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烈火焚身,蝶噬之症

次日变了天,星球本身的昏暗破开一道惨白的光,伊菲吉娅堡前建起早已筹备的祭祀典台。不明缘由的行人止步于此,融入了摩肩接踵的人群。

“今年的祭祀仪式怎么这么隆重啊?”

“还能是为什么?灾祸频发,祈祷塔西琼尔降下福咒保佑我们平安度过危机。”

“祭祀典礼不得乱讨论。”一旁祈祷的人怒斥道,“这关系到我们每一个人的安危,别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对方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停下步伐,噤了声。

慕归月与副会长一同从伊菲吉娅堡中走出,他们看到了因祭祀隆重盛大而聚集起来的人群,人流如潮,清冷已久的街道再度欢闹。祭台边重现出根生于土壤下的暗色荆棘,冰冷感涌现。慕归月和副会长被绑在祭台中央,由星球古木雕刻而成的木架上,木刻之纹在昏暗下散发出暗暗的光泽,象征着塔西琼尔的符文出浮现。

会长身着精美的黑袍,庄严宣告祭祀仪式开始:“鉴于当今灾祸频发,引发诸位的慌乱,吾等将祭祀仪式提前并派出吾辈之楷模——我们的副会长维尔斯先生和卡洛里慕归月小姐,前往极乐世界寻求塔西琼尔的福咒,为我们平定这次的灾祸。届时,街道将会复原,一切都会回到那个和平安定的起点。我宣布,祭祀仪式开始。”

慕归月被押送的骑士半推着来到木架前,在旁人眼中确实庄重地护卫卡洛里的场景,众人不禁鼓起了热烈的掌声。慕归月想揭露会长的丑恶面容,奈何自己无法发声,甚至动弹不得。此时的黑寂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直至被绑在木架前,她仍旧寻不到逃脱的办法。

当骑士们全部退下的时候,祭台边跪着一群被抓来祭祀的“幸运儿”,随后一圈圈墨色的荆棘将他们裹了起来。疯狂蔓延的血色火焰犹如疾驰的骏马般袭来,灼痛感刻骨铭心,一遍遍啃噬着每一寸肌肤。

不知过了多久,火势已经大如同波浪,翻滚着,侵袭着,钝痛感渐渐消失,慕归月半眯着眸将要昏厥。

台下是愈来愈多祈求的居民,他们跪在街道上,口中喊着塔西琼尔的名字。讽刺的是,堕神统辖的星球,掩藏了太多的血腥和腐朽,发霉的刺鼻气味被渴求利益的执权者掩盖在惊天的秘密中。

黑球古老的歌谣由远方传来,辽远而空灵,缥缈又真实,依稀听见是这般唱起的:“Rise like aphoenix from its ashs(涅槃重生).”夺目的一抹白衣入眸,旋即浓重的烟雾将整片街道覆盖。慕归月眼皮沉重,在对上那双深邃的紫罗兰双眸后,晕了过去,只记得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便于行动,晟白川租下了一幢小洋房,她嘱托凯瑞莱雪菲璃照顾受伤昏迷的慕归月。

雪菲璃重重皱眉:“她身上的烧伤太严重了。”

“我刚到伊菲吉娅堡的时候就看到在举行某种仪式,当时她就在火中了。BWIHQ120星球实在落后,竟然想要由此来解决灾祸。”晟白川有些头疼地看着数据,“我们这次大概就救出几个人,火势太大了。120星球人民排外心理太过强烈,我们调查的时候大概要用身份掩盖。我现在是伯里奥慕请来的科研者之一,劳烦您待在这儿。如果有人来访,概不开门,就以我出差为由拒绝拜访就行。”

“洛溪特小姐您放心,我会尽力疗愈好她。”

晟白川应声:“她也许掌握着重要信息,拜托你了。”

她上楼换下沾上烟雾的衣服后便急匆匆下楼,远处的祭祀仪式仍在举行,会长看到尸骸无存的景象不禁惊得坐了起来,看着台下的人沉浸在塔西琼尔收下这份赞礼的喜悦,他才坐下,捏了捏眉心,暗地派人调查此事。然后礼赞之后,一大片人却都倒地不起,街道也开始混乱起来,一如前夕的星球那般。

“怎么回事,明明举行了仪式,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倒地?”

“一定是他们不够虔诚!”

“或许是祭祀的人里有人触怒了神!”

“我觉得是祭祀提前扰了神的清净,一定是这样。”

会长站直身子,编造好了措辞:“诸位不必担忧,塔西琼尔正在治愈他们,等他们清醒了一切都会恢复如常的。”

虽仍有质疑声,但被众人的欢呼所掩盖。

楼阁的最高点,一抹黑色身影伫立楼顶,晟白川迫切寻找着 斡旋。直到她看着走向出口的一群人,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角堇先生,恐怕要请您略微停留了。”

被称做角堇的人抬头,看到斜倚着出口门的人冷冷注视着他,他微微惊讶:“洛溪特也来BWIHQ120星球了啊!怎么不回去收拾烂摊子,反倒是跑这来掺和?看你也是懂得衡量明是非的人。我劝你别管这儿的事以及尽早放弃抵抗,高速发展的技术是你们所需求的,我们甚至可以为星球提供新的能源和技术,解决各个地方的供应问题。答应与我们的合作,这不是一举两得吗?”角堇十,位列Azxj组织十阶层,代号角堇。

晟白川不赞许其说辞:“以子民为代价的前提,满足你们惨绝人寰的‘乔寻麦实验’为根基,来获得发展的机会,恕我无法奉陪。至于来到BWIHQ120星球,与您无关,我自有打算。”

“这颗星球可远比你想象中复杂,南烛久,噬梦者连同我一起降下了‘心脏瘟疫’,鲜活的生命流逝的欢愉真令人沉醉。平行时空,尘溯之轮的大门将于此开启,平定该瘟疫的唯一办法就在尘溯之轮深处。想必洛溪特小姐不会不管吧?我们正义的统治者,肯定要拯救那些无辜的人民吧?”角堇半威胁式的言论最后化作云雾消散,“我在尽头期待您的到来。”

晟白川无奈笑笑:果然传统的方法是无法阻止Azxj组织的,那只好再次见面的时候亲手捉拿了。机械的时代终究只是即逝的昙花,他们的谢幕曲是初始之际,一定要将其扼杀于摇篮中。既然是主动提出来的较量,那定当接受,哪怕用灵魂消耗交易也行。

雪菲璃发觉没有带够足够的药物为慕归月疗伤,于是戴上口罩,准备出门去药店买。考虑到此次救援,也许会有调查购买烧伤药品的骑士,她出于谨慎到了白球人开的药店购买——也是参与行动的后援队。

她穿过人群,就在抵达的途中看到一个跌坐在角落的老妇人,用那沙哑虛弱的嗓音呼救,她拉着雪菲璃的衣角:“小姑娘,你能扶我一把吗?我实在是站不起来了。”

雪菲璃思索几秒后还是应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将老妇人扶起。

老人眼睛弯弯的,眼角的皱纹缩在一起:“谢谢你啊,小姑娘。”

“没事的。”

随后雪菲璃进药店买了药品火速赶回去治疗。由于伤得很重,雪菲璃将慕归月安置到安全舱内,隔绝了外界的空气,开启无尘净化装置,自己也没有真正接触到患者,而是利用先进设备为慕归月治疗。

多日的阴云遮蔽仅有的光亮,近日的街道皆是人心惶惶,噬尸之蝶长出绚丽的翅膀大量滋生,消除了那浑身斑点、大脑空洞的尸骸,却始终清理不了街道,反而愈来愈多。雪菲璃烦闷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愣愣地望着安全舱内缠满绷带的沉睡少女。洛溪特小姐为何要留下这样一个累赘?她不过是信奉堕神的愚者罢了,又怎么能够看清当今灾祸的真相呢?

不知是不是仍然不适应新星球的生活,头时不时地感到疼痛,像被若干尖针深深刺入肌肤一样。忽而,一阵更为强烈的刺痛感袭来,眼前一切同切断电源的屏幕一般断开画面,黯淡无光。冥冥之中,她看到记忆中的隐匿蝴蝶愈发清晰,毫无征兆地跌入时空黑洞。

一阵突兀的铃声将雪菲璃拉出幻境,眼下短暂的昏暗让她感受到失明者无光世界的荫翳。她摸索着楼道的墙慢慢下楼,用被叮嘱的说辞拒绝道:“白川小姐忙于研究,有事请等她出差回来后再来拜访吧。”

门口的人却并未回应,只有空寂的周遭一切,她不放心地回了一句:“您可以给白川小姐留言,等之后小姐回来,她一定会亲自到访以表歉意。”

仍旧是无人回应,只听见门外有一群人的议论声。

“这里真的存在‘索塞柏’吗?里面住的是隔壁星球的人,看样子只有留下的疗愈着,我看我们还是算了吧?”

“晟小姐必然不会是索塞柏的,她的研究成果和澄澈的双眸定然是不符合对索塞柏的定义。”

“那便是余下住在小楼里的人!一定不能让那些潜在因素残害到我们白川小姐。”

雪菲璃思绪飞远:建立在利益之上的揣测真是可笑。他们既然知道洛溪特小姐,那么无疑不是普通民众,即便是落后的星球也不能因此而懈怠啊。随着推门声响起,雪菲璃一惊,她有些慌乱地躲到隐蔽处。

“这里的装修还挺精致的,就是灯光很暗。”为首的打量着装潢,派人四处搜查。

“刚才那个跟我们说话的人怎么不见了?”

“她一定有问题!”

雪菲璃忽而想到楼上仍旧昏迷不醒的少女,额头冒着冷汗,随着脚步声逼近,她也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于是她摸索着拿起手边的花瓶向来者砸去。与此同时,玻璃碎裂的声音和来者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客厅。

他们恶狠狠地走向雪菲璃:“你死定了!”

其中一位看到雪菲璃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是‘索塞柏’……不对,是,是‘心脏瘟疫’患者!”

空气安静了几秒,他们才惊叫出声,纷纷后退不敢上前。

总有些不惧怕的鲁莽者,他一把控制住雪菲璃:“怕什么,我们都是听别人说起这个病症,还要看一眼她的手腕才能证实。”

“但是这种病症……”

“塔西琼尔大人在上,赐予我可以避开一切灾祸的力量。”话落,真相浮出水面,手腕为之无迹,那人大笑出声,“果然索塞柏异于常人,你看着不是没事?把她抓起来,绑着我们的名利一起奔向丹曦。会长一定会重重感谢我们的,我们不再是平凡之辈,说不定我们还会得到侍奉塔西琼尔的职位呢!”

“一如古言所称‘我所经历的三个浮世,不过是降下荒诞和迷雾,等待行经人的抉择,恐惧下将会是塔西琼尔指出的道途’。如果不冒险便没有此次收获!”

雪菲璃无力抵抗,她只好辩解道:“我不是你们所说的‘索塞柏’。”她感到眼球的痛楚愈深,萌生出一抹异样感,就仿若长出蝶羽的蛹一般,绚丽碎屑在变大,她只能祈求这帮慕求名利的人别上楼并且希望会长能还她清白之身,宣告她非“索塞柏”。

“每个‘索塞柏’被抓的时候都是这么说的。”

所幸几人只是带着她去往伊菲吉娅堡,并没有多逗留。可惜,定义为“索塞柏”本就是建立在虚无之上的构想,那不过是海洋沉浮所经过的辽远清风,与“实际”相隔甚远,不过是欺瞒人的说辞、谋取自身利益的工具、扭曲真谛的漩涡罢了。

为此,雪菲璃并没有等来本该被赦免的结果,隐秘的瘟疫随着拾级而上的脚步扩散,雪菲璃痛苦地喊叫,用手捂着脸,跌坐在地上。斑斓逐渐吞噬了眼球,由此寄生出噬血之蝶,整整176秒的寂静之舞,在场的都呆愣愣地注视着,直到她再没了呼吸。尸体由初生之蝶吞噬,化为虚无,就仿若一切都未曾发生过,抑或说那位名叫雪菲璃的凯瑞莱并未存在过,她最终同玫瑰祭坛化为一体,一说为永恒世界。这大抵是堕落之神期待的始终吧!这尽头便是凡间七大罪孽,为之不可消磨得污痕斑斑。

殿堂内沉寂了许久,会长在一声不吭下离开了殿堂并吩咐人从头到尾清理一遍,找了个恰当的理由给了那帮人一点甜头,就将他们打发走了。

黑球的色泽,本就是内核本身,亦是覆灭之预兆,一如无人所知的变数——隐性病症的难定夺。获取职权的人在不久后也患上了重症——无疑也成了‘心脏瘟疫’的感染者,而缘由呢?竟是被误以为无病症的雪菲璃感染,难逃命运的审判。

未曾见过阴雨的浓重,故而不知墨色之暗,残阳慢慢压入地平线,一如以往暗色天际,无疑是人所憎恶的黑暗,却滋生在一幕幕影像中,潜藏于人们心灵深处。

晟白川一如既往地推开那半掩门扉,前往烟杪阁。她沉默地待了一整天,翻阅千本书籍无果,她却也只能争分夺秒地查阅——通晓进入尘溯之轮的资料同塞西兰留下的讯息。

晟白川半倚着杂乱的书架,忽而发现了其中的巧妙之处——古树制成书架的图案,大抵便是谜之关键,可惜无论是与罗马数字挂钩抑或同古老法术联系都无法破解,可这图案却同昔日瞥见一隅相重叠,阴霾下藏匿的白昼花。

她依照旧时的记忆停驻在西南侧的书架旁,以一种规律比画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浅银色封面的书上,她轻轻拾起,走到灯光中央,一行字符俨然出现在眼前“凋零之刻,竟在雨井烟垣处”。

晟白川翻开地图册,黑球的荒凉是常态,那所谓“雨井烟垣”大抵便是最为繁华的地带——伊菲吉娅堡。而最为出名便是堡内花园——明瑟苑。相传明瑟苑坐落在白昼花繁盛之处,可因其光芒太过洁亮,遂命人铲除。但其中白昼花仍留下唯一一株,朝开暮谢,因此被称之为白昼花。思索片刻后,晟白川方理清思绪——暮时白昼花凋零于明瑟苑,便可知晓尘溯之轮的秘密以及其进入方式。

至于为何肯定二者有联系,塞西兰潜入组织,失踪必是由于掌握了组织内部的秘密,失联的可能性远大于已经死亡,若是已死,组织不可能再将伪造的图传送来,反而会选择无言。塞西兰无讯息也大概是因为身处异世界,其余几个平行世界尚未开放,而晟白川的进入必然会寻找她,届时正是组织杀死塞西兰的时刻!

尘溯开启,藏匿之陷,白昼无痕,封尘现世。

暮时行途者少有之,却涌现仓促之态。

“听说了吗?最近又有‘索塞柏’被指认出来了!”

“可不是吗。那个‘索塞柏’死状奇特得很呢!眸化蝶翼绚丽异常,而且最令人震惊的是,那些抓捕了‘索塞柏’的人也出现这个状况,随后就离奇死亡了。”

“一定是‘索塞柏’身上的诅咒!是塔西琼尔对他们的惩戒!”回答者愤愤地说着。

“这些天人心惶惶,我们也早些回去吧!总觉得这街上不安全。”

晟白川默默地听着前面人的对话,沉默地思考先前并未相通的细节。“索塞柏”无疑是统治者便于禁锢人思想的幌子,一如那伪善的堕神。阿瑞穆斯也是同样,只为安抚群众才维持着所谓的敬仰。

然而,晟白川一路却总隐隐有些不安,特别是到了小洋房前,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她看到紧闭的大门已是虚掩着门扉时,瞳孔微缩,推门喊着雪菲璃的名字,却等不到回应。她走到慕归月的房间,其中也只有仍旧昏迷的少女。

她深吸口气,边四处寻找,边拨打雪菲璃电话,无人回应。于是她将其通讯设备进行定位——在一户小宅院里。

庭院归于素白,可眼下星球所能联络的几位都不会住在宅院。晟白川按下一串电话号:“喂,帮我去定位的宅院去看看,顺便探查一下这些人的底细。还有就是,别贸然行动。”

电话另一头沉默良久,悲哀道:“老大,治愈者已逝去,她被指认为‘索塞柏’,之后‘心脏瘟疫’发作死亡了。至于您说起的那几位,就是贪图名利的人罢了。仗着有一点关系,知道会长一直在抓‘索塞柏’,不知从哪得知了治愈者的消息,佯装着找您到访。”

“为什么认为她是‘索塞柏’?”

“治愈者不是黑球的人,长相自然跟他们有不同。”

“嗯。他们现在在哪?雪菲璃的……尸体呢?”

“他们已经死了,治愈者被噬血之蝶吞噬了。”

“176秒之舞,这便是‘心脏瘟疫’的传播么?”晟白川喃喃道,随后她的声音变冷,“派人到我这边照看‘卡洛里’,务必保护好她。此外我将去往尘溯之轮,不必派人一同前往。期间的行政事务我会转交给‘洛塔里’羽井渊先生。”

“是。”

原本打算思忖好对策再前往,彼时的晟白川散发着冷意,全然失了睡意,在书房默默写着对策。

七八月份大概率每周一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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