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付蔷当机立断:“快!上树!”
说完,一个箭步赶在前头,掠起直刀用嘴咬住,同时一手扯过水壶肩带,对着冲上来的野猪就是猛力一抡。
“哐当”一声,铁制壶身与其犬齿相撞,雌猪的头被震了一瞬,水壶也因此凹陷一块。
趁这功夫,付蔷就近爬上了一棵粗树。
而反应慢一拍的朱胜还不及拾捡武器,就被愤怒的公猪盯着攻击。
慌不择路间,绕到树后躲避,然后一招声东击西,转身上了另一棵树。
就在他双脚离地之际,公猪尖利的獠牙狠撞上他所在的树干。
树干猛地一震,朱胜手抓得更紧,加快手脚往上爬,直至爬到两三米高处这才定住。
呼——
朱胜吐出一口浊气,刚才真是太惊险了,差点就被野猪撅了,想想都后怕。
扭头一看,自己的同伴不知何时快要够顶,便也跟着往上爬,直到与对方差不多齐平才安心。
“现在咋办付蔷同志?”他稍仰头望着旁边的人发问。
底下,成猪们嗷嗷叫着,前蹄扒在树上直往上窜,见无法够及便狠咬上树干,脖子一拧,“咔咔”几声,巴掌大的树皮应声掉落。
付蔷低头看了看树底攻势猛烈的野猪,将水壶肩带挂上脖子,松口将刀放至胸前,很是冷静:“再等等。”
听到这话,朱胜一时也没主意,“好吧,但再等下去,树断了咋办?”
“别急。”付蔷淡淡道。
此刻,三只幼猪已经钻出灌丛,它们站在树下,好奇地抬头观望高高挂起的两人,一会儿又将注意力放在地上的背包上。
看到这,朱胜一下子捉急:“哎,那三头猪崽子在拱俺们的包!”
付蔷正在观察四周,眉眼带上思索,并不予回答。
野猪的咬合力很大,才谈话的功夫,就已将树皮啃咬完毕,开始向树心进攻。相信用不了多久,付蔷所在的树干就会率先断裂,而朱胜的紧随其后。
到时,两人必将双双掉下去,被迫与野猪正面搏斗。
“有了。”付蔷神色一亮,这时,树干已经开始出现摇动迹象。
她扭头转对朱胜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慢慢下滑,不要让野猪发现。”说着,自己先行动起来。朱胜虽不理解但照做。
两人小心下滑,几乎看不出什么端倪。
忽然,树底的动静渐湮,朱胜低头见野猪们退离树根处,站在几米开外直勾勾地盯过来,忙问:“它们咋不啃了?”
付蔷对这一切尽收眼底,继续一寸寸下挪着,虽然肩胛吃痛,手些许发抖,却仍面不改色:“还差一点,它们准备一举拿下。”
听到她这样说,朱胜登时心乱如麻。而付蔷像是洞察人心,鼓气道:“别慌,稳住,马上得救了。”
又下滑一段,离地还有两三米时,她扫了眼底下的野猪群,见它们眼神凶戾,鼻子哼着热气,两条后肢正在刨地。
便忙不迭地说:“来不及了,我倒数三二一往下跳往三点钟方向跑,蛇形走位不要回头明白吗?”
朱胜点头:“好!”
蛇形走位他可以理解,毕竟野猪喜欢横冲直撞。但付蔷所说的方向,地势比这低矮很多,到时候逃命明显要经过下坡路。
面对一群在平地上,速度就比自己快的敌人,这个选择当真没问题吗?
“三!”
付蔷口中又叼上了刀,此时说话声有点含混,但朱胜明白这是在倒数。
“二!”
“一跳——!”
话音未毕,付蔷松开双手,往下纵身一跃,在空中保持双脚并拢,膝盖微曲,着地时顺势翻滚,把撞击的力道分散到双腿上,最后是背部。
于此同时,两头母猪的身子正好撞上树干,原本岌岌可危的树干彻底失去支撑,向一旁倒去。
付蔷迅速爬起,闪身躲避,加速往三点钟方向跑。
而另一边,朱胜径直从树上跃下,脚底震得直发麻,然后赶紧按原计划撤退。
终于,猪群反应过来,自己的两个猎物先于树倒之前脱身跑掉,气急败坏,纷纷扭身去追。
两人在下坡路上飞速奔逃。
付蔷刚开始在灌木间急急穿梭,到后面就开始偷懒,速度降了下来。
而附近同样在逃命的朱胜则绷着脸,一刻也不肯松懈,中途猛一发力,眨眼功夫竟甩出去一大截。
看着突然超车并扬长而去的队友,付·划水·蔷瞳孔圆睁:不是哥们,这么拼啊?!
又跑了百米,付蔷朝前大喊道:“不用跑了朱胜同志——”
前头的人不为所动。
“???”
付蔷望眼欲穿,步子被迫加紧几分。
跑上瘾了是吧?
你小汁!
“快停下朱胜同志!”
前头的人稍稍减速,可仍在敬业地跑。
付蔷:不是?他……
“朱胜!!!”付蔷尖着声再试着送出一嗓子。
照两人的差距,再加上林海莽莽,要是再不阻止,恐怕两人今天就要在此分道扬镳了。
四周林子被惊起一阵飞鸟,绿植掩映下,朱胜终于被叫住,停下来转头见一团白色人影正远远地缀在后头,上气不接下气朝自己摆手。
是付蔷。
他登时愧疚起来,竟光顾着自己,将队友落下不管。
于是,他飞快跑回,想要拽人继续跑,却没成想对方有些抗拒,反往后拉自己。
“咋啦?”朱胜不解,继续拉人,“跑啊。”
“不用跑,”付蔷甩掉他的手,叉腰呼哧地喘气,“野猪追不上,也找不到我们。”
朱胜这才往她身后看,发现猪群已经彻底不见了。
“你咋知道?”朱胜不理解她为何如此笃定猪群追不上他们。
猪的鼻子灵,过会儿不就顺着气味追上了吗?
这会,不更该趁着拉下它们大段距离,一鼓作气跑得越远越好吗?
付蔷气力不支,干脆坐地上歇息起来。
朱胜抻脖子看了眼来时的方向,还是有些着急,口中不忘催促:“赶紧跑啊,它们会追上来的。”
见付蔷在锤膝盖,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又说:“你是不是跑不动了?没事,俺力气大,俺背你。”说完背对她蹲下。
付蔷缓笑,觉得眼前的人真是一根筋。
“你做啥笑?快上来呀。”朱胜又催。
付蔷终于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沾的草屑,笑道:“你不信我?我说它们追不上,那就追不上。”
“为啥?”
“因为我是预言家。”付蔷难得有心情眨了下左眼。
“甭打渣子,俺背你。”朱胜仍沉浸在责任感里。
见他已然认真起来,付蔷不再插科打诨,打算讲道理:“好吧,我实话告诉你。”
朱胜:“嗯?”
“刚才我们逃跑经过的是一片下坡路,对吧?”
朱胜点头:“对!”
付蔷:“你认为野猪跑得比人快?”
朱胜不假思索:“那肯定啊。”
付蔷:“所以你觉得走下坡路,对方反而占上风,更容易追上我们?”
朱胜:“是。”
“哈哈,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之所以提倡上树,就是为了找下坡路?”还不及对方回答,付蔷稍作停顿,喘了一息,立刻接上自己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下坡路上这群野猪反倒跑不快?”
“这……”
“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些野猪明显前腿短、后腿长?”
朱胜挠后脖子,这个他还真没注意。
付蔷嘴角微扬,继续:“这种生理特点决定它们更适合在上坡路和平地上跑,在下坡路上反倒处于劣势。因为它们下坡时重心不稳,一旦跑快就容易栽跟头滚下坡。再加上这些成猪体型庞大,身子笨重,追起人来不免笨拙,而幼猪胆子小,习惯跟着成猪,自然不会单独跑来追我们。”
她盯着朱胜的眼睛:“所以我说野猪压根就追不上我们。”
朱胜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一时有些自惭形秽。
见时候不早,付蔷用刀在树上划了两道记号,拍了拍他,及时揭过这篇,说:“走吧,我想我听到了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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