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诘问

迟曲没有同意侍卫调来弓箭手的请求,越冬说的没错,他可以不顾及她的死活,但是不能不在乎皇帝的想法。

此时的这位陛下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亲信,这一两年来,他对迟家和许家采取了同样的手段,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就这么又拉又打,迟家也从鲁国公府变成了迟府和归义侯府。

相比起来,安庆侯府还要比迟府好一些。

毕竟安庆侯是独子,不像他有个同父异母天生仇敌还简在帝心的哥哥。

京兆府和卫军几乎同时抵达。

李汝义归来的动静太大,除了他走向大理寺的路线拥堵得不能行进寸步之外,其余地方简直就是坦途。

但是他们的人手都抽去维护那些地方的安全了,两处听得是越冬带着一堆尸体去堵迟曲的门时几乎不敢相信。

迟府势大,自李汝义被关进牢狱之后,姓迟的谁鸟过他们,再说安庆侯府,虽说不似迟府那般肆无忌惮,但也是特权之内的人,这两家不和多年,甚少有这么莽撞的时候。

京兆府和卫军营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肯做那个出头鸟,最后便几乎同一时间抵达迟府。

他们抵达的动静不小,迟曲也从门里走出来,当先反咬一口,指着越冬道:“此女子在我府门口行虐杀之举,还请两府秉公办案莫要徇私。”

越冬扭头看去,卫军那边的人她不认识,京兆府的却是给老熟人,犹记得她才到上京的时候跑去京兆府报案,说许侯府强抢她做女儿,就是这个人恭恭敬敬地把她给请走,决口不提收下状纸的事。

那人明显也认出了她来,低声与旁边之人一番耳语,心虚地避开了越冬的目光。

“缩头乌龟可算是出来了。”越冬直接无视了卫军和京兆府的人,直接骂道迟曲脸上。

迟曲位高权重多年,何曾这样被一小辈辱骂,脸上虽是不显,心里却极为恼怒。

对方都要杀自己了,越冬哪里还会考虑他的脸面问题,“叫你半天你不出来,原来是在等他们啊。”

“看看。”越冬指向地上四分五裂的人对迟府侍卫说,“这就是你们效忠他的结果,他连全尸都吝啬给你们留下,只要他早一点出来,他们就会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们干的事再卑鄙无耻再阴诡,那也是个人,暗杀不成反被杀,只能算是本事不到家,死也算死得其所,但是他却这样漠视你们的付出。”越冬摇头道,“真是个自私无情的人。”

迟曲脸色微变,当即喝骂卫军和京兆府:“她已经承认是她做下这等恶事,你们还愣着作甚?速速将她捉拿入狱。”

“行啊!”越冬也看向卫军和京兆府,“我是端朝在册的良民,今日在端朝都城里行走,竟被十个身份不明之人尾随,及至人烟稀少之地,这十人一拥而上,妄图将我杀害。”

“我倒要问问你们了,在你京兆府管辖的地界上,端朝的良民居然会遇到一群手持利刃的歹人当街杀人,你们就是这样管理上京的吗?”

“这十个人是哪里来的?户籍册上有没有他们的名字、籍贯、家小?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上京的?他们在这里多久了?都做了些什么?是不是在妄图杀害我之前就已经杀过人了?这可不是一个人,这可是整整十个年轻力壮身怀武功的歹人,有这么一伙人在都城里流窜,你们京兆府却一无所知,天子赐予你们这身官服,你们竟还有脸穿吗?”

“我今日明明白白告诉你,这是他迟曲养着的杀手,今日用来杀我,来日不知道要用来杀谁,这份责任你京兆府当不当得起?”

越冬一番诘问,一点情面都没给那个疑似许侯府一派的官员留。

迟曲也听得火冒三丈,甚至开始后悔刚才没有接受亲信的进言,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越冬又转向卫军,“戏好看吗?”

卫军首领一激灵,越冬就道:“同样的问题,卫军负责上京安防,你们都是死的吗?我在大街上被谋杀,一直到战斗结束,我把尸体都运到了他们主子面前来了,你们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可是上京里勋贵重臣居住最多的地方啊,你们对这些人的安危尚且不上心,可想而知在面对底层百姓的时候有多漫不经心。”

“京兆府有责任,你们就没有吗?”越冬没有像对京兆府那样的疾言厉色,主要是方才那几句话说得太急太高声,她的气息有点接不上。

“我在这里等了这许久,你们才慢吞吞的来了,是在观望什么?还是在等着我冲进迟府去和他们杀个你死我活,到时候那么来看看谁生谁死?谁活着就听谁的?”越冬面露嫌弃,“原来你们这么没种。”

越冬无差别攻击,谁都别想在她这里讨到好处。

辱骂完了京兆府和卫军,她又回头来看迟曲,“我敢跟着他们走,你敢让这些人的尸体也一起跟着走吗?”

人一旦不在他手里,最终会查出些什么来,就由不得他做主了。

“还是说你已经清扫干净了他们和迟府的所有联系?”越冬道,“这些人即便没有家人,也总该有一两个朋友,他们的朋友也是你的侍卫吗?他们看着你这样对待自己的朋友,还能全心全意的为你付出吗?”

越冬笑了一下:“在我说出这样的话之后,你还敢全然信任他们吗?”

没有人能阻止越冬说话,而面对她的三方人马来自不同的阵营,他们谁都不敢保证如果他们选择一起杀掉越冬,对方会不会把自己卖掉。

迟曲原本有机会让越冬开不了口,但是机会转瞬即逝,他没有抓住。

李汝义被救走之后突然归来,他着急入宫去,李汝义下狱有他的推动在里面,此时归来声势浩大,皇帝绝对要召见人,他不能不到皇帝跟前去。

偏偏越冬这个时候找上门来堵住了他的去路,如果不管不顾的射杀了她,那么皇帝也许就会借这个机会直接灭了他。

迟曲气得手抖,从越冬被接到上京来他第一次出手却被潭王利用的时候,他就非常生气。

自己的人里面混入了潭王的人,而他却一无所觉,及至后来迟翊那个蠢货用一支箭葬送了他的国公之位,其中也少不了眼前这个小丫头的功劳。

现如今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地找上们来,真当他迟家是吃素的吗?

越冬道:“迟大人现在在想什么?是想先忍下一口气,还是干脆调动府上所有人把我也好京兆府卫军营也好,全都杀死在这里,至于杀光之后如何禀报,那当然是迟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迟曲眉头皱得死紧,咬牙切齿道:“你不必在此处胡言乱语,你若有实证,大可带着这几具你所谓的由我派出去的人到陛下面前去告御状,陛下问责下来,我自到御前应对。”

“你这样堵在本官门口,耽误了本官面圣的时辰,其中罪责你又可承担得起?”

越轻笑一声,同京兆府和卫军道:“听见了没,迟大人要你们直达天听,听候陛下旨意,也用不着为难了,既如此正巧随迟大人一道入宫面圣,请陛下裁决。”

迟曲哑口无言,京兆府和卫军来得其实很快。

几乎是在越冬朝他发难,而他准备永绝后患的时刻到来,要说越冬没有提前准备,他根本不相信。

近些时日,他被麻烦缠身,那些隐藏在深处的秘密竟然被张庭舟注意到,张庭舟和许家不同,他现在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即便在他还是鲁国公的时候也不能直视其锋芒。

更遑论现在。

迟曲深吸一口气,决定捏着鼻子忍下这口气,“是我派出去的人没错。”

他徒然承认,倒叫人有些意外。

早不承认晚不承认,却在这么个不上不下的时候认了,很难不叫人怀疑他急了。

“许迟两家的恩怨由来已久,你既然认归安庆侯府,想必也该有所了解。”迟曲道,“我对你动手,许侯亦对我的子女动手,端看谁更厉害罢了。昨夜许侯府大乱,今日你却照旧出门,这是个极好的机会。”

“许侯膝下子嗣不盛,你若身死,他自然哀痛,人的精神一旦受到损伤,要么发疯要么出错,一旦许侯有了弱点,那就是我迟家的机会。”迟曲看向越冬,丝毫不介意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剖析给她听。

“作为政敌的我,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迟曲问越冬:“你觉得呢?”

越冬道:“那迟大人是发疯了还是出错了?”

迟翊比她死得更早,在他得知迟翊之死的时候,是哀痛到出错,还是哀痛到发疯。

至于迟翊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出自许侯府之手,她不在乎。

迟曲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迟翊的死很低调,迟府甚至没有发丧,所以上京城里知道迟翊已死的人并不多。

可是越冬知道。

这个差点在今日就死去的越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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