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消停

高千枝死得太突然,之前一点预兆也没有,若游也说早起往宫城里去的时候,与平时并无什么不同。

“宫里查了吗?”梁稚月问。

皇帝根本不想听到任何与高千枝有关的事情,关于对她的处理也没有对外公开,只有执行命令的张庭舟知道旨意。

杨笏没有说话,若游不敢说话,今日一早就有自称宫里来的人要将她赶出去,杨笏那个时候已经带着高千枝的尸骨折返回来,将人尽数打了出去,否则她家娘子连灵堂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梁稚月警惕起来,高千枝的死没有那么简单,越冬也没有任何消息,这一点也不正常。

她顾不得悲痛高千枝的死,眼看这两个痴痴傻傻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便往许侯府赶去。

许侯府门庭焕新,门上等着不少来拜年的人,梁稚月上前去说了来意,门上的人面露难色,却还是请她等一等,他进去通报。

往常许侯府都是直接带她进去,今日却要等着通传,可见是真的出了事。

梁稚月心急如焚,但表现得不算太过明显,没一会儿那小厮折回来说:“大小姐这两日累极了,不见客。”

梁稚月皱着眉心:“你找对人没有?我找的是越冬。”

越冬可不会用累极了这种话来搪塞她,更不会说出不见客这样的话。

那小厮道:“没找错,就是越冬小姐。”

梁稚月心里疑云更重,越冬会不会也牵扯进高千枝之死这件事情里。

她耐着性子再问:“你同她说了是我不成?”

小厮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若非越冬看重梁稚月,堂堂许侯府的大门岂容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小商人踏足。

府里亲和,倒叫有些人认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三天两头跑来惹人嫌。

“这种事我做惯了的,哪里会出错,不见就是不见。”他嫌弃地挥挥手,“快走快走,没看见这么多人等着拜年,府里忙得很,没空理会你。”

梁稚月怒声道:“究竟是她太累不愿见客,还是被你们软禁起来了!”

她就知道许侯府不是个好地方,越冬一松口,他们就以为她软弱,竟用这么漫不经心的理由就想打发了她。

小厮也大声道:“你胡乱说些什么?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侯府高门,也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地方吗?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开起染坊来了,你那破绣坊里卖出去的布都是用你这张脸染出来不成,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梁稚月听得他如此疾言厉色,越发觉得越冬肯定出了事,就要和门上的人动手,强闯进去,惹得周围人指指点点,她也不在乎,在潭州初开绣坊的时候她没少没人说闲话,后来到县里到州府,谁不是先低着眼睛俯视她,脸面这种东西,该丢时就丢,时候到了自然有人捧起来给你。

这一番争执扰乱了门上的秩序,不满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梁稚月大声道:“好啊!你们把她一个小姑娘从人家父母里抢了来,就是这么对她的?不让见人不让人见,可见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不知存着什么恶心人的念头,要害她的命。”

“她若不肯再见我,要与我割席,也要她当面与我说,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做她的主。”梁稚月手掐腰,大有要骂街的趋势:“叫你们府上能做主的人滚出来说话,不然今日谁也别想进这个门。”

梁稚月撒起泼来,大过年的谁也不想沾染晦气,一边谴责梁稚月,一边又期望着侯府快些让这个疯婆子滚蛋,别误了他们拜年的时辰。

麒麟避开一路护卫到了越冬处,越冬还昏迷着,又起了热,一张脸烧得通红,他悄悄和冷衣说:“那位梁娘子在门口闹呢,怎么也没个人去与她说明?”

冷衣翻起眼睛看他,破天荒了这家伙竟然能这么心平气地和她说话。

麒麟见冷衣没反应,又问到:“没有人进来通传吗?”

冷衣又看了他一回,麒麟朝越冬示意了一下,那到底是越冬的好友,就任由他们这么闹下去,梁稚月闯是闯不进来,但若是被许侯府伤了,等越冬醒来难免伤心。

冷衣看着他满眼都是猜疑:“你看见了怎么不去告诉她?”

麒麟一听她肯接话就觉着有戏,便道:“我认识她,她却不认识我,这么贸然去了,她不更以为许侯府糊弄她了。”

他又说:“真打起来,那位梁娘子绝对要吃亏。”

“你今日的话有些多。”冷衣抱着手臂,越发怀疑。

麒麟还道:“现在这个情况,许侯府肯定不愿放她进来,而这整个侯府里只有你说的话她会信,你不去谁去。”

“让她进来又如何?”冷衣道,她也不在乎越冬在哪里养病,许侯府也好,梁稚月那里也好,反正总有人时时刻刻照顾着,用不着她动手。

“她对你那么好,你就不为她想想?”麒麟问。

冷衣看向烧得不省人事的越冬,有些犹豫,她又转向麒麟:“你昨夜去了哪里?”

从越冬去往北城门时,麒麟就不见了踪影,直到现在才出现。

麒麟很是自得:“你以为余王府那位公子哥是怎么知道他要找的人在焦溪滩的这件事?”

要不是他紧赶慢赶去透露给杨笏,越冬就真要把自己玩死在冰天雪地了。

冷衣对他有一丁点的改观,倒也不是那么没脑子,但是他这一通风报信,越冬就没有下定决心让她冲出去。

不然现在也不会在这里躺着了。

冷衣一滞,那估计就得在哪个破庙里躺着了。

她想了想,没再和麒麟说话,径自消失不见。

梁稚月的车夫看她吃亏,甩着马鞭冲过来帮忙,这是个从潭州带过来的人,对梁稚月忠心耿耿。

冷衣出现得突兀,她两只手压在两个小厮身上,这两个人怎么扭动都挣脱不开,最后栽进了雪里,半天爬不起来。

冷衣朝梁稚月示意了一下,让她跟着她进去,门上的人都不敢拦她,这女子一向神出鬼没,又武功高强,许逢予都待她有礼,府上仆从更不敢造次。

本以为她守着越冬不会出来,谁知道她突然就出现了。

梁稚月走得很急,路她认识,边走边问冷衣:“怎么回事?高千枝死了,是不是和越冬有关?方才为什么说不见我?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事?”

过年前越冬就和她说过要去宫里做许侯府的大小姐,还要去看高千枝为除夕宴编的舞。

怎么才过去了几日,高千枝就死了,越冬还‘避而不见’。

冷衣道:“我没进宫,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除夕那夜她最先出来,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回来后,大半夜的起来洗斗篷,第二日捧着斗篷去卫将军府找人,得知高千枝被丢去焦溪滩喂狗,又要夜闯城门,后来那个姓杨的出去了,她被许逢予打晕带回了许侯府。”

最后说:“起了高热,人还没醒。”

冷衣讲话没有重点,就纯粹地叙述了一遍她看到的事情,对于她怂恿越冬出城的事是半点也没提。

梁稚月听得心绪起伏不定,每一句话她都听得懂,连起来又都没头没脑,她只听懂了最后一句。

人发烧晕着。

侯府里雪清扫得还算及时,大部分路上都没有雪,只是临近越冬住处时,许是因为偏僻,路上就又有了积雪,梁稚月走得急,几次差点滑倒。

越冬不管事,侯夫人安排过来的侍女们渐渐随性起来,背后抱怨也不避着些。

“也不知道这位主什么时候能消停点?”从她回来之后,大大小小的事情就没停过,回回搅得她们挨骂。

这两个小丫头正熬药,从昨夜开始药炉就没熄过,不知熬了多少回药,就没真正喝进去一口,累得她们做无用功,讨不着好,挨罚却绝对少不了她们。

“还以为能好好过个年。”另一个也说,谁知打从大年夜里起,他们就没好好歇过一觉。

“只盼着这回结束了,能安分些吧,到底是小地方养大的人,一点规矩都没有也就罢了,竟不知道孝敬理解父母,整日里只想着自己快活,丝毫不顾及我们的死活。”

梁稚月木着脸听了全部,她问冷衣:“她们总这么抱怨越冬吗?”

冷衣道:“什么抱怨?”她觉得说的都是实话,也没什么大不了,越冬自己都不在乎。

两个丫头又熬好了一副药,相互推脱着让对方去送,最后两人谁也不让谁,就一块去了,端着药进了越冬的房间,惊喜的发现这位主子真消停了。

更准确点来说,是人不见了。

原本在屋子里伺候的人都晕倒在地上,越冬那个厉害的侍女也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醒了一起走了,还是被她带走了。

两个丫头吓得瑟瑟发抖,这下闯了大祸了。

梁稚月和冷衣进来,更是把她们吓得摔了药碗。

冷衣还在这里,那就说明越冬不是她带走或是一起走的,越冬在许侯府里消失不见了。

一个丫头惊叫着冲了出去:“侍卫!侍卫!大小姐不见了!”

许乙带着人快速跑了进来,看了屋子里的情形,见冷衣在,要问她,被她的脸色骇得不敢开口。

他叫这两个丫头去把院子里的都叫起来,先在院子里找,他们先前在外围守着,没见着有人出去,只怕人还在里头呢。

但是越冬还晕着,冷衣也还在,到底是谁带走了她呢。

他不敢耽搁,即刻去回禀许逢予,又吩咐人盯紧了,他咽了咽口水,大冷天的被汗湿了衣裳。

越冬要真在许侯府丢了,他没脸了事小,侯府有了漏洞事大。

冷衣咬牙,好个麒麟,竟然敢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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