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特小姐,”约书亚叫住走向门口的柏妮丝,“能不能帮我找个人?”
柏妮丝向前走的步伐慢慢停了下来,他回头望向鲜少与她交谈的约书亚,“谁?”
“伊诺克。”
“哦,他啊,”柏妮丝看向门外,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在查理街那边。”
“你怎么知道他在哪儿。”约书亚质问柏妮丝,他看着面前的柏妮丝,对于这位被秘测局纳入重点观察的危险人物之一,他难以放下戒心。
“与这起事件相关的所有人我都清楚他们的位置,”柏妮丝穿好外套,微皱起的黑色眉毛下有一双明亮迷人的绿眸,眸中投出厌烦的目光,她满不在乎地道,“更何况伊诺克在名义上还是这家庄园的主人。”
“是我误会了。”约书亚带着歉意地说,眼中的警惕仍未褪去。
柏妮丝轻笑了声,她有着一张极具古典美的脸,这天然为她戴上了一层神秘面纱,入世越久,这份神秘愈加浓烈,她就像是在习惯的日常场景里突然闯入视线中的墨绿色蝴蝶。柏妮丝带有嘲讽意味地道:“我的办事效率可不像你们警局,你们警局可到现在连‘失职’的标签都没摘下。”
约书亚脸色顿时不好起来,“这点我们会更加努力。”
柏妮丝闻言轻声说了句,“还以为你来能成什么事。”
约书亚:“……”
“对了,”柏妮丝打开一旁的红伞,走向雪中并未回头,话中的语气平淡,却好像施与了一份威压在其中,“少打听我的事。”
……
伊诺克在下楼去,房东太太正坐在柜台后看着她那本破旧的书,她轻哼着一段不知名的旋律,瞥了眼拿着个箱子走出去的伊诺克。
伊诺克将报童帽还给卖报小孩后,拦下一辆马车,他看着不断飘下的雪,到达家的时间大概会比他估算的还要晚几个小时。
此时又喝了瓶生长药水的希瑞斯正观察着一群罢工抗议的工人,他们身上衣服多少有些破旧。
站在最前排的一个人说了些极具煽动性的话后,工人们的情绪高昂起来,高举着手在某位工厂老板家下大声抗议,期间有些火气大的人朝房子狂丢东西。
看热闹的不止希瑞斯一人,希瑞斯看着路对面一位盯着罢工队伍的人,估计快四十岁,身体眼神无不透露着他的意愿,他想加入进那群人里。
希瑞斯在脑中思量了一番后,走了过去与那人搭话:“你也是工人?”
那人看着希瑞斯的模样,动作局促起来,轻“嗯”了声。
希瑞斯问道:“你怎么不加入到那群人里?”
那人挠了挠垂下的头,他脸上腼腆一笑,神情有些紧张,不由结巴起来,“我,我并没有罢工。”
说完头垂的更低了些,他问希瑞斯,“你是干什么的?”
希瑞斯想了想:“无业游民。”
听到这话的那人抬起头,先前的紧张荡然无存,他的身子站得更直了些,脸上一瞬间多了不少傲意,笑也变得古怪起来,“这样啊,现在是不好找工作。”
希瑞斯:“你认不认识曾在彩虹纺织厂工作过的人?”
“就是那个曾两度失火,老板还被炸了的纺织厂。”那人不再结巴,话中还有些笑意。
“对。”
那人回想了一下,“我记得保罗好像在彩虹纺织厂工作过。”
“保罗是谁?”
那人指了指站在罢工队伍最前方的一个人,“就是那位戴黑色帽子的,我记得这次罢工还是他组织的,不过你为什么问这些?”
希瑞斯顺着那人指的方向望去,那位戴黑帽子的正是刚开始发言的人。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警察来了”,抗议的人群“哗”的一下子四散开来,躲避着警察的抓捕。
希瑞斯趁机找准时机,紧跟在保罗身后,等保罗跑到他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后,他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希瑞斯,“你跟着我干嘛?”
“秘测局探员,”希瑞斯拿出自己不久前再次伪造的证件,“有些问题要问你。”
保罗见状脸色大变,拔腿就要跑时,希瑞斯连忙拉住保罗,“不抓你,就问几个问题。”
“真不抓我?”保罗皱着眉问道。
“不抓。”
“什么问题?”保罗很快调整好自己,看向希瑞斯。
“你曾在彩虹纺织厂工作过?”
“是。”
“你对于彩虹纺织厂老板的死怎么看?”
“活该,”保罗神色愤怒起来,“不仅拖欠工钱,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扣工钱。”
“和你同在彩虹纺织厂工作的那些人里,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人很古怪?”
“都还好啊。”
“那些人在最近一段时间里,有没有谁生病或者不对劲?”
“生病的最近可多了,我表弟就生病了……”
保罗陆陆续续说了一些后,希瑞斯大致了解了一些人,他边列名单边问道:“这是你参加的第几次罢工?”
“好像是第四次。”
“那是你组织的第四次?”
“不,不是,”保罗连忙摆手,“这是我头一回组织,以前都是我表弟到处跑。”
“你表弟?”
“对,可聪明的小伙子了,还在上学呢。”
希瑞斯又问了些问题后,就放走了保罗,之后希瑞斯陆续去了一些卖炸药的位置。
……
赶了一天路,直到傍晚才到目的地的伊诺克,看到守在大门的那些警卫,他上前询问:“你们是谁?”
一位警卫反问伊诺克,“你又是谁?”
“伊诺克·克莱伦斯,”伊诺克停了会儿接着道,“是这座庄园的主人。”
约书亚再一次见到伊诺克后,想明白了那晚为什么没认出伊诺克,“再次见面了,伊诺克,这算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
伊诺克面上不外露情绪,“你们怎么在我家?”
“你回来的正好,我有问题要问你。”
伊诺克连忙打断,“我赶了一天路,已经很累了,能让我先进我家休息一晚吗?”
不等约书亚回答,伊诺克越过他们走了进去,他快步去往自己房间,在走往自己房间的这段路里,伊诺克心中生出了他都没想到的怀念和安心。
他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这时,他似乎听到了些从屋内传出的声音,所有杂糅在一起可以说是为期待的感觉都消失了,他收回握着门把的手,退后一步,弯起手指敲了敲门。
不过一会儿,门从里面被打开,伊诺克低头望去,看见一位满眼通红的女孩,女孩抹了抹眼泪,止住了哭泣,她睁大着眼仔细地辨认面前的人,怀疑地问道:“你是,伊诺克哥哥?”
“嗯,”伊诺克看着兰伯特的小女儿乔,“乔,现在这儿是你的房间吗?”
乔轻点了点头,“是的,哥哥。”
“能让我一个人在里面待一会儿吗?”
“好。”乔点了点头后,很快跑开。
伊诺克看了眼乔跑走的背影,他快步走进房间,关上了门,伊诺克环顾着四周,熟悉的房间里处处都是陌生的东西,不到一月,别人生活的痕迹已经盖过了他在这儿生活的十余年。
伊诺克将箱子放在地上,他靠在墙上,慢慢蹲下身,双手交叠抱着自己。
有什么东西与他的生命分开了,他有种这样的感受,伊诺克将头枕在手臂上,有些出神地望着目光所及之处,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后,伊诺克双手放开自己,很快站起身来,心跳跳动到了他感受的到的程度,不断作响。
伊诺克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他将东西放进口袋,拿起这趟路途中还未被开启的箱子,走出了房间。
伊诺克没走两步,就看到了在沙发上不断哭着的乔,他面色平静地走了过去,坐在了乔的身边,指腹轻轻抹去乔的眼泪,温声问道:“怎么了?”
乔看着他,面色更加悲伤起来,泪水止不住地流,想寻求安慰的她紧紧抱住了伊诺克,声音呜咽:“是我的错。”
伊诺克轻拍着在他怀中痛哭的乔的后背,乔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我不该……我不该把那枚戒指戴在身上的,是我的错……我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
忙碌了一天的希瑞斯回到房间,他看着房内的狭小,在床上静躺了会儿,希瑞斯起身走下楼去。
房东太太压了压烟草,看了眼坐在柜台前的希瑞斯,“伊诺克去哪儿了?”
“他回他家了。”
房东太太看了眼窗外,似乎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在她眼中浮现,“还回来吗?”
“会的,”希瑞斯肯定地道,他问起了另一件事,“你试着去找过珍妮特吗?”
“我的寻踪术并不出众。”房东太太握着烟斗的力气加重了几分。
“你清楚珍妮特她也算个女巫,是吗?”希瑞斯有时候实在摸不准面前的人是怎么看待那些发生的事。
“有所察觉,”房东太太点燃烟草,“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
“什么?”
房东太太叼着烟斗调配着生长药水,她抬手握住烟斗,“伊诺克的状况不太对。”
希瑞斯沉默了会儿,“他只是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一些事,没人教过他。”
“你不教他吗?”
希瑞斯没有回答房东太太抛出的问题,他轻笑了一声,“我们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他抱着睡着的我走在路上,我中途醒来过,发现他在拦马车的问题上犯了难,很多马车路过他,我看着他的迷茫犹豫,想过帮他……他会找到办法的。”
希瑞斯抬起头,“但当我再次醒来时,我到了这里。”
药水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辉,房东朝药水洒了些粉末,“你什么都不打算帮他吗?”
“我并不算在他身边待很久,”希瑞斯抬手看着腕上印记,像是在自言自语,“血契并非不能取消。”
他的目光与房东太太交汇:“我迟早会离开他。”
烟草燃烧,淡淡烟气不断冒出,房东太太在烟气弥漫下,神色不明,“要是他先离开他呢?”
“我不觉得他会,”希瑞斯手撑着脸颊,眉眼闪过瞬自信的光彩,“我可是他在走投无路时第一个选择。”
房东太太也笑了笑,“那第二个选择呢?”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希瑞斯神情不悦,目光傲慢起来,“为什么要离开?”
“你又为什么会离开你一手建造的‘王国’。”
“他不会先离开我,”希瑞斯的声音冷了下来,接过房东太太递来的药水,“你其实是能找到珍妮特在哪儿的。”
房东太太无视着希瑞斯说出的话,压了压烟灰。
“你只是不想去找,”希瑞斯站起身,“我会去找珍妮特。”
房东太太听着希瑞斯上楼的声音,抬起头出神地望着前方的灰白色墙壁,空乏冰冷,上面还有些黑色的斑点,兴许是墨迹,她这样想着,下一秒她的脑中开始想世上突然爆发了一场轰动的灾难,她垂下头,看了眼落了烟灰的手,“你会找到她的,”
伯恩女士在这时兴冲冲地跑了过来,“明天游行在下午两点。”
“我不去了,”房东太太坦然道,“以后都不去了。”
……
伊诺克在约书亚那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约书亚开始询问起他的问题,“你见过希瑞斯吗?”
“哪位希瑞斯?”
“恶魔普莱奇。”
“没见过,这与我有关吗?”
“你那晚抱着的孩子是谁?”
“我现在邻居的孩子,她失踪了,”伊诺克反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她,反而留在我家?”
约书亚沉默了会儿,“我们会去找的。”
……
希瑞斯醒来后,又陆陆续续去拜访了名单上的几户人家,等到沃门街后,希瑞斯想起一件事,他走到钟楼,敲了敲门。
一位妇人打开门:“你找谁?”
“巴伦·契布曼。”希瑞斯亮起证件,“我要去他房子里调查一些事。”
“他好像不在家,”妇人仔细看了看证件,“不过进来吧,他的房间里总是发出些奇怪的响动。”
希瑞斯站在巴伦房间里,他来回走了几步,最后选择撬块一块屋内正中的地板,地板很快被他撬开,一股寒气蓦地传来,他望着下方,看到了那座“钟”。
上方投下的光亮,希瑞斯的影子落在“钟”的中央。
八具**的尸体围成一圈,四男四女,男与女抵着脚尖。
在“XII”点的位置上女与女的尸体亲吻着,“III”“IX”点的位置上男与女的尸体亲吻着,“VI”点的位置上男与男的尸体亲吻着。
**身上有些藤蔓缠绕,这像是从他们身体内生长出来,每两人抵着的脚上都被铁链相连,希瑞斯也不知道查德是怎么保存的尸体,他们并未腐烂,也并没有被冰块冻得发紫,他们似乎都还存在活时的鲜活。
缺了时针,希瑞斯想着。
几节人骨组成了分针秒针,秒针未曾停歇地运转。
希瑞斯关了上地板,他看着一旁昏过去的妇人,打了个哈欠后起身接着去找线索,还有一些事他得去调查核实一下。
走了快一天的希瑞斯回到了房子里,他将黑伞放置在墙角,边取脖子上的围巾边往前走。
他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希瑞斯停在原地,他愣愣地看着正坐在床上的伊诺克,“回来了。”
伊诺克的头发被乔用发绳绑起,他正梳理着手上的文件,“嗯。”
希瑞斯走了过去,他俯下身,撩起些伊诺克的碎发,嘴唇慢慢贴近伊诺克的脖颈,尖牙轻轻咬着,过了一会儿才咬出血来。
关于电脑出问题,去修耽误了两天后,拖延症发作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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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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