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冬搬到新家后不久,甚夏的打工生活也开始了,他很积极,新年来店里买东西的人多,甚夏每天都很早到店,很晚回去。他还经常给凌冬发照片炫耀阿婆送给他的零食,另一边,凌冬也尽力融进新的生活。
小区有几个年纪跟凌冬差不多的男孩女孩经常一起玩,他们见到凌冬抱了个足球以后,全都新奇地一拥而上,凌冬一下就从一个陌生的外来孩子成为了他们当中最受欢迎的男孩。
但是小区的地形狭窄,公园也都被游乐设施挤占,他们在楼下踢球,也发生过好几次意外,最严重的一次是其他男孩拥上来抢球,凌冬直接被他们当中最壮的男生给撞倒了,在他身前还有一个女生跟一个很瘦的男生,三个人一块摔到了旁边凸起的绿化带。凌冬的胳膊被泥地里的玻璃渣子划出了一截手指的创口,女孩的腿跌破了,另一个男孩就比较幸运,只有擦伤。家长们知道后,他们就被勒令不准再踢球了。凌冬的足球则被妈妈没收了,凌冬本人更是光荣地在胳膊上打上了绷带。
自从甚夏意识到企鹅还有视频的功能后,他跟凌冬就基本是视频通话了。然后凌冬被捆成石柱子一样的胳膊就这样出现在了视频里,甚夏了解了前因后果后,凌冬就被毫不留情地嘲笑了。凌冬恼得当场关了视频,甚夏打过来电话凌冬都直接挂断。
凌冬当即发誓,他绝对不要和甚夏视频了。直到甚夏自己写了一张纸条,保证以后都不大声嘲笑凌冬以后,凌冬才稍微消了点气。
看来搬走的生活跟原来并没有很大的差别,只是不再会有人敲他的窗户了,毕竟他现在住在五楼,只有小鸟才能偶尔光顾他的卧室。平日里,凌冬下楼跟新交的朋友玩耍,他们家对面就有一个小超市,里面有很多在镇上买不到的零食。晚上,凌冬就玩平板跟甚夏通话,聊他们彼此的生活。不用多久,凌冬就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唯一有问题的就是,他不能再简单抄到甚夏的作业了,还好他们之间还有个手机,甚夏可以把作业拍给他看。甚夏跟他吐槽,拍寒假作业比帮他抄作业还要累。抄作业抄得冒火星的凌冬都懒得理甚夏,毕竟他才是那个真的要写“断手”的人。
小鸟屹立窗台,发出婉转的鸣叫,吸引凌冬走到窗口,暖日放出柔软的光,将小鸟照得光彩焕发。凌冬注意到,楼下的那棵歪脖子树已经抽出了新枝,此时正朝着天空不断地伸展。甚夏也给他发了张照片,他在回家的路上,看到泥地里长出了一朵白色的花。甚夏大惊小怪地问凌冬,让他猜猜这意味着什么。
凌冬又不是傻。
这说明,春天来了。
他们要开学了。
新家离学校有一定的距离,不过在有车的情况下,这点距离花的时间跟以前凌冬自己走去学校需要的时间差不多。凌冬这天起得特别早,到学校也很早,比甚夏还早了几分钟。毕竟他去甚夏教室看甚夏的时候,甚夏才放下身上的书包。
凌冬发现,甚夏的手红红的,像根地里水灵的红萝卜,当甚夏摊开手时,他总是不自觉地将几根手指拧在一起互相摩挲。凌冬很熟悉这种情况,甚夏随即也发现了凌冬,他将手背在身后,像个没事人一样走了出来。
“你好早,我还想去你班里找你,作业补完了没?不会又写哭了吧?”甚夏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几年前的事要给他唠一辈子。
凌冬二话不说,就将他藏在后面的手揪了出来,甚夏的右手食指跟小拇指都肿了起来,凌冬稍微按一下,甚夏就跟被砸了脚的汤姆猫一样嗷嗷叫了起来。
“涂过药没?”
在凌冬的质疑下,甚夏尴尬地挠着下巴,答案不言而喻。凌冬没好气地拽着甚夏,把人拖往自己的班级。
凌冬每年冬天都要生一次冻疮,尤其是上学期间凌冬没法带手套保暖,几乎总要固定长出来一块。因此,一到冬天,凌冬的书包里就常备药膏。
“之前不就跟你说过要小心冻疮,你怎么不听我的?”凌冬一边生气一边跑回了自己的座位,从书包里将药膏拿了出来。甚夏站在门外探头探脑,一股猥琐样,看着就来气,“班上又没来什么人,快进来,我给你擦药。”
甚夏乖乖地走进来,凌冬扒拉开甚夏长冻疮的那只爪子,甚夏的小拇指几乎完全肿了起来,食指倒是只有一个关节处肿了。凌冬利索地在手指腹挤出药膏,一点也不怜惜地甚夏红彤彤的萝卜拇指上,甚夏龇牙咧嘴,浮夸地大叫起来。
“你安静点。”
“疼!又疼又痒!”甚夏委屈巴巴,企图凌冬对他网开一面。
可惜“清正廉洁”的凌冬看也不看甚夏一眼,他将甚夏的爪子按在桌上,立即对那根食指也进行了“爱抚”。
“不准挠。”涂完药以后,凌冬拽紧甚夏的手腕,目光凶狠地恫吓他,“挠了我把你手剁下来。”
“好凶残……冬冬哥……”甚夏装可怜。
“……恶心。”凌冬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嫌弃地对甚夏说。不过他刚才的确有一丝丝被甚夏打动了,但只有一点点。
“哼,铁石心肠。”甚夏吐舌头。
这人,真的是安分不了一点。凌冬将药膏给甚夏:“难受就涂一涂,过两天就好了。这管也不用还我了,我家里多的是。”
门被不客气地踢开了,凌冬和甚夏一块回头。甚夏的好记性发挥了作用,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是当初跟他发生冲突的男生“飞哥”。
飞哥像个影视剧里的街溜子,书包只背在肩的一侧,双脚故意往地上蹬,发出了“砰砰”的踩踏声,让人极其不舒服。
凌冬早就习惯这位“纨绔子弟”的做派了,班里很多人都厌烦他,因为他爸妈突然间做生意发了财,而他呢,也就像真的成为了富家少爷,越发喜欢在班上为所欲为、发号施令了。
“凌冬,你怎么还把你老公带进班里了呀,咋了,你们家容不下你们恩恩爱爱了?”
凌冬皱眉,下意识挡住甚夏,平淡的语气透着冷意:“你是牲口吗?满脑子只有交//配和繁衍?”
甚夏扒着凌冬抬起的胳膊,意外地眨巴眼睛,凌冬说话这么凶是非常少见的,毕竟凌冬平常连脏话都基本不会说。
“纨绔子弟”不爽地昂头,走到凌冬跟前。飞哥确实被家里养得不错,虽然才六年级,却比同年龄的男生高出不少,他几乎有上高中的章哥那么高了。而凌冬跟甚夏两个发育还没怎么发育的男生与之相比,可谓大巫见小巫,简直孱弱不堪。
“切。”走到一半,飞哥突然一个拐弯,像是刻意要远离凌冬一样。班里陆陆续续来了同学,见到剑拔弩张的氛围,全都纷纷伸长脖子在看他们的热闹。
“谁敢靠近你,男的跟男的……”他拖长声音,“听说有很高概率会患上那个病喔,我可不想被传染。”
甚夏环顾四周,越来越多的学生挤进教室。几个男生无所顾忌地扯着嗓子看热闹,恨不得眼前的氛围更激烈一些。几个女孩们时不时瞄着他们之间凝固可怕的氛围,窃窃私语间投来了担忧的目光。
凌冬反应不大,他看了眼时间,若无其事地对甚夏说:“要上课了,我送你回教室。”
受不得被无视的飞哥挡在他们面前,日光在两个人身上投下高大的影子。凌冬厌烦地叹气:“让一让。”
“没办法,凌冬,我们绕路吧。”甚夏故意大声地说,“你们班里怎么还有这么大的路障啊,真夸张。”
“确实,挡路。”
又一次被无视的飞哥气得牙痒痒,他一把伸手要去抓凌冬,但手还没碰到凌冬的肩,就被甚夏一巴掌拍开。
瘦弱的男生露出凶兽一样的表情,那极深的憎恨全部凝聚在那双深黑的瞳眸中,纵使只是一双孩子的眼睛,却依旧让人感到恐怖。
甚夏微笑:“你不是不想被传染吗?干嘛伸手去碰他。”
男生脸一下变得难看了,刚才用来嘲讽凌冬的话立刻变成了回旋镖。更可恨的是,那些围观的男生在听到甚夏的话后,都肆无忌惮地嘲笑起来。
飞哥气得咬牙切齿。
他恶心凌冬,这种厌恶在凌冬加入他们的团体时就开始了。明明凌冬做什么都跟个废物差不多,可他的后桌却被灌了**药似的。想想也是,凌冬肯定早就打听到了驼子的父母在当地政府工作,家世显赫,才故意舔着脸贴上去的。
如果没有凌冬,他们就能轻而易举从这个傻不愣登的口吃蠢人那淘来一切好处,可偏偏凌冬就在他耳边吹耳旁风,害得他们借个足球玩都要三请四请。
当然,他也恨甚夏,他一直都记得甚夏对他们的冷嘲热讽,凌冬的球掉河里本就是他们的无心之举,驼子甚至主动赔偿凌冬,这两个贪得无厌的家伙非但不领情,还次次嘲讽他们,让他受尽屈辱。
特别是那天他们打球那么开心,凌冬非得脱离队伍去找甚夏,跟找他的情人一样着急。他就是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鬼,才刻意让足球的位置飞得偏了一些。
他知道凌冬有个多严厉的母亲,哪怕凌冬闹到老师那去,老师也只会叫家长,到时候他只要稍微颠倒黑白,凌冬保管被他的母亲臭骂一通。可这么完美的计划都被甚夏破坏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鬼小孩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凌冬过来的时候甚夏根本不在他的身边。
他去打听过,可就连甚夏的班级了解甚夏的人都不多,他只知道甚夏不合群,在他们班就是个没人想接触的“高冷学霸”。
一想起那天被这所谓“高冷学霸”蹬鼻子上脸骂的那些话,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凌冬真是鬼精,特意让甚夏骂了他们一通,才把人拉走,要不是他被驼子拉住了,他一定能有办法让这两小子走不出操场。
他憎恶地瞪着甚夏。是的,如果不是他,他的计划是不会那么完美的泡汤的。他敢肯定,如果没有甚夏介入,凌冬绝对不会同意叫家长,甚至可能根本不敢找老师。
他的如意算盘就这么被毁了。
“你们两个也不觉得丢人现眼,真恶心。”他有气无力地呛着凌冬跟甚夏,可惜两个人完全不在意他,“哼,我告诉你,凌冬他可是男女不忌的,这种人有多脏你……”
“闭嘴。”凌冬冷冷地打断他。看来他的话总算是引起他们的反应了。
飞哥沾沾自喜地瞅向他们,心中已经编出了一百句恶心肮脏的话语,却惊恐地发现凌冬正在费力将甚夏紧捏着板凳的手掰开。可见凌冬压根没想在意他的话,只是纯粹要阻止甚夏冲动行事而已。
甚夏松开手,凳子的主人刚刚到班级,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的凳子差点成为一件“凶器”。
甚夏知道凌冬的教室不是闹事之地,但他也不打算善罢甘休:“你既然这么不爽,放学以后就近公园我们来接着算账呗,大少爷不会嘴上功夫了得,实则外强中干吧。”他特意做了个鬼脸,为的就是挑衅。
“切,谁怕谁?谁放学后不去谁就是孬种,老子修理的就是你们。”
果不其然,这蠢货上钩了。凌冬皱眉,拽着甚夏的衣袖,甚夏知道凌冬担心,小声在他耳旁轻语:“耍他的,我放学还得去打工呢,谁理他。”
这倒是甚夏的作风,完全突出个没皮没脸。凌冬松了口气,突然,他看见走廊不远处渐渐清晰的身影,是他们的老师。
一个想法在他脑中成型,凌冬突然大声地说:“哦,原来是骗他的,好好笑哈哈哈。”
甚夏一脸不解,而本就一肚子火的“大少爷”听到这句话,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想法。
怒火烧断了飞哥的脑子,他肥硕的身体撞开班上歪歪扭扭的桌子,相对他而言瘦削如柴的凌冬被他猛地撞到了门外,他揪起凌冬的衣领:“你说什么?他妈的杂碎,敢耍老子!”
出乎意料的,凌冬当即哭了起来,其哭声惨烈,引得其他班的学生都探出窗户看他们。凌冬凄惨地哀嚎,向他求饶:“对不起,你不要打我……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这一嗓子把飞哥给哭懵了,他茫然地左顾右盼,一整条走廊里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扭头,就看见甚夏不知何时跌坐在地上,目光满是茫然地望着哭泣的凌冬。他再向远处望去,就看见了他们班主任越来越近的身影。
“放开他!你在做什么?”
飞哥在班主任的呵斥下,如做梦一般茫然地松开凌冬的衣领。凌冬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捂住眼睛,依旧在发出哭声。
班主任着急地询问凌冬跟甚夏怎么回事,凌冬将脸别开,半天才对老师慢吞吞地开口:“他骂我跟我朋友有那种关系,所以身上有病,还说我的病会传染给别人。我都让他别说了,可他一直说,他还说我跟男生女生都发生关系,很脏……我朋友觉得不应该在学校里说这些,就跟他说有仇有怨放学公园说,他说他要去公园修理我们,我们不去就是孬种。我好害怕,然后我朋友就讲笑话逗我开心,我在那说我朋友的笑话好笑,他突然冲过来打我。”凌冬委屈地抱着甚夏,自始至终都不肯露出他的脸。
甚夏拍拍凌冬的背,好似他俩真的受害了。毕竟刚才揪着凌冬的领子的是他,甚夏还倒在地上,看样子真的是他揍了他俩一顿。可是他根本没碰到甚夏。
无论如何,飞哥看着自家班主任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那双严厉的眼此时冒出了前所未有的怒火。
一切都完了。
“冬冬,你居然能想到这样的点子,太聪明了!你推我的时候,真的是吓了我一跳。”放学出校门的路上,甚夏揽住凌冬,浮夸地捏着他那张少有情绪波动的脸,“太解气了!你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干了?”
“怎么可能?运气好罢了。不过我的确很反感他,上学期我换了个同桌,是个女生,自从那个女孩做我的同桌后,他就老是背后说我跟我同桌也有不正当关系。我想过他下作,没想到他那么下作。”
“因为你脾气太好,他就蹬鼻子上脸了。”
凌冬沉默:“中伤我无所谓,连带着伤害我同桌干什么?还是那么恶劣的……我同桌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耻于将那种话讲出口,凌冬愤怒地踩着脚底下的树枝。
“我警告过他,但是他反而更嚣张,他就是想要激怒我。可我不搭理他的话,他就会到处说那种话。”凌冬叹气,“人怎么能那么坏,他以前也不这样。”
“真的吗?他不是三四年级的时候就老背后说你。”甚夏背手,“那个时候你就应该给那小兔崽子来两脚。”
“我才没你那么闲,他以前顶多是调侃我。而且那些话根本构不成什么伤害,我听着就只觉得好笑。可是现在他天天说那种下流的话,而且不光是对我,之前我们班有个女孩坐公交回家,刚好跟他们坐一趟车,他们就聚在那里对那个女孩说下流话,太恶心了!那个女孩子的闺蜜第二天找那些男的算账,结果那些男的就说她们是‘女同’,然后笑了起来。真是莫名其妙!”凌冬踹着被他踩断的树枝,闷闷不乐。
“因为大家听到了这些话都会羞耻地想要躲开,他们就专挑这种话攻击别人。我们班也有这种人,纯粹吃饱了没事干,上个网让他们觉得自己无所不知了。”
“就是,他们以为这很有趣,让他们变得高大上,与众不同,真的是蠢货!”凌冬没忍住骂道。
“你跟老师谈过吗?”
“谈过,老师警告过他们,但是没有用,他们会在老师不在的时候到处讲。特别是放学的时候,他们甚至会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来说这些话题,无耻!”凌冬气得像个小包子,两个腮帮子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甚夏觉得稀奇,因为凌冬很少会气成这样,他好玩地戳了戳凌冬的脸颊肉。
“他也算得到应得的教训了,那群男生估计不敢那么放肆了。”甚夏说。
“只能说不敢在我面前放肆了。”凌冬垂眸,“但是其他人呢?我的同桌是个内向的女孩,平日里她就自己画画,与世无争,却因为做了我的同桌,受到了谣言中伤。她人很好,从来没怪过我,还会送我她画的画,可是每次她听到那种下作的言论,她只会一个人趴在桌上哭。班里也有很多同学只是做着自己的事,却要被这群人污染耳朵,有时稍微惹到他们,就会成为他们下一个肮脏言论的受害者。他们不可能停下来的,他们就享受着大家闻之色变的反应,就算被老师逮着训了骂了,也会在阴暗的角落里继续勾结散播谣言。他们就跟蟑螂一样!”
凌冬沮丧地低头:“只要足够无赖,什么都没用!为什么这帮无赖的人不会遭报应?”
“至少他们现在受到了惩罚了。”
甚夏轻轻地抓起凌冬的手,一会儿将手掌摊开,一会儿又收起他的手,凌冬一头雾水地看他。
“你总是说着他们,可是你呢?凌冬。”甚夏凝望着凌冬手掌心的纹路,“你才是他们舆论的最大受害者,从以前到现在,他们始终都在伤害你。你为什么不想想你自己呢?”
“我?”凌冬不解,他摇摇头,“无所谓啦,我又不在乎他们……”凌冬蹙眉,甚夏突然将他的手握得很紧。
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眸安静地盯着凌冬的手,就是这样一双眼睛,总是装着各种坏点子和对大多数事物的满不在乎。有时,凌冬还会在那双眼睛里发现一种更深的、他无法理解的感情,这也是他无法读懂甚夏的心思的原因之一,他无法穿过甚夏的眼睛抵达他的内心。
“但是我在乎,凌冬。”甚夏轻声说,他颤抖的声音压抑着某种强烈的情感,似乎是哀伤,似乎是愤怒,“但是我在乎。”
凌冬避开甚夏的目光。不知不觉,他们在校门**谈了这么久,妈妈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凌冬老早就看到它了。甚夏紧紧抓着他的手,他无法摆脱,而且他也不想甩开他的手。
他遥遥望着妈妈的车,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不在乎这些的呢?
是刚开学哭着跟妈妈说班上的小孩抓他的脸,妈妈的第一反应却是他为什么要去惹别的小孩的时候吗?
还是明明是同桌先踢翻他的椅子他才揍他,却被妈妈二话不说当众拎着耳朵让他给他同桌道歉的时候呢?
又或是更早以前,他刚刚记事,想要买一个玩具,却被妈妈说不懂事,他因为耍脾气大哭,被妈妈丢在那家店门口一个多小时的时候呢?
凌冬记不清了,好像久而久之,他就剔去了那些不被家长所容忍的“错误”情感,遵照着妈妈的要求循规蹈矩,不去责备他人,不被他人挑起怒火。
他想,他虽然没能做到完美,但至少完成得也算出色。他成绩不突出,却凭借乖巧的个性让老师们都喜欢他,尽管妈妈从没有因此夸赞或者奖励过他,毕竟这是凌冬应该做到的。
他知道,妈妈还不喜欢他“爱玩”,她始终认为这是造成他成绩平庸的毒瘤,可是凌冬无法控制,唯有接触那些让他感官刺激的、新奇的事物,才会让他的大脑不去思考。
至少,凌冬成功地做到了不在乎。
但是,他真的成功了吗?
不是的,是有那一个意外的,甚至凌冬也不知道,为什么唯有他会成为那个例外?因为好像自认识这个人起,他就总是因他表现出了“错误”情感,那些张牙舞爪的愤怒、悲伤、害怕,那些被妈妈责备的情感,在那个人面前,居然以一种嬉笑玩闹的方式被尽数容纳。
真是不可理喻,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像是上天故意派来摧毁他苦心建立起来的假面王国,使他裸露出那些好不容易藏好的不被妈妈发现的邪恶一面。
没错,凌冬无法理解,他想他这辈子可能都无法理解,因为答案居然那么简单。
仅仅只是因为,那个人在乎。
因为甚夏在乎。
两个小孩各有各的命苦TT
写这一章的时候就经常想起来自己的小学生活,真的是糟糕啊,太烂了。印象最深的就是男生开黄腔的事(#`皿?)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况怎么样,我因为生在江南经济还不错的地方,然后嘛那个时候我们大部分五六年级就有手机了,大家就逐渐接触网络了,由于中国教育经常谈性色变,很多人都是在网络上通过黄段子等方式了解的性知识,然后那些男生,经常开很恶心很恶心的黄腔s(?`ヘ??;)ゞ印象最深的就是俺有次坐公交坐晚了一班,刚巧跟一帮子男生在同一辆车上,狗屎啊对我开了一路的黄腔。现在回想起来真想给他们一个个剁了(?`⊿?)?可惜俺当时太无能了,糯完了,没能对这帮狗屎男的重拳出击。
不过话是这么说的,就像这一章里凌冬的困境一样,我也忍不住想,哪怕当时我重拳出击了又有什么用呢。哪怕老师比较负责,有些见小孩还是会犯见,而且有时一些小孩都这样了,更不要指望家长会是什么样了。哎呀,真的是,越想越气。
反正吧,最好就是现在没这个这么恶劣的情况了,或者说没那么严重了。不过现在看看网络上那些下流的人还是很多,唉真的好恶心这种人╰(‵□′)╯真想剁了剁了全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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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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