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南城一中迎来了每学期一度、让学生们又爱又恨的半期考试。校园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到处是抱着书本“临时抱佛脚”的身影，哀嚎声与翻书声此起彼伏，堪称一场大型“学术行为艺术”现场。

考场按成绩划分，堪称学霸与“学渣”的物理隔离区。顾言之、瑜玥、夏沫这“铁三角”毫无悬念地稳坐第一考场，而可怜的沈泽，只能抱着他的笔袋，一步三回头地走向了遥远的第四考场，背影写满了“兄弟们，我先撤了”的悲壮。

上午八点半，考试铃声如同法官的法槌，准时敲响。整栋教学楼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同学们纷纷沉入知识的海洋——只不过有人是在优雅地仰泳，有人则是在拼命地狗刨。

瑜玥拿到语文试卷，前面的基础题做得顺风顺水，下笔如有神。然而，当她做到第二篇阅读理解时，速度慢了下来。文章的标题是《雪》，内容关于一个十年不下雪的地方，迎来初雪带给一个家庭的希望。文中的“初雪”二字，像一把小小的钥匙，“咔哒”一声，轻轻撬开了她记忆的锁。

十年前，她七岁。南城这个典型的南方城市，破天荒地落下了一场细碎的小雪。那时，她们还是幸福圆满的四口之家，妹妹瑜星刚刚出生，被裹成小粽子，在父母温暖的怀抱里，看着窗外稀稀落落的雪花……可惜，如今早已物是人非。想到此，瑜玥笔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继续往下答题。

就在这时，窗外，仿佛为了呼应这篇文章，竟真的飘起了星星点点的雪花！在南城，这可是十年难遇的奇景！

“同学们，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广播响起。

正在检查作文的顾言之闻声抬头，习惯性地望向斜前方的瑜玥，却见她正望着窗外愣神，侧脸在朦胧雪光中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头微微一震——下雪了。

这场雪下得悄无声息，却承载了一个少女十年的回忆，和那无法言说的、对至亲的无尽思念。

“考试结束，请所有考生立即停笔！”

监考老师利落地收走试卷，教室里的空气瞬间活络起来。夏沫像只快乐的小鸟，第一时间飞到瑜玥身边：“玥玥！语文感觉怎么样？那篇《雪》是不是写得超有感觉？就是有点费纸巾……”

“还行。”瑜玥牵了牵嘴角，努力想挤出一个轻松的表情，但父母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妹妹昏迷的样子，以及那句阴冷的“怎么少了一个”的低语，像冰锥一样刺穿着她的心，让她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夏沫立刻敏锐地察觉到好友情绪不对，她太了解瑜玥了，知道那场悲剧是她心中无法愈合的伤。她识趣地收起了嘻嘻哈哈，轻轻碰了碰瑜玥的手背，递过去一个“我懂，我在”的眼神。

“夏沫，”顾言之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声音比平时更轻，带着小心，“她……没事吧？”他看着瑜玥单薄的背影，眉头微蹙。

“她有些私事，”夏沫叹了口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等她哪天愿意亲口告诉你，你自然就知道了。”这话说得巧妙，既保护了瑜玥的**，又给顾言之留了一线微弱的希望之光。

放学时分，雪依然细密地飘着，给校园罩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陈景明如约开车来接夏沫和瑜玥。他刚降下车窗，就看到这样一幕：顾言之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瑜玥身侧，伞面明显倾向她那边，自己的肩头却落了些许雪花。少年眼神里的关切藏也藏不住，而少女微垂着头，像是有说不尽的心事。

夏沫眼珠一转，立刻扒着车窗，用整个停车场都能听到的“悄声”对她哥说：“哥！快看！某些人的‘顺路’送回家服务要上线了哦！”

陈景明推了推眼镜，看着车外那对在雪中静立的少年少女，了然地笑了笑，非常配合地没按喇叭，只是安静地等着。

顾言之听到夏沫的打趣，耳根一热，却强作镇定地对瑜玥说：“雪天路滑，我……顺路，送你回去。”

瑜玥抬起头，望进他清澈而专注的眼睛里，那里面映着细碎的雪光和一个小小的、完整的自己。她冰封的心湖，似乎被投下了一颗温暖的小石子，漾开圈圈涟漪。她最终轻轻点了点头：“……好。”

雪花无声飘落，这一场南城十年不遇的初雪，似乎蕴藏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却又美好得让人心动的少年心事。

南城的原型是四川[狗头叼玫瑰]因为作者在四川想下雪了[捂脸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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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初雪与藏不住的少年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