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幕

乔在十一岁时,终于拥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她终于逃出了那个狭窄破旧只能同哥哥同住的房子,这美好的一切就突然地闯入了她的生活,甚至于让她觉得有些魔幻,太多太不真实。

这让乔总觉得自己是在过别人的人生,为此她一直会有种这样的生活会随时离去的恐慌,她难以摆脱。

她像是一个探险者一样去探索着她的新房间,不断有新奇的东西打破着她以往的认知,她就像走入了她未曾踏足过的世界,明明她以前曾来过这,可那时与现在,感觉完全不一样。

乔无所顾忌地躺在地板上,她现在看到什么,都觉得温暖,且总有种触不可及的梦幻感,她侧身,看到了藏在床底下的古怪箱子,乔向来喜欢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将箱子拖了出来。

满是红色花的箱子倒映在乔的眼中,微微红光照拂在她今天洗过多遍的干净脸上,乔微微张着嘴,她眼中惊喜又意外,点点惹眼银光吸引了她的注意,银光在花中,就像茫无边际的夜空中,只有一颗星星。

乔伸出手,取出那枚被花半遮掩的银色戒指,她捏着那枚戒指,她原以为镶在银戒上的是颗红宝石,可当她把那枚银戒放于光下想细看时,宝石变换了颜色。

乔惊叹于戒指的美丽,她不由咽了下口水,这像是奇迹一样,她寻找到的奇迹,这枚戒指不是她能拥有的,但她现在得到的生活也曾是她从前的妄想。

她窃喜于这份发现,她找到了寻宝图中的宝藏,这仿佛是一种启示,乔把它当成她彻底准备好接受新生活的钥匙,

乔取下自己出生时母亲就为她戴上的十字项链,她将戒指串到其中,一串好,她就迅速带上了项链,十字架紧靠着银戒。

每当她触碰十字架时,她都能碰到那枚戒指,她在欣喜中发现,那份困扰她的恐慌很神奇地,就此消失了。

戒指成了让她安心的存在。

乔很开心地去了离家更近的新学校,几天下来,她突然发现,很多人对她的戒指感兴趣,尤其是那些大人。

老师忽然有一天叫住了准备回家的乔,乔走到老师跟前,她的老师亲切地问她:“这枚戒指你是从哪儿找到的啊?”

乔直觉不该说实话,可不知为何,她将实话说了出来,“从家里翻出来的。”

乔冒出不少冷汗,心觉不妙,很想离开,但无法挪开步子。

不一会儿一位白色长袍的女士走到了她面前,声音温柔:“能将你的戒指给我吗?”

乔护住自己项链,明明她口里不断说“我不想给”,但她的身体不断在违背她的意识,取下了项链,拿出戒指,递给了面前人。

在戒指交付的那一瞬间,她忽然能动了,她看着外面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仿佛都是在堵她的路。

乔慌乱地跑回家,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她总这样觉得,总能成真。

她连着几天告假没去学校,常常在梦中惊醒,怎么也睡不好觉,乔知道,恐慌再度回来了。

乔再度从梦中惊醒,怎么也无法再睡着,她听着外面是不是传来的响动,觉得奇怪,她走向门口,放轻动作开了一条缝看着门外,眼中的一幕进一步加重了她的恐慌,她看到了自己父亲被一群人围着去了起居室,蓦然,她与一位黑发女人对上视线。

乔连忙关上门,默数到五百后,她打开了门,赤脚走了出去,她路过哥哥房间时,看到了正在折纸还没睡的哥哥,房里堆满了他各种用纸折出的东西。

她哥哥看了乔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乔很快就走到了起居室门口,她将耳朵贴在门上,偷偷听着他们的对话。

乔听了一点,就冷汗直流,她的父亲竟然谋杀伊诺克哥哥,恐慌再度出现了,乔都不敢想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以往的所有问题都会重新到来,那些始终得不到解决的债务问题,生计问题,现在还有了住宿问题,她怨恨着一切。

她想大叫大吼,但她此刻无法这样做,她想离开这儿,她推开献给她纸花的哥哥,跑出了门。

她要离开这儿,乔不断跑着,忽然,她停了下来,她看着面前的湖泊,生活似乎给她带来了一个解决之道,她一只脚踏入水中,水的冰冷出乎她的想象,脚上不断传来刺痛感,她才发现,她跑的这一路,脚上受了伤。

风吹过她的身子,她不知为何想回头看看,她看到了她那位患有自闭症的哥哥,明明不敢出门还跑出来找她,手上还拿着沾了灰的纸花,乔想到了她弱小的母亲。

她早早看清了一点,在她垃圾一样的生活里,她做什么点没有用,那枚戒指只是她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能挣扎的理由。

乔不太明白自己,她想离开这儿,但她无法放下。

她会找到办法的,乔慢慢走向了她的家,扬起的沙子进了她的眼,她难受地揉着眼睛,心中有了一种感受,她对着眼中模糊不清的哥哥道:“我们都是灰尘。”

她哥哥生疏的安慰着乔:“妹妹,不,不要哭。”

乔抹了抹眼泪,“傻哥哥,我没哭。”

乔走向那个不属于他们的房子,里面却有他们的家。

她等到早上,揉着眼,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她看着将要被带走的父亲,没有多说什么,就是扑上去抱住他。

旁人没有阻拦这个拥抱。

乔知道在这个时候拥抱的难得,她也知道她该说些什么,她轻声道:“父亲,求您什么也别说。”

她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好。”

乔站在窗前,她看到了伊诺克的到来,她狠攥着自己的十字架,哭了出来,她抱着伊诺克,在他怀中哭着,乔其实是个很贪念拥抱的人,她喜欢那种温暖,但她现在得一次一次去毁灭那种温暖,她说出了那句她铺垫了很久才终于说出口的话:“哥哥,我们什么也不会说的。”

伊诺克轻拍着乔背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乔知道她的交易达成了,她跑去照顾她病倒在床上的母亲,很快伊诺克就敲响房门走了进来。。

她的母亲不出她所料,带着愧疚与歉意那样说着:“伊诺克,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们会搬出去的……”

乔清楚母亲的性子,她知道她母亲所有的选择都是合乎常理的,是对的,但往往对他们来说不是最好,有时候,连好也谈不上。

乔忐忑地等着,过了一会儿,伊诺克说出了她想要的答案——“你们可以留在这儿。”

在那一刻,乔都快哭了,不过她没有,她清楚,她只是解决了一个困境,还有成千上百的难题等着她。

她感激伊诺克的心软与妥协,但她知道,这些都不是宽恕,无论她做什么,所犯的罪都会是她一生的阴影。

乔看着将要离开的伊诺克,想为他扎起他偏长的头发,乔去年才学会自己梳头,很久之前都是母亲为她梳头,梳各种样式,当她自己梳头时,她很是无措地看着梳子,常常要母亲帮她,现在虽然会梳了,但总梳不大好,不过为别人梳头却轻易很多,不用怎么去学,一下子就能梳好,“我会搬出你的房间,我会照顾好这里。”

乔看着伊诺克离去的背影,她看到了那片湖泊。

她突然就明白了,那片湖泊会一直在她心里。

……

“我找到凶手了。”希瑞斯舔了舔唇上的血,看着起身去穿大衣的伊诺克,坐起身来,又喝了一瓶生长药水。

伊诺克说完“走吧”后,就走出了房间。

希瑞斯快步跟上伊诺克步子,“凶手曾是彩虹纺织厂里的一位员工,因不满老板拖欠工钱,一气之下,购买了炸弹放在了彩虹纺织厂老板的车上……嗯,凶手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无所牵挂。”

伊诺克拉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外面,一脸淡漠:“我原以为会更复杂一些。”

希瑞斯也看向了外面,他现在心里很是得意:“明明随便查查就能查出的事,那群警员到现在都没查出来。”

一说完,希瑞斯心中暗惊,还好这群警员没查出来,不然说不定他现在还躺在箱子里,他赶紧接着说,“我本来想说,他再等等就能等到彩虹纺织厂老板与你父母签约,工钱就能下来了,但又想到还有查德·凯里……回家的感觉怎么样?”

“很讨厌,”伊诺克过了一会儿,垂下头去,“又很怀念。”

当伊诺克在贫民窟看到那位落魄的人后,心中顿时被苦涩填满。

“按照约定,我帮你解决他。”

“希瑞斯,我原以为我的想法不会被改变,”伊诺克站在原地,心中一直在蔓延着一种难受的感觉,“我原以为无论他是个怎样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不会改变我的念头。”

希瑞斯听到这点,皱起了眉,“所以?”

伊诺克在看到那个人的那一刻,的确产生了动容,但很快,他就想通了,“希瑞斯,我的想法并没有被改变,只是被影响到了一会儿。”

希瑞斯脸上挂上了微笑:“我会为你解决,你先出去走走。”

……

伊诺克走着走着不自觉走到了铁轨旁,这件事经过了这么久终于结束了,他沿着铁轨走着。

四下无人,他放下了悬着的心,伊诺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只是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他躺在了铁轨上,看着蔚蓝色的天空,白云很缓慢地变换着。

他似乎听到了远方火车轰隆隆的声响,他朝那边望去,伊诺克看到了尽头,铁轨消失在天边,交织汇为一点,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在快要睡去时,他被人猛的拉起,顺着惯性他扑到了希瑞斯怀中,他们一起倒在了草地上。

希瑞斯一脸愤怒地推开身上的伊诺克,很快就站了起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伊诺克,“你耍我?你是忘了你是我的血仆了吗?”

伊诺克脑袋有些发懵地站了起来。

“你利用完我就寻死,你知道我为你忙活了多少天吗,你寻死?”希瑞斯气的直打哆嗦,他突然握住了伊诺克的手腕。

火车发出尖锐的鸣笛声经过了他们。

希瑞斯心中怒意不止,止不住地发颤,一阵阵心慌后,“你唤醒我,是为了利用我,这点我没意见,但我们做了约定,你是我的血仆,你的生死由我决断,你违背了约定。”

他被背叛了,意识到这点的希瑞斯冷静了下来,他不可置信的目光很快冷了下来,他松开了握着伊诺克的手,“伊诺克,你可以去死了。”

希瑞斯转身走了,药水似乎因为他情绪波动起伏过大,加速了使用时长,希瑞斯很快变回了小孩状态,衣服不合身起来,他拖着松垮的衣服走着。

希瑞斯难以忍受背叛,但身为吸血鬼的他却最常遭受到背叛,他一手培养的人联合别人背叛了他,与他签订血契的人竟然也能违背约定,约定果然是个时刻与背叛挂钩的混账,利用与谎言就是混账的日常。

伊诺克在此时回过身来,他看着希瑞斯的背影,刺眼的阳光照在希瑞斯身上,希瑞斯没有任何掩饰。

伊诺克蓦地有些心慌,他快步跑到了希瑞斯的身边,站在他的左侧,想为他多遮挡些阳光,伊诺克顺着希瑞斯的步伐,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此时,仿佛一个哑巴,他讨厌这样,他还是开口,无助难以掩饰地出现在他脸上,伊诺克尽量梳理着语言解释道:“我就是在那一瞬间突然冒出了那个想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话一旦开了个口子,剩下的话似乎能更轻易地说出,伊诺克说出了自己了困惑,“为什么找到真凶我没能松一口气,杀死真凶我也没能松一口气,那种困扰的感受并没有得到缓解,我以为等到这件事结束那些感受都会离去,可并没有,如果这样都不能结束那种感受的话,那什么能……”

希瑞斯皱着眉听着伊诺克说的话,“算了。”

他总是能轻易地逃避,也能轻易地妥协。

伊诺克抱起希瑞斯,希瑞斯并没有挣扎,他只是睁大他的眼睛,在伊诺克耳边重声道:“你自己辜负了我的信任,我就只原谅你这一回,真的,只此一回。”

伊诺克为希瑞斯戴上了帽子,抱着希瑞斯从铁轨旁走到了旁边的石子路上,他将手轻轻放在了希瑞斯头上,理着帽子,希瑞斯顺势靠在了伊诺克的肩上,他闻着伊诺克的血香味,眼欲闭未闭,一副下一秒就要睡着的模样,“伊诺克,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或许在想……算了。”

“伊诺克你神经病啊。”希瑞斯忍不住骂道。

伊诺克轻轻地笑了。

很快困意就席卷到了希瑞斯身上,他在这种时候总会给人一种什么都好商量的感觉,希瑞斯迷迷糊糊地说,“伊诺克,我们明天去找珍妮特,好不好,不然我在房东那儿会很没面子。”

“好。”伊诺克拦住一辆马车,他怀中的希瑞斯已然睡去,在上马车前,他小声开口,“我们要回去了。”

回去那个房间,回到我们最初的落脚处。

标题是因为写的时候歌正好放到了Suede-Trash,写着写着就突然听嗨了,就突然决定了第一个标题。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十八幕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