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之后,是更加小心翼翼的白昼。
沈述以“准备一个重要竞赛”为由,向学校请了一周假。周女士不疑有他,反而心疼地叮嘱他别太劳累。
于是这一周,我们拥有了偷来的时光。
白天家里没人的时候,我们会待在客厅。他看书,我写作业,像过去无数个假期一样。只是现在,当他的手指无意间掠过我的指尖,当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都会激起一阵隐秘的战栗。
“这道题,”他倾身过来,指着我的数学卷子,“步骤错了。”
他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我握着笔的手指微微发抖。明明是在讲题,却比任何亲密接触都让人心跳加速。
“专心。”他低声说,手指轻轻点了点我的草稿纸。
我怎么可能专心?他坐在我身边这个事实,就足以让我所有的理智溃不成军。
第三天下午,我们并肩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一部老旧的文艺片,画面昏暗,台词暧昧。当男女主角在雨中拥吻时,他的手悄悄覆上了我的手背。
指尖轻轻滑入我的指缝,十指相扣。
屏幕的光影在我们脸上明明灭灭,他的拇指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摩挲。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却比任何亲吻都让人心动。
“沈念。”他忽然低声唤我。
“嗯?”
“看着我。”
我转过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电影的光在他眼中流转,像藏着万千星辰。
他缓缓靠近,吻很轻地落在我的唇角,带着试探的温柔。不同于那天的激烈,这个吻缠绵而克制,像在品尝一件易碎的珍宝。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们触电般分开。他迅速坐直身体,我慌乱地整理有些凌乱的衣领。周女士推门进来时,我们正襟危坐,仿佛刚才的亲密只是幻觉。
“在看电影啊?”周女士笑着问,“小述,你妹妹没打扰你学习吧?”
“没有。”沈述的声音平稳如常,“她在做数学题,我顺便辅导一下。”
他的演技好得让人心惊。而我低着头,生怕通红的脸颊出卖一切。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手机屏幕亮起,是他发来的消息:
“睡不着?”
我盯着这三个字,心跳又开始不规律。他总能精准地捕捉到我的状态。
“嗯。”我回复。
“来阳台。”
我轻手轻脚地推开阳台门。夏夜的风带着凉意,他靠在栏杆上,指尖夹着一点猩红。
“你抽烟?”我惊讶地问。
“偶尔。”他把烟摁灭,“压力大的时候。”
我们并肩站在夜色里,楼下路灯昏黄,树影摇曳。这个距离安全又危险——一墙之隔,周女士和沈叔叔正在熟睡。
“害怕吗?”他忽然问。
我诚实地点点头。
他转过身,将我轻轻拥入怀中。这个拥抱很轻,一触即分,却比任何时刻都让我安心。
“别怕。”他的声音落在夜色里,“一切有我。”
后来很多个夜晚,我们都会在阳台上短暂相会。有时什么都不说,只是并肩站着看星星;有时他会轻轻吻我,吻得很克制,像怕惊扰了这偷来的时光。
这些时刻让我想起洗照片的暗室——只有在完全黑暗中,影像才能慢慢显现。而我们的感情,也只有在这样的“暗室”里,才能悄悄生长。
周五晚上,他收拾行李准备返校。我靠在门框上看他,心里满是不舍。
“下次什么时候回来?”我问。
“国庆。”他合上行李箱,抬头看我,“到时候,我们出去住。”
这句话暗示的意思让我耳根发热。他走过来,手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
“到时候,”他的目光深沉,“就不用这么小心了。”
他离开后,我在他枕头下发现一张字条。凌厉的字迹写着:
“在所有的告别里,我最喜欢‘明天见’。”
“在所有的人生里,我最喜欢你。”
我把字条小心收好,贴在日记本里。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腕间的月光石泛着温柔的光。
暗室终会迎来曝光的那一刻。
但在那之前,让我再贪恋一会儿,这偷来的光明。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