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很快来临，举国欢庆，家里也被冯叔和庄姨打扮得喜庆了不少。

除夕夜，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过过年的刘璃罕见地出现在了厨房，和冯叔包起了饺子。

冯尘下楼，将头发挽起，也加入了两人的行列。

“妈，怎么就只有您和冯叔啊，庄姨她们呢？”以前，庄姨她们都是会和她们一起过年的，老家里也没什么人，在这里一起过年还热闹些。不知今年怎么这么冷清，她明明记得前几天还看见庄姨和冯叔一起挂灯笼。

听到冯尘的疑惑，刘璃和冯叔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一下，只一下便恢复了正常，快到冯尘都没有发觉。

“庄姨老家来人了，好不容易团聚一次，就让她们回去了。”刘璃正在和面，褪去了董事长的外衣，她也不过是正常人家的妻子和母亲。

“我爸呢？”

面团被刘璃揉成了光滑的剂子，她拿起刀，一分为四，将剩下的三个放进面盆里用保鲜膜覆盖，拿起一个开始捏长条。

在刘璃的手中，面团渐渐变成长条，细长，然后又放在案板上揉搓，最终也逐渐光滑。刘璃便拿起刀，左手一正一反翻弄着长条，右手拿刀切成小剂子。

直到整条都切完，她都没有回答冯尘的问题。

冯尘便没有再开口。

感情这种事情，说不好，也不好说。至少在她看来，她妈妈自己一个人会更加轻松。

感情……这两个字出现在脑海中时，难免又会想起褚魏。

也是巧，从不看热搜的冯尘这几日实在闲得无聊，无意间发现自己亲爱的妹妹再次荣登热搜榜首。自从冯晏自己设计曝光之后，总会有一些狗仔要去挖一挖所谓豪门千金日常。而最新的热搜视频中，正是冯晏被拍到离开酒店时的场景。

要说单有冯晏一人就罢了，不死心的狗仔果然在不久后拍到了从同一家酒店里出来的绯闻男友，这不就坐实了吗！

冯尘清楚地记得，当时看到这条视频的自己还确定了下时间，正是杨怡静发病找不到儿子的那一天。

再联想到褚魏那天对待自己的态度，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了。

“饺子馅好了，可以开始包了！”冯叔的话打断了冯尘的思考。

“好！”她笑着答应，努力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抛在脑后。

冯叔将饺子馅放在桌子的中间，刘璃便开始擀皮，冯叔再包。小巧的饺子皮在冯叔的手中左右翻折，很快便成了样子，还点缀着好看的褶子。

但看冯尘的，顶多只能让饺子皮的两端黏在一起，丝毫没有形状。

“你呀，看看你冯叔是怎么包的。”刘璃一边擀着皮一边笑话着冯尘的“四不像”，转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收回了笑容。

“都怪我，将你骄纵惯了。你说，你什么都不会，嫁到许家可怎么办？他们家就是再有钱，也不能娶一个大小姐回去供着。再往后想，哪天你们有了孩子——”

“妈，打住。您乱想什么呢？他们不供着我，我还不想嫁呢，我就在家里啃老，挺好的。”冯尘拿起一片饺子皮放入手心，脸上满是不在意。

“嘭——”是擀面杖摔到面板上的声音，把冯尘吓了一跳，她不明白为什么刘璃突然发那么大的火。

“董事长，我们提前煮几个饺子尝尝味道吧，万一咸了淡了的还能再补救补救。”刘璃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冯叔打断。他端起一旁包好的几个饺子，笑眯眯的。

刘璃没有说话，接过走进厨房。

“冯叔，我妈这是怎么了？”冯尘吐吐舌头，再想想今天的这顿饺子，本就透着不正常，这下更有问题了。

“没事没事，你妈啊想让你多会一点，万一以后——”

“不对，冯叔，你们很不对劲。一定有事瞒着我，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查，我让小许哥帮我，一定能查出个什么。”

无论是冯叔还是刘璃，都是话里有话，让冯尘听了总有种交代后事的感觉。

难不成……

“是不是我妈身体出什么问题了？”那些狗血的桥段不都是这么演的吗？什么家人查出了癌症，知道的时候就开始瞒着子女，然后侧面交代子女后事——

冯尘的心怦怦直跳，似乎有些答案正呼之欲出。

“不是，大小姐，您乱想什么。”冯叔都要被气笑了。

可冯尘依旧不相信，她直接走进厨房。

厨房里，开水正咕嘟咕嘟冒着大大的泡泡，该下饺子了。可刘璃却盯着某个地方发呆，这越看越像！

冯尘啪地把火一关，“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您跟我说实话，我一定能接受。”

刘璃被冯尘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着冒着热气的开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冯尘又继续说道。

“妈，您是不是得癌症了！”

看着面前的大女儿双眼通红、气鼓鼓的样子，刘璃是又想哭又想笑。

她摸摸冯尘的头发，“没有，别乱想，跨完年再说，好不好？”

冯晏在春晚倒数的时候回来了，冯尘起初还以为她跟那谁约会去了，但冯晏满脸疲惫，到客厅就直接瘫在了沙发上。

“都还没睡啊。”

“等你呢。”刘璃拿过一旁的毯子给冯晏盖上，温柔的样子让冯晏有些受宠若惊。

刘璃继续说：“大家都到齐了，这事本来我也没想瞒着。但偏又赶上春节，不想让你们跟着烦恼。”

冯晏刚想开口说人没到齐，还有她们爸爸呢，就听见刘璃接下来的话，让她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

刘璃说：“你们爸爸冯敬之，把公司账上的钱全部挪走了。偏巧，公司刚完成川市的那家收购，现在就是不仅没有钱支付，还要赔偿巨额的违约金。所以，孩子们，我们破产了。这个房子，”刘璃说得轻松，就好像这些话如普通聊家常一般。

她环顾四周，这个别墅是他们刚发迹那会买的。哪怕是后来有钱可以买更好的了，也没想过离开这里。

“这个房子咱们也不能住了，最多一周，年初八，法院就会来查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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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到得很快，一切变化得也很快。相城市第一集团因资金链断裂宣布破产的消息很快占据了各大财经版面，一时间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唯独没有出手相助的。

也是了，什么豪门联姻拯救对方那都是电视剧里的情节，哪有那么多的门当户对。

没错，许家也在这时候选择了落井下石，以许弋琛事业繁忙为由取消了婚约。

冯尘还记得电话里许弋琛为难的声音，他说：“尘尘，你知道的，我是爱你的，我也想跟你结婚，跟你白头，但是——”

那虚伪的声音让冯尘恶心，她立刻就挂了电话。

这个年过得还真是有滋味。

搬走了最后一件东西，封条贴上大门，冯尘看了一眼住了几年的地方，上了面包车。

家里能搬的东西并不多，很多都要被拍卖。冯尘的车在知道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了车行，以极低的价格卖出，也不过50万，都给了刘璃应急。

至少能发了工资。

她的那些包和首饰，也陆陆续续地挂在了咸鱼。

不过，这一点还是和电视里演得挺像的。

冯叔提前给她们母女三人租了一个小院子，地方比较偏僻。这也是个优点，很安静。冯叔自己本来还想跟着照顾，但刘璃没有同意。哪怕是冯叔不要任何的工资，最后还是被刘璃赶回了家。

冯尘知道，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也不是为了避嫌。

这种境地，冯晏也乖了许多，没有想着事事和她争论，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也给了刘璃。

搬到小院子的第一晚，冯尘怎么都睡不着。

自从毕业之后，她就心安理得地啃老，她从没想过，自己家会破产。她下载了找工作软件，准第二天就出去找工作。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一醒来，发现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劣质的窗帘根本挡不住。

冯尘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想看一看几点，发现手机忘了充电已经关了机。

“庄姨，几点了？”她惯性喊出口，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她后知后觉，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被人照顾的大小姐了。

院子整体格局不是很大，比褚魏家里那个小多了。南边是卧室厨房和小得可怜的卫生间，北边是客厅和两间卧室。冯尘自己住在南边的卧室里。

来到客厅木方桌上盖着早饭，冯晏的工作性质一直都假期很少，这点她知道。只是，刘璃去哪了？

她拿出手机给妈妈打电话，打了好久都没人接。

这时候，手机app上发来消息，是几家公司的面试邀请。

冯尘毕业于一所双一流大学，学的又是金融专业，比较抢手。她马上回到房间开始挑衣服。以前，买衣服随心所欲，什么类型的都有，偏偏没有比较正式的，她倒是有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里面的搭配就只能靠冯晏了。

好不容易在冯晏的衣柜里挑了一套比较正式的套装，冯尘开始研究这家公司。

面试的时间在下午两点，她还有足够的准备时间。

只是，冯尘怎么都没想到，她先等来的是一通医院里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