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拯救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救世主是什么样子的呢？

你曾经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因为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成为“斯托克斯”了。但是后来，你的同伴告诉你“世界那么大，你一个人的善良又有什么用呢”的时候，你发现“斯托克斯”、这个代表救世主的头衔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名字代表着每个“斯托克斯”的命运。

在世界线间观测、穿梭，付出一切代价去为人类挑选完美的结局，以一己之力拨动指针，让时间走在你们能够承受的方向上。

你发现，“斯托克斯”让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你从学院的吊车尾变成当之无愧的最强，但也成为了最孤独的人——

因为那些曾经感慨“你一个人的善良又有什么用呢”的人惊奇地发现：你改变了未来，规避了无数次灾难，和上一位“斯托克斯”一样。

从前和你一样吊车尾、一起冒险的人终于不得不承认，“斯托克斯”这个概念对于每一个人都是同等遥远、冰冷而坚硬的。

哪怕这一代“斯托克斯”和他们一起逃过课、抄过作业、顶撞过领导，甚至在校门口罚站过一整天。

你越来越沉默，改变世界线为你带来的沉重经历无时无刻不在压迫着你的神经。终于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你如释重负，心想自己终于可以退休了。

剩下的一切就交给下一位“斯托克斯”吧，你可以和你的引领者、上一任“斯托克斯”一样休息了。

在直接面对世界意志之前，你一直是这么想的。

但你委实没有想到：当你们为祂的安危忙前忙后、累死累活的时候，这个王八蛋一边吃薯片一边翻小说，看见你的时候还好心情地打了声招呼，邀请你一起看小说和同名漫画。

第一本是《不败的纯爱》，你觉得这个故事有点眼熟，但没有多想。

第二本是《废柴逆袭凤傲天》，你觉得这个故事眼熟过了头，开始细思极恐起来。

电光火石的一秒钟，你翻到扉页最前面，成书时间是你成为“斯托克斯”的前一天。

你在询问自己“真的假的”之后，得到了“真的”这个答案，因此飞快接受了“世界早有安排”这个事实。

——毕竟除了世界和当事人，谁又能想到两位救世主，一个最开始只是想泡个妞，一个最开始只是想偷偷摸摸用红笔改自己的试卷成绩呢？

下一本小说名叫《战斗狂美强惨的白月光救赎》，你啧啧称奇，顺手捞起这本小说、随便推开一个世界的大门，毫不犹豫地把这本书扔了进去，十分善良地打算为下一个倒霉蛋隐藏真相。

随后，你踹了祂一脚，才推开一扇其他世界的门、作为自己的退休养老地。

顺利落到甜品店的时候，你下定决心要用自己门门考试吊车尾的良好心态来面对这个可恶的事实。

——至少，你不是为了泡妞去拯救世界的。

你的理由拿得出手很多啊！

……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比泡妞强，对吧？你不确定地想。

06.

救世主打牌输给别人是很丢脸的事吗？

你不知道上一个救世主会不会这么觉得，至少你作为曾经的吊车尾、没有这方面的羞耻感。

“三百特许券。”

你愿赌服输，将三百特许券拍到桌上，破烂骨头商店的老板欣喜地收下胜利品、将桌上的特许券收入囊中。

——破烂骨头商店的老板新收入两套七圣召唤卡牌，在你来商店领取拜托他帮忙购买的流行推理小说时、他热情地向你推销这两套卡牌。

你用自己并不会打牌为理由拒绝，但这正中对方下怀，他反过来以告诉你规则的理由邀请你对局。你笑眯眯地同意了，十分开心地打了两局七圣召唤，顺从地买下了两套牌。

你将两套牌塞进七圣召唤秘盒，不慌不忙地和老板攀谈。

“最近在外面有遇到什么奇妙的人吗？”你微笑了一下，保持礼貌，并没有擅自窥探他的过去，“和我比较相似的那种。”

他思考了几秒钟，忽然回忆起什么似的大声说道：“是有一个年轻人，跟你一样，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真搞不明白，他干嘛非要去偷吃芙宁娜大人的甜点呢？”

你下巴微扬，表示对情况完全知晓了。随后，你云淡风轻地翻过这一篇，希望与你稍微熟悉一些的店长不要为此慌张。

“唔……或许我们都和水神大人很有缘分？不过看来很凑巧，你又可以多一个常客了。”你一边说，一边将装着牌组的秘盒抛来抛去，“奇妙的力量总是令人心醉神迷，仿佛只要挥动双手就能捍卫理想。这种幻觉难免让人气血上涌，做些傻事，他肯定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因而，说出这番话的你已经预想到在第一次遇见柯黎纳多的时候，你会产生一种微妙的想法：还好，这个莽撞、一心沉浸在悲痛中的年轻人不是你。

可是，那真的不是你吗？

七圣召唤卡牌秘盒再次从空中落下时，你伸出手，将它抓进手心里。

随后，你想起了有过两面之缘的达达利亚。这个至冬青年显然不可能只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在那一天的匆匆一面过后，你们再也没有碰上过。

梅洛彼得堡说大不大，可要说小，便太夸张了。如果不是有意想要和谁见面，一个月见不着也是可以的。

你还没有搞清楚达达利亚的秘密，对他尚且保留了几分可有可无的好奇心。

对方或许会在拳力斗技场，正好你也要去那边办事，那就顺便看看他吧。

“有枫达吗？泡泡桔味，喝起来要有气泡哦，”你灵机一动，变戏法一样掏出一百特许券，厚厚的一打“钞票”在你手中摇晃，显出金钱的独特魅力，随后，你询问道，“我要去拳力斗技场看比赛啦，来点饮品吧。”

店长用“你这家伙很有品位”的眼神向你表达赞许，随后，从属于饮品的货箱里翻出仅剩的两瓶枫达。

只不过，他的语气有些遗憾。

——像你这样有品位、愿意购买枫达的人太少，货物积压许久，还有两三天就要过期了。他没有收你的特许券，将这两瓶泡泡桔汽水味的枫达送给了你。

“这是常客的特权吗？”你微笑了一下，接过两瓶泡泡桔口味的枫达晃了晃，气泡便自下而上升腾起来。

07.

在拳力斗技场，你果然看到了达达利亚。对方站到台上，刚刚打败了一个作弊使用发条机关参赛的人。

周围的观众为他喝彩，气氛热火朝天。你拎着两瓶枫达，在热情的观众间穿梭，挑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下一位上台挑战的人是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留着一头金色长发，翡翠一样的绿眼睛紧锁着他的对手。他长得很漂亮，像教会供奉的神子。

你动了点小手段，确认了台上的人是新一任“斯托克斯”——柯黎纳多，随后便安安心心拧开枫达，一边喝汽水一边看比赛。

但你很清楚，柯黎纳多不是达达利亚的对手。

新救世主的战意与杀意都不够纯粹，也并不理解“斯托克斯”究竟代表着什么，又要如何去使用它。

接下来是你认为最重要的点评：没有续航能力的救世主不是好救世主，一个出色的近战法师可以在奶妈掉队的情况下自奶并单杀对手。

在这方面，达达利亚要强得多。他的战意十分纯粹，一旦进入战斗状态，便心无旁骛地面对对手，这让你很难想象能有什么事可以让他从全神贯注的状态中脱离。

他的攻击密集而迅速，大开大合的动作带起的力道能轻而易举地将力量稍逊一筹的人打退。在千百次战斗中锤炼战意的武者，在面对值得出手的敌人时，内心滋生的狂喜与傲慢在凝聚出武器的一秒钟展露无遗。

至冬青年越战越勇，像在刀尖上起舞，让这场战斗极富观赏性。

柯黎纳多后劲不足，在大约十分钟后开始在达达利亚狂澜般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你啧啧称奇，脸上没有一点为自己被压着打的后辈出头的想法。

随后，你拎着仅剩的一瓶枫达，从观众席起身、跳到受伤倒地的柯黎纳多身前，伸手隔断了达达利亚的雷刃。

你往前走了两步，逼迫他后退，试图为这场决斗画上句号。

“我的后辈水平如何？不过，”你歪头，说道，“抱歉，不过看在他已经受了不轻的伤的份上，你们的这场决斗就暂时画上句号吧。”

你将泡泡桔口味的枫达扔到达达利亚手中，对方对你打断战斗的行为颇为不满，心情不虞地甩甩手腕，将凝聚的雷刃散去，接住了这一瓶饮料。

紧接着，至冬青年将枫达稳稳地丢到了台下的解说员怀中，燃烧着澎湃战意的深蓝眼睛将兴味盎然的目光投向你，闪烁着雷光的长枪向你刺来。

“他已经打不了了，但你既然已经站到了擂台上，就来酣畅淋漓地打一场！”达达利亚理清你们之间的关系，瞬间将战意对准了你。

但你不打算接招。

元素力凝聚的长枪被死死阻隔在两步之外，不能再前进分毫。

而你拎着柯黎纳多的后衣领，向对方解释：“我和他有更要紧的事得做，暂时不想动手，下次吧。哦，对了，刚才的枫达是送你的。”

你预想到了这种情况——达达利亚不愿意对这件事轻拿轻放。

完全无法窥探实力的对手，一个随时会淹没在人海中的强者，错过一次、或许会抱憾终身。

随后，你拎着柯黎纳多跳到台下，毫不犹豫地摆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