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淳发现寒疾过后的宇文玥开始不那么惜字如金了,愿意陪着聊会儿了,心想行吧,也算你知道我救你不容易,感恩的表现吧。
这天,元淳忽然想起来银铃铛的事,好奇心一下子起来了“宇文玥,咱聊会儿天吧?”
宇文玥手里握着书,正要翻页,头也不抬“嗯”了一声。
“说说你和银铃铛的故事呗?”
“没什么好说的。”
“我怎么觉得很有得说啊?不然你会那么紧张?”
他良久没有说话,久到元淳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才隐隐约约听到“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
宇文玥将灯笼挂在篱笆上,转身去了厨房。借着月光找到了打火石,点燃了灯。他洗了四个鸡蛋,打进碗里,又向碗里倒进一些温水,用筷子将蛋液打散,加了一点儿盐。这时才想起来,还没有生火。
最近元淳做饭,生火的事情都是他来,已经能又快又好的将火生好。
锅里倒进水放上箅子,开始生火,一会儿水开了,将碗放进锅里。他看元淳做过两次鸡蛋羹,便记住了。
看了一会儿书,见元淳还没回来,他有些坐不住了。开了院门探出半个脑袋,往村里回来的路上看,看了半天也没见元淳的人影,又回屋去等。等了半个时辰,听到了推院门的声音。宇文玥起身去迎,从元淳肩上接过药箱,道:“厨房锅里,我给你做了鸡蛋羹,你晚饭没怎么吃,现在饿了吧。”
“谢谢,我不饿。”元淳说着就去了厨房。
宇文玥听着元淳的声音不对,声音低沉好像要哭,马上跟着进了厨房。
元淳背着门,手捂着嘴,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宇文玥进来就看到元淳哭的全身搐动,焦急的问道:“淳儿,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
元淳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伤,哭出声来。
宇文玥一时不知道元淳因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傻傻的站了一会儿,将元淳揽进怀里。
元淳哭了一会儿,才止住悲声。抽泣着道:“妞妞走了,下午她还对我笑,她才只有五岁,看着她痛苦我却救不了她。”
宇文玥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妞妞不会怪你的,你也不要怪自己。”
““看着她生命慢慢消逝,我却无能为力,你明白这种感受吗?””
“我懂,我也曾有过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我也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救活,可我还是很难过,尤其是面对一个五岁的孩子。还是这个村里我最喜欢的一个孩子,我刚住这个村的时候,是妞妞第一个冲我笑的,奶声奶气的叫我姐姐,我当时心里暖暖的。”说着又哭了起来。
“淳儿,别太伤心了。妞妞也许已经转世投胎了,出生在某个地方。”
“真的吗?”
“真的。别哭了,洗把脸,把鸡蛋羹吃了。”
“我不想吃。”
“不想吃也要吃,你晚饭根本就没有怎么吃,饿着肚子对身体不好。”
妞妞这件事,元淳情绪低落了好久,伤心了好几天。见她伤心,宇文玥会主动和她聊天,说些轻松的事情,让她不要总沉浸在妞妞离去这件事情中。
看着要见底的米缸和面缸,元淳才意识到这几天太伤心了,竟然都没注意到这些。抬头看了一眼房梁上挂的肉也吃完了,今日要去镇上买了。
早饭后,元淳翻箱倒柜的找出幂篱,又坐到梳妆台前,用青雀头黛在脸颊上涂黑了大片,对着铜镜看了看够丑了,才满意的起身,戴上幂篱。
看着元淳这一系列动作,宇文玥有些惊讶,淳儿为什么要扮丑?忽然想到上次淳儿从镇上回来哭的事情,明白过来,淳儿可能上次是在镇上遇到坏人的调戏了。一个姑娘独自生活本身就不容易,淳儿的外貌又这么出众,必然会引起一些坏人的注意,还要面对坏人的的调戏就更难了。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伤好后带她走,离开这里,给她买处院子,可以经常去看她,不让别人欺负她,也算是对她救自己的报答。
“我走了,买完就回来。”
“好,路上小心。”
“嗯,我会的。”
“公子,公子,您看那马上戴着幂篱的姑娘像不像上次在药铺见到的小美人?”
“像,太像了。”又看了几眼道:“就是她。快去给我跟着她,看看她家住何方?不可跟丢了,回来本公子有重赏。”
“诺,就是她骑马,我跑不过啊公子。”
“骑我的马去,别跟丢了就行。”
“诺。”
元淳开门手里提着在镇上买的吃食进来,见宇文玥正坐着看书,道:“饿了吧,快洗手吃,还热着呢。”
宇文玥放下书,起身洗了手。元淳已经把小几放到了炕上,正手撕羊腿肉,分成可以一口吃掉的小块儿,羊肉的香味飘了满屋。
元淳撕了一块放进嘴里,美滋滋的嚼起来,越嚼越香,一脸满足的表情。宇文玥看她这样,嘴角微微露出笑容,在她对面坐下。元淳又撕了一块伸到宇文玥面前,宇文玥正要上手接,元淳道:“张嘴。”说完送到他的嘴里。“很香吧?”
宇文玥点了点头,见元淳已经把一个羊腿肉都撕成了小块儿,开心的起身去洗手。
两人有说有笑的吃了一会儿,元淳忽然想到再过几天宇文玥痊愈了就要走了,心里有些难过,已经习惯了两个人一起吃饭,夜诊回来篱笆上的灯笼,屋里等着自己回来的人,都让元淳感到温暖。
宇文玥看到元淳的情绪忽然低落,想她可能是想到痊愈后的别离而伤心。便道:“淳儿,你想过离开这里吗?”
元淳摇了摇头道:“我用了半年的时间已经适应这里了,不想再去重新适应一个地方。村里的人对我也挺好的,暂时还不想离开。也许过几年会离开这里,骑着马到处看看。”
宇文玥听了,便没有说让元淳一起离开的话,想着以后再偷偷潜进来看看她。
“公子,我回来了。”
“怎么样?那位美人住什么地方?”
“住在二十里外的沙沟村,离冰湖最近的那一家就是,和村里其它的院子最近也有二里路。我还在村里打听了,这位美人一个人住,不是本地人,半年前来的村里。”
“好,有心眼,还知道打听家里情况,下去领赏吧。”
“谢公子。”
“小美人,被我何思齐看上的美人,有那个没有得手的?”说完奸笑起来。
这时有家仆来报:“大人回来了,叫公子过去。”
“知道了,我马上去。”
“你看看你,整日游手好闲招猫逗狗的,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你不喜欢读书,那就不读书,习武总成吧,上战场也搏个军功回来,让我看看。”
“爹,儿子身子不行,习武吃不消。”
“身子不行?你后院那些姑娘不少,还整日往家领,我看你不像身子不行,吃不消,你是不肯吃苦才对。我告诉你,最近一段时间给我老实在府里待着,你不知道因为和魏军交战伤亡比较大吗?现在正招募青壮年男子补充兵力。”
“又没人敢抓我服役,怕什么?”
“你知不知道燕王的驻地离这儿并不远,你的那些事儿不怕被人传过去,你就老实些吧。”
“我知道了,我最近老实在府里,爹别生气了。”
何思齐老实在府里待了两天,就待不住了,又听闻他父亲今晚公务繁忙留在衙署,便招来几个心腹家仆道:“憋了几天,公子我都要憋疯了,今天我爹不回来,你们说说去什么地方玩?”
“公子要不去找小桃红?”
“胭脂俗粉,没意思。”
“公子,要不去找药铺那个小美人去?”
何思齐奸笑几声道:“小美人孤枕难眠,公子我今晚去好好陪陪。”
见屋里已经熄灯多时,想必人已经睡着了。何思齐轻声道:“连儿,你先进去开院门,轻声些,别吵醒了。”
那个叫连儿的家仆点了点头,翻进了院子里,蹑手蹑脚的开了院子的门,放其他人进来。又走了房门前,用刀去开门闩。
人跳进院里的时候宇文玥就醒了,轻轻的叫醒了元淳,轻声道:“有人来了,别害怕,今晚也看看机关的威力。”听宇文玥这样说元淳也就没那么害怕了,两个人坐在炕上等待着。
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紧接着听到一声大叫,跟着就是痛苦的呻吟声。
“公子怎么了?”
“快进来,我中箭了。”
门外的家仆慌了,举着火把就要冲进来。此时元淳大声道:“谁进来就杀了谁?我看谁敢进来?”
“进来,你们那么多人还怕她一个女子不成?”
元淳听出是在药铺非礼自己的那个男子,气愤的道:“你竟然还追到我家里来了,你也太欺负人了。外面的人听着,想死就进来,屋里到处都是机关。”
外面的家仆一听,都站着不动,谁也不想就这样丧命。
“说,上次在药铺你哪只爪子抓的我?我今晚就剁了它。”
何思齐肩膀上在流血,疼的咬牙切齿的,一看家仆都不敢进来,一下子就怂了,没想到这小美人这么不好惹,今天真是失策了。哀求道:“姑娘我错了,你饶我这一回吧,我以后都不敢了。”
“要我饶你也行,自己扇二十个嘴巴子,要响。不响给我重扇。”
话音刚落,就听到啪啪啪的打脸声。
“姑娘可以饶了我吗?”
“滚出去,今天本姑娘不想脏了手饶你这一次,在有下次,让你有来无回,滚吧。”
“谢姑娘,谢姑娘。”说着爬了出去。
“等一下,把门给我关上。”
“是,是。”
听着那些人都走远了,宇文玥才道:“淳儿刚才的表现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一点儿也不紧张,吓的他们都不敢进来。”
“反正有你在,再说了那些机关也不是吃素的。”
“跟我走吧,那个人不会就此罢休的。我走了,他在带更多人来,知道屋里有机关,他不进屋,只需在门口放火逼你出来,那时你该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
“跟我走,我会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
“可我这个院子还有东西怎么办?”
“不要了,我给你买个新院子。”
“嗯,好吧,我跟你走。咱们怎么走?”
“怎么走你不用操心,我会想办法的。”
“你身体还需要养几天,才能骑马颠簸。”
“嗯,这几天你在村里小心,我明天设计个小的机关让你能随身带着。”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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