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堵门

贺莲舟往前走了两步,冷衣将银色武器拦在身前,还处在战斗状态中。

贺莲舟抬了下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冷衣却没有轻易放松警惕,只放下了武器,却没有让步的意思。

贺莲舟想和越冬说说话,他好像又是很久很久没有见到她,从前也不是日日相见,但现在就是觉得很是想念。

每次他见她时都觉得她和上次又有不同,而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却在不断变长,那个躲在灌木丛里蹲守老虎的姑娘渐行渐远,只剩下一个模糊身影。

“是这儿吧!人呐?就地上这几个是不是?”

巷子另一头有个光头汉子推了辆板车过来,粗手粗脚一步一响,他将板车重重放下,‘嚯’了一声,朝着冷衣竖起大拇指,准确的认出了谁才是动手的那个:“了不起。”

他的声音太过嘈杂,一个人就搅得这个僻静的巷子里如人声鼎沸的酒楼一般。

越冬放下袖子将轻弩遮住,又去着捡回射出去的短箭,低头擦拭着上头的血迹,她不知道怎么才能装回去。轻弩是个危险的武器,对被射的人来说很危险,对她来说也一样,一不留神就会伤到自己。

贺莲舟走到越冬面前来,冷衣得了越冬的肯定,让到了对面,抱着手臂靠墙站着,半点不客气地盯着贺莲舟。

贺莲舟恍若未觉,越冬长高了一点,但还是很瘦,她身上没有伤口和血迹,他却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这些伤口吞噬着她的生命,逐渐将她变得面目全非。

“上京城真的好大。”贺莲舟说,“我总是见不到你。”

就算见到了,也不能再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同行,在人声鼎沸的酒楼里对饮,在枝繁叶茂的的柳树下闲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许迟两家的恩怨也压在了他们身上。

即便他们都不肯认。

“还没有恭喜你。”越冬说,“高升了。”

贺莲舟自嘲一笑,人人都说他有个好爹,就算是对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

拖人的汉子连看都不看他们两个,动作麻利的把人给叠在板车上。

越冬说:“我要去找迟家的麻烦,你最好离远一点。”

贺莲舟点点头,“我也该回去了。”

他身上还穿着侍卫服,正受召入宫,临时改道此处,只怕会误了皇帝的事。

但是他不放心,不能不来看一看。

现在看到了,他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越冬的地方,相反,他留在这里才是给越冬添麻烦。

对于越冬来说,他始终是个麻烦。

贺莲舟走得有些狼狈,他没有破局之法,又不愿就这么忍下去,人也显出些焦躁来。

越冬靠着墙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个光头汉子码好了人,也不催,就那么站在板车旁边等着她。

冷衣是出手的人,但这个娇小的大小姐才是主子。

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

越冬忽低头笑了一下,扭头对光头汉子说:“走吧,去迟家。”

光头汉子呵呵一笑:“丢了爵位那个迟家是吧。”

他双手握住车把,骤然发力而起,还能朗声笑道:“走着!”

竟然一个人就将那十个人给推了起来,看得越冬惊讶非常,惊叹连连。

敢赚她这份儿钱的确实不简单。

街道上都没有人,这光头汉子也不遮掩,哪里好走就往哪里走,很快就到了迟府门口。

没了鲁国公的爵位,迟曲也还是太子太保,是三公之一,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新府邸照样气派非常。

那光头汉子将这十个人一字排开,迟府门前开阔,一点也不拥挤,他将人按照越冬的要求给放好了,当场结了钱款就推着他的板车离开,根本不好奇越冬要做的事。

迟府门上的小厮被这场景吓得腿软,忙不迭地往里头报信去了。

迟府侍卫来得很快,见门口是两个女子并十个躺着不知生死的人,也有些疑惑,再看越冬又觉得眼熟,过了会儿想起来这是安庆侯府接回来的大小姐,他们迟家死亡名单上的人之一。

越冬道:“叫你们老爷或是公子出来说话。”

那边侍卫亮了刀,冷衣却还没亮武器,甚至离越冬也不近,她站在最左边那个人身边,等不及迟府侍卫回话,手中银光一闪,那柄十分漂亮的武器就扎进了此人眼睛里。

她抬头笑道:“他们都还没死哦。”

人还活着,却不能动弹,不能出声,但能明确感知到加注在他身上的疼痛和伤害,以及没有尽头的恐惧。

谁知道下一次的屠刀什么时候会落下。

越冬又道:“我是谁,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

“许迟两家的恩怨由来已久,你们听差办事的我也不好为难,只叫你们的主子出来,我有什么话自然与他分说。”越冬道,“当然,如果你们想先打一架在去请示我也没有意见。”

“昨夜许侯府的事情,你们即便不是完全清楚,也当有所耳闻,我身边这位昨夜掀了许侯府,不介意今日再掀一府。只是她昨夜有所留情,今日却不会手软,到时候血洗迟府,你们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冷衣站了起来,在这里折磨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可比不上酣畅淋漓的厮杀,她更喜欢鲜血的温热。

门口涌出来的侍卫们有些不知所措。

许迟两家斗了这么久,从来没有直接打到对方府邸上去的时候,相互残杀这种事情并不适合放在明面上来做。

这里到底是都城上京,天子脚下,如果出现了两大府邸公然持械斗殴的事情,皇帝就要怀疑他们是不是也会抄起家伙打进宫城里去了。

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们两家也不是没有做过,七皇更迭的惨痛教训写在了史书里,就放在皇帝的案头上,皇帝不会那么天真的以为他们的斗争最后不会波及到皇位之上的自己。

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毫不留情地灭了有可能威胁到他皇位的存在。

迟曲得了李汝义归来的消息,急急更换了官服要进宫去,临出门了被堵在自家门口出不去。

听了回禀得知来的人是越冬,眉头紧皱,心里闪过一丝狠意,有人建议道:“老爷不若从偏门离去。”

迟府这样大,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一道门,而越冬也没有想要堵住所有出口的意思。

她只堵正门,如果迟曲愿意从侧门避出,她也没有意见,反正丢人的不是她。

迟曲甩了下袖子,冷哼一声,那人便闭了嘴低头。

他出自己家的门,竟然还要走偏门,这是什么道理?他领着人朝大门走去,倒要看一看这个敢上门来闹事的人。

迟曲还没有出现在门口,迟府的侍卫却都在,越冬又道:“这些人都是迟曲派去杀我的人,被我抓住了。”

“我知道你们中间肯定有认识我的人,也有认识他们的人,甚至你们也是曾经跟踪过我想要杀掉我的人。”越冬看了眼地上躺着的蒙面人,又看了眼府门口站着的侍卫,再看冷衣一眼,冷衣就把那些人的面巾一个个摘了下来,迟府侍卫明显有了不小的骚动,很快又被统领给按了下来。

越冬抬了下手,冷衣又剜了一只眼睛出来,地上躺着的人抽搐起来,偏偏发不出明亮的声音,只有‘啊啊’的低吼,听得人毛骨悚然。

越冬道:“这里有十个人,我们慢慢耗,我有的是时间,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

迟曲已经到门口了,只是没有现身,越冬知道他在,也不拐弯抹角,说话又直又难听。

“别缩着啊,你派人杀我的时候不是挺能耐的吗?”越冬道,“还是说你不确定你身前这群废物会不会和许侯府那些废物一样,会被杀的毫无还手之力。”

迟府侍卫脸色大变,他们今日还笑话过许侯府的人,谁曾想一日都还未过去,就轮到他们了。

侍卫统领对着迟曲道:“老爷,可调弓箭手来?”

那个拿着不知名武器的女子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许侯府顾忌着越冬的身份不敢朝她出手,但是迟府不必顾忌,他们可以毫不留情地将她当场射杀,至于最后事情应该是怎么样的,自然由他们来书写。

这个天真的姑娘以为自己将安庆侯府闹个天翻地覆便可以在迟府耀武扬威,实在是可笑。

她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厮杀,以为自己掌控一切,更以为迟府和安庆侯府一样,不敢反抗。

“我知道。”越冬又说,“你们可以毫无顾忌地杀死我。”

“只要我不是死在迟府里,死在迟府门口。”越冬说,“你们闹得再厉害,也从来没有明目张胆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杀过对方的人。”

“毕竟你们头顶上还有皇帝,他容忍你们私下残杀,只要维持着表面的和平,让场面不要那么难堪,他都乐见其成。但是一旦事情被搬到明面上,再也不能隐瞒的时候,不论是许侯府还是你们迟家,都将不再有更多的选择。”

要么引颈受戮,要么揭竿而起。

只是对于现在的迟府和许侯府来说,已经没有了七皇更迭时的一手遮天的权势。

皇帝也不再是无权无脑的傀儡。

许侯府和迟曲赌不起,但是越冬赌得起。

毕竟她不在乎安庆侯府的富贵,也不在乎迟府的死活。

他们不让她安生,她就掀了桌子,谁也别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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