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今天休课,钟毓吃过早膳,在屋里练了半天字,实在无聊的紧,准备出府好好玩去。

“毓哥儿,让奴婢跟着吧,您一个人出去要是有个好歹,老爷和大公子那边.....”

红梅面有难色,也不好拦着钟毓,只得小声劝着让小公子带自己一起出府。

“哎呀,我只是去傅楚他家府上,两条街的距离,不会有事的。” 钟毓脚下踩了风火轮一样往院外跑,不管红梅如何在后面喊就是不应,一转眼人就跑不见了。

“大公子,梅鹿苑那边来人说有事要报。”

孔邑持笔的手一顿,复又继续写字,淡淡开口, “让人进来。”

福顺低眉顺眼的出去,冲院中间站着的红梅招了招手,红梅跟在他后面进去。

“毓哥儿说要去傅公子府上,奴婢要跟着,小公子不肯,现在已经出府了。” 红梅经上次的事之后也明白了,凡是关于毓哥儿的,最好都和大公子这边禀告,不然谁知道又会落得什么下场。

“回去吧。”

红梅起身,又听见大公子问话,“他这几日有没有正经吃饭?”

自然问得是毓哥儿,红梅垂头恭敬如实答,“毓哥儿一日三餐都正常,也不央着奴才让厨房做甜糕甜汤了。”

孔邑嗯一声,红梅自觉退出去。

一出门,她就深深呼出一口气,这大公子年岁不大,怎有那么大压迫人的气势。

钟毓傍晚时分回府,下午在傅楚那吃了不少东西,尤其是那枣泥酥,啧啧啧,果然是酥薄细腻,枣香浓郁。

不过胃就那么大一点,下午贪嘴吃的太多,到现在还没完全消化吸收,一点胃口也提不起来。

钟毓侧躺在窗边的小塌上,单手撑头,眼珠随着红梅一进一出滴溜溜的转着。

“毓哥儿,饭摆好了,大公子也到了。”

前一秒还闲适懒散的快要睡去的人,听到红梅的话,半阖着的眼皮立马撑起来,从塌上起身。

孔邑有一段时间没在她这吃饭了,上次因为不允许她吃甜食的事儿钟毓心里憋气,她便有意不理睬他。孔邑也觉着她太无理取闹,不想和这个弟弟多费口舌。所以,一时间就闹起冷战。

“大哥.....” 钟毓招呼他,坐到圆凳上,孔邑嗯一声,也坐下去。

“饱了?”

一碗饭只扒拉几口就放下筷子,孔邑倒有些稀奇,钟毓胃口什么时候这么差?

“饱了的,大哥慢慢吃。”钟毓呷口茶,又听对面的人开口,“听下人说今儿个你去傅楚了?”

她点头,想起什么,笑着说话,“我先前送给他的小龟他还养着呢,傅楚还说要给它配个夫人呢,多生几只小小龟,嘿嘿嘿。”

孔邑:......

钟毓学习态度一日比一日好,这得归功于孔邑。因着她左右都是不靠谱的,孔邑便把她喊到前排坐。起初钟毓是千不甘万不愿,傅楚也不乐意,

“咱们坐一块好好的,为甚把毓哥儿调走啊?”

就是就是,她在后排可是如鱼得水,才不想坐孔邑那铁嘴鸡旁边呢。

“你大哥是为你好,想督促你学业罢。” 赵子胤打圆场,安抚傅楚,“你要是想和钟毓说话,休课有的是时间。”

孔邑不说话,漫不经心的丢给钟毓一个眼神,钟毓只觉得后脊发凉,抱着书挪到前边去。

由此,每每上课期间,钟毓不敢再造次,老实的跟鹌鹑似的。

“毓哥儿,今天还去我府上嘛?不如歇课后和我一起回去?晚上我让人给你送回来。”

这是个好主意,钟毓嘴皮子一动,“好”字还没发出来呢,孔邑已经替她拒绝,“今天她要练字,还得背一篇文章。”

钟毓:?!!!

“夫子又没让我们背,还有练字也是,歇几日不练,也没什么—”

话她不敢再说了,最怕孔邑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肯定又琢磨整治她的法子。生生咽下没说完的话,话风一改,“傅楚,我觉得还是大哥说的对,改日在去你府上吧。”

她以为孔邑是傻的,不知道她去傅楚家是为了那几口零碎闲食,说到底最傻的还是钟毓自己罢了。

每次晚膳能吃满满两碗饭的人,偏去了一趟傅府回来就食不咽下,没鬼才怪。

从书房回来,钟毓一路哼着曲儿回梅鹿苑。刚一进屋,红梅侧站着,慌忙往袖口里塞了一样东西,才扬起笑和她说话,

“毓哥儿回来了,我让丫头打水给您净手。”

钟毓点点头,装作没看见红梅那一番动作。红梅往外屋去,钟毓听见她唤丫头,然后跟着丫头一块出去了。

红梅往袖口里塞的是跟簪子,不是多金贵的款式。钟毓之前出去玩时街边有卖的,最多也就一两银子差不多。她是以男儿身住在这孔府里,那簪子自然是红梅自己的物件。可她脸上当时分明是带着娇羞和喜意的,多半是....多半是.....情郎送的?

钟毓双手枕在脑下,翘着二郎腿,脚尖悬空在空气中画着圈,越想越觉得有意思的紧。

吃过晚膳,钟毓要洗浴,红梅知道小公子的习惯,沐浴不喜有旁人在一边伺候。等一干人都退到廊檐下,钟毓才再屏风后开始脱衣。

她今年已经十一岁,尚且还能瞒得住,可低头一看,忍不住幽怨叹息一声,看来明年这时候,得用布条裹着了。

穿好中衣,湿发用巾帕擦了半干,钟毓觉得口渴,光着脚蹬蹬跑到桌边准备到一杯水,就听见外面有动静。

“毓哥儿刚洗浴好,大公子可是有事?”

是红梅的声音,钟毓心里一慌,纳闷孔邑为什么这时候来。想到自己只穿了一件中衣,里面也没有一件贴身的衣物,钟毓觉得别扭,趁孔邑还没进来,转身飞快跑到塌上。

由此,孔邑撩开珠帘时,就看见钟毓全身躲在床幔里,只露着一张红扑扑的小圆脸,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瞪大瞧着他。

“你躲在里面不热?”正是盛夏时节,夜色虽然有些晚,透过窗户隐隐听见一些虫鸣蛙叫。

“不热,不热,大哥来有事吗?”

孔邑往前几步,伸手直接将她床幔扒开,钟毓猝不及防,就这样任他扒开。

“大哥!你....你做甚!”钟毓屈腿抱在胸前,面有恼意,语气也不太好。

孔邑先是愣了愣,才淡淡开口,“瞧你那样我都嫌热的慌。”

这就算解释为什么扒她床幔了,随后又接着说道,“想不想骑马?”

他就是为这事来的,本来让福顺跑来知会一声就可以,可不知怎么的,就是想来梅鹿苑亲自跑一趟。

“哦哦,好。明日几时?”钟毓觉得有趣,至今还没骑过大马呢,心里已经开始期待。前一秒还气呼呼的呢,一听骑马,立马变脸,语气不能再殷勤。

“明日我让福顺来找你。”

“好呀!”

等孔邑一走,钟毓高兴的不行,在塌上连翻好几个滚。学骑马好啊,能骑马,往后她要是身份实在瞒不住,她跑路也能方便不少。

红梅瞧小公子乐成这样,也捂着嘴偷笑,心想还真是个小孩子。

心里念着学骑马的事,钟毓早上不用丫头叫,自己就起了床。等吃了早膳,也不见福顺人影。

“怎么还不来啊,难不成诓我?”钟毓嘀咕,心想孔邑也不是这种人啊。

昨晚上半夜忽然下起大雨,雷鸣电闪的,钟毓被雷声惊醒,辗转难眠,胡思乱想一堆事。其中就有一件-——这雨得下到什么时候啊,别耽误明天骑马才好。

不过这雨早就停了,日头也出来了,孔邑也该来了啊。

“福顺来了。”院外有人喊,钟毓就见孔邑的贴身小厮跑进来,一头的汗也顾不上擦。

“小公子,咱们大公子让我来知会一声,没法带您骑马了。”

钟毓眼里的失落可见,福顺喘匀了气,接着说道,“城外突发时疫,朝廷上派老爷查看此事,大公子听说了,也跟着老爷一块出城去了。”

福顺本来也是一起的,到城门口时,大公子临时交待他这么一个差事,他才又一路小跑回来通知小公子。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钟毓点点头,挥挥手便让福顺回去。

这场时疫来的凶猛突然,晚上孔邑和钟毓说起这事,让她这段时间不要出府。就连学业也要暂停,府外人员一律不能进府。

“大哥放心,我最惜命了,这时候绝不会乱跑。”

孔邑笑了笑,放下茶盏,开口,“前几天让你背的那篇文章可背熟了?”

......

钟毓愣一下,被他这冷不丁一句话搞的猝不及防,咬着唇想着怎么应付。

她这模样就已经说明一切,那书怕是连碰都未曾碰过。

“胡闹!”

说变脸就变脸,茶盏重重放回桌面上,里面的茶水被溅出不少,钟毓不敢去看孔邑,眼神聚焦在溅出的水珠上。

“还有一年你我就要科举,怎到了这种时刻你还是这么松懈懒怠?”

一时间屋子里沉寂无声,红梅在外屋,里屋只有她和孔邑。钟毓手指抠了抠桌面,小声辩解,“我...我没什么大志向,脑子也不如大哥聪慧,考功名我怕是....怕是......”

顶着孔邑那山雨欲来的眼神,钟毓不得不继续说下去,

“怕是无缘的。”

—啪!

杯子四分五裂在地上,钟毓心惶惶然,不敢抬头。

“你就这么点出息?” 终于知道什么叫怒其不争,孔邑站起身,语气带着一丝薄怒,

“从明天起,哪也不许去,就呆在屋子里看书练字,谁要是敢让你出这个门,谁就滚出孔府。”

他气极,吼得屋外的奴才们全都听的一清二楚,第二天钟毓果然跨不出房门半步。

“毓哥儿,您就听听大公子的话,多背背文章。他一高兴,不就能出屋了?”

小公子唉声叹气一上午了,闲得拿棋子自己和自己玩,也不愿意碰书。红梅担心大公子到时候再让毓哥儿背文章,毓哥儿又是一个字说不出,又得挨骂。

钟毓拿馒头掰成细碎的小粒儿往装着小龟的盆里丢,丝毫不担心,

“我不是读书的料,见书脑瓜子就疼,骂就骂吧。”

完全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红梅摇头叹气,不好多说。

小公子明明机灵过人,怎么偏偏对读书不上心。这梅鹿苑里上上下下的奴才都觉得只要这小主子肯用心,肯定是能考取好功名的。

钟毓心里也苦啊,她要是个真男儿,凭她前世的知识储备,自然是愿意考取功名,博个好前程的。可她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树大招风,别是到时候落个欺上瞒下,弄虚作假的罪名,小命就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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