楚,但对于现状来说,事情的经过不是很重要。即便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找不到辰姝,搞清楚经过又有什么用?无非是为揣测辰姝的踪迹提供了蛛丝马迹罢了。
少主回来之后,离辰姝失踪已经过去快两个月的时间了。要棋小胖说,辰姝大概率是不在附近了,说悲观直白点,辰姝不在人世都是有可能的。要不然,跟李响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即便不待见李响,知道少主回来了,也会出个头露个面吧。但是什么也没有,就好像辰姝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失去了辰姝,春草也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了。以前辰姝没有来不老堂的时候,春草就是个腼腆又不爱说话的人,除了对少主话多一些之外,也就是对当初跟少主一起救她的那几个师兄弟能多说两句话了。如今辰姝失踪,春草比以前更不爱说话,甚至都不去饭堂里吃饭了。他有一回见春草,发现春草一下子瘦了很多。后来听说春草照顾霍前辈时在院子里晕倒了,然后霍前辈做主,让春草以后在他们院子里吃饭。前段时间少主回来后,他又见到了春草。还是很消瘦,就是不再像之前一样瘦得吓人了。
再说少主这里——
为了找到辰姝在哪里,少主出动了半个门派的人,一连找了好几天都没有结果。
但找不到辰姝,不能怪门中弟子找得不尽心尽力。按照李响师兄所说,辰姝掉下去的地方就在断崖上,而断崖下面是一片瀑布。瀑布水流湍急,一眼就能看到水流的方向,所以他们找人,都是顺着水流的方向找。甚至他们为此还做了实验,两个弟子一个站在断崖上,一个站在瀑布下。站在断崖上的弟子把衣服从断崖上扔下去,没过多久,瀑布下的弟子就看见衣服从眼前飘了过去。这说明辰姝大概率是被水流冲走了。只是可能被冲得太远,也可能在他们没发现的时候被山中的野兽吃掉了。总而言之,他们尽力找了,但是没有找到。
一连找了那么长时间,门派中大部分弟子各有各的职位,无法把时间全耗费在找人身上。即便掌门偏向少主,也不能任由少主消耗人力。退一万步讲,失踪的只是一个刚入门没多久的普通的弟子而已。最后堂主严罚了所有涉事弟子,给少主一个交代,然后权当这件事翻篇了。
不过少主显然是没有把辰姝只是当做一个普通弟子。
其他弟子找了几天,渐渐的,没有人再找了。反而是少主自己,一有空闲就开始漫山遍野的找。找的地方一次比一次远。
这不,这次一大清早,天刚刚亮,他就又跟着少主出来找人了。之前辰姝跳下去的那个瀑布,前段时间他跟着少主说着水流的方向找出去十里地,都快要找到人家镇子上了,都没有见到可疑踪迹。一连找了好几遍,实在找不出来,最近这几天才换了个方位找,看看能不能找出来什么来。他作为下属,别无他法,只能跟着少主一起。少主眼神好,招人时都是一眼扫过去。他跟在少主身后,仔细查看少主有无遗漏的地方。
“少主,是发现了什么吗?”
棋小胖拿着自己的剑翻过一处草丛,一转身,发现游义行站在山坡的最高处,一动不动,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棋小胖一边说,一边往游义行的方向走去。游义行却一伸手,对着他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棋小胖只好停留在原地。
棋小胖快速往游义行所看的方向扫了一眼,却碍于站的位置不够靠前,什么也没有看到。他们现在站的地方,虽然说也算是个山,但与周围山脉相比,并没有高出多少来,看上去就像是个大点的山坡一样。棋小胖等着游义行的下一步指示,却什么指示也没有等到。反倒是游义行飞速转身,向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少主,您是发现了什么吗?”
游义行从棋小胖身前大步经过,棋小胖连忙跟上游义行的脚步。
“还好……我们先回去吧,我看这天色,师父师叔他们应该已经起床用过早饭了,万一找我们找不到就不好了……”
“是。”
这说辞有理有据,棋小胖觉得有些突兀,但也不好说些什么,跟着游义行的脚步匆匆往回走。
只是抬头的时候,棋小胖不经意间扫到了游义行的耳朵。不知怎么,他感觉少主的耳朵好像比平时红了一些。
……
傍晚,辰姝穿上晒好的衣服,准备偷偷返回不老堂里,去找春草。
她之前答应过春草,如果要离开不老堂的话,她会带她一起,她们两个人要一起离开。如今她也不准备在不老堂里待了,自然要想个办法告诉她。
除了春草之外,其实她还想找一下游义行,跟游义行也说一下。不过游义行和不老堂的各个长老们住在一起,辰姝虽然武功进速飞快,却也不敢托大跟不老堂的各个长老们相比。怕被发现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辰姝只好暂时放弃去找游义行,准备跟春草串通好之后,再拜托春草单独告诉游义行,把游义行叫出来和她见面。
辰姝吃了点野果,趁着暮色潜入不老堂弟子们聚集居住的地方,躲在附近的一棵树上。
辰姝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炼,轻功可谓一日千里,自认为躲得万无一失。没想到躲在树上没多久,就感觉有一个人慢悠悠走过来站在树下,好像要等什么人似的。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隔着重重树叶,辰姝看不清树下的人是谁,只感觉有一点无语。她之所以躲在树上,是不好大摇大摆的进入,怕被看见引起什么弟子的大呼小叫,想等大部分弟子回寝入睡后,再凭轻功潜入春草的房间里,把春草叫走。
只是不知道树下的人是哪里来的弟子,大晚上不去睡觉,竟然在树下站起桩来了。
辰姝左等右等,见树下的人迟迟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能暗念一声得罪了,然后从树上飘下,准备一剑鞘将下面站着的弟子敲晕后,去找春草。
辰姝悄然落地,落在地上的声音简直比一片叶子还轻,随后像惊鸟一样猛然跳起,姝剑连带着剑鞘从空气中划过。
然而也许是剑鞘划过空气的声音引起了树下人的注意,姝剑即将触碰到对方脖颈的那一瞬间,对方弯腰退后一步,避开了辰姝的攻击。辰姝一击得空,剑鞘方向一转,迅速发出第二击。
“辰姝?”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辰姝的第二击堪堪停在半路,离对方的脖颈只有不到三寸的距离。
“游义行?”
黑暗中,两个人认出彼此,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游义行语气惊喜,“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里?”辰姝收起剑,语气中的惊喜同样压制不住,“天都已经这么黑了,你不去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等你。”
一切都很模糊,只有辰姝黑亮的眼睛在夜晚中像星。游义带着失而复得的惊喜,把辰姝拉到近前。终于又见到了,天知道他找她找得有多辛苦。
千言万语堆积在喉间,却只说出来一句:“你……你这些天,到哪里去了?”
“说来话长。”
一时半会儿,辰姝还真不知道怎么跟游义行说比较合适。事情太多,她在洞中得到的消息也太多,难以在短时间内用三言两语说清楚。
“我回来后就一直找你,没有一天停止的……还以为你死了呢。”
他听其他人说,辰姝存活的可能性很小。但他心里始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除非见到尸体,不然他不会放弃。
幸好他没有放弃,也庆幸上天眷顾。今日他在山坡上见到她时,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默不作声的咬了咬自己的舌头,才发现眼前都是真的,不是他的幻觉。
只是当时的情景不适合相认,他心如擂鼓的当做什么也没看见,笃定辰姝一定会来找他——即便不来找他,起码也会来找春草。
碍于他住的地方不方便隐藏,游义行猜测辰姝来找春草的可能性大一些。于是天一黑,他就在必经之路的树下开始等着了。果然不出他所料,真让他等到了。
“怎么是死了?”辰姝哑然失笑,“难道就不能是我偷偷逃跑,不告而别吗?”
“我知道你不是偷偷自己走的。”
“你怎么知道?春草告诉你的?”
“不是……”
游义行心想,如果是你自己走的,你怎么能不把我送你的蝈蝈带走呢。只是这话说出来,难免显得自作多情。坦荡如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只好避而不谈,
辰姝懒得追究这些,她好奇游义行在这里等她干什么。还没等她问出口,便听见游义行反问她:“你在树上做什么?”
“我……要去找春草。”辰姝想了想,问:“你要不和我一起?”
“好。”
游义行让辰姝在原地等等他,然后去取了一件黑色的斗篷过来。辰姝穿上黑色的斗篷,遮住自己,然后跟游义行一起穿过众弟子们的住处,来到曾经和春草同住的房间。尽管一路上有弟子注意到辰姝,但由于看不清脸,加之是和游义行走在一起的,也都没有多问什么。
自从辰姝离开之后,春草就是彻底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一众传出烛光与谈话声的房间中,春草的房间安静得格格不入。天黑了,春草没有开灯。显然已经休息。
“春草。”游义行敲了敲春草房间的门。
“是游大哥吗?”春草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由远及近。
待脚步声近在咫尺,辰姝回应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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