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驰风将自己的注意力收回,喜不喜欢,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需要让这人签完合同,消失在他哥的世界里就行了。
这样对所有人都好,一切回到正轨。
姜随云完全不知道自己熬个夜就能被解读这么多。
但因为淋了雨。
她感觉头更晕了。
两人进入餐厅,姜随云是这里的SVIP,接待将两人带到了她常去的那个包厢。
巨大的落地窗能清晰看见外面的景色,这是一个湖景餐厅,雨后初霁,湖面上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倒是多了点平日里没有的雾气朦胧。
姜随云坐在靠窗的位置,服务员过来询问两人要喝什么,她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于是要了杯冰水。
对面男人从见面开始就没说过几句话,只是将合同递了过来。
合同上条款很细致,能看得出拟这份合同的人办事很严谨。
姜随云抿了口冰水,翻看着合同,一共四五页纸,加上一些补充条例,六七页。
不过越看她越觉得太阳穴在一抽一抽地疼。她翻页的手停住,那些黑色的小字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姜随云想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抱歉,我想去趟洗手间。”但才刚站起身,一阵眩晕袭来,腿一软,一头栽倒。
恍惚间,她一把扶住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然后,她就听见了贺驰风近在咫尺的声音。视线上移,她看见一只有力的手,正用力扣住她的手臂,这才没让她倒下去。
感受到男人手心正常人温暖舒适的温度,姜随云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全身似乎都在发烫,喉咙更是火烤过一样干涩。
贺驰风原本在手机上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A国分公司还有俱乐部,都堆积了不少事情。
一抬头就见眼前人头往下栽,眼见要磕在桌子上了,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将人扶住。
刚反应过来,想将人甩开,就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
他眉头紧皱:“这么烫?你发烧了。”
姜随云感觉自己在飘:“好像有点。刚刚来的路上淋了点雨。”
贺驰风这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确实半干不干的,只不过因为她今天穿得是件米黄色的裙子,湿了也不太明显。
“我还没看完,等我——”
姜随云话还没说完,手里的文件夹就被人劈手夺走。
贺驰风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刻薄,他都怕姜随云直接晕这儿,到时候麻烦的还是他。
他语气很沉,说出的话不容置喙:“去医院。”
一听见去医院,姜随动作都迟缓了。
直到下楼,贺驰风在车门口等得不耐烦,想直接将人塞进车里,姜随云伸手扒住车门。
她强撑精神道:“我没事儿,要不你送我回家吧?我吃点儿药,睡一觉就好了。”
明明刚才走路都在飘,现在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劲儿。
如果说姜随云第一怕的是穷,那第二怕的就是打针。
贺驰风没什么耐心,他难得做点好事,愿意送这人去医院都是看在他哥的面子上。
“自己上车,或者我把你丢上去。”
他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打算。
原以为这么说姜随云会老实点,但是他没想到姜随云扒住车门的动作更用力了。
姜随云也急了:“我真的不用打针,我回去吃点药就行了。”
“你是小孩儿吗?还怕打针?”
贺驰风常年练格斗,受伤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最严重的时候,他断了两根肋骨还坚持完了整场比赛。
所以他没办法共情姜随云。
甚至觉得矫情。
如果姜随云能听见他的心声,一定会反驳,他这是**裸的歧视,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她不是怕疼,但是就是害怕打针。
贺驰风没兴趣也没空听她说这些,他直接将人双手桎梏住,姜随云本来还是能反抗一点的,但是现在生病,整个人都软绵绵的,特别是刚才扒车门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这下是真的想哭了。
“贺驰风!”
贺驰风感觉手上像是按了一条可劲儿扑腾的鱼。
大概是出于职业原因,他干脆直接将人打横抱钳制住。
然后往车里塞。
这是一个很方便制服对面的姿势,贺驰风本来没觉得这姿势有多暧昧,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但是感受到怀中软绵绵的一团,和他比起来,眼前人真的好小好轻,往日里和他有肢体接触的无外乎是俱乐部里那群五大三粗的汉子,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女人是水做的。
真的好软,好像拿手轻轻捏两下就会坏掉。
他突然有点想知道,她这么怕打针,打针的时候会不会哭?
贺驰风喉结滚动,手上继续塞。
砰——
只是,刚关上门,他就看见姜随云迅速打开另一侧的车门,跳了下去。
灵活得让人觉得,刚才的脚步迟缓虚浮像装的。
但脸上的酡红装不出来,她是真的烧得很厉害。
人在无语至极的时候,真的会笑。
他最后一点做好事的耐心也告罄,冷笑道:“去不去医院随你,合同一式两份,签好,今天下午我派人来取。”
说着,毫不留情地甩上车门,点火走人。
姜随云心里松了口气。
紧张的情绪一松懈下来,脑子又糊成了一团浆糊。
她也知道贺驰风是好心,但是身体上的不适让她心里现在充满了怨气,刚刚要不是和贺驰风纠缠这么一会儿,她都该回家吃上药了。
莫名其妙有点委屈。
她蹲下缓缓。
有种下一秒就要栽倒的感觉。
因为是夏天,温度高,原本的打湿的衣服干得很快,但还是有点黏黏糊糊的不适感。
啪嗒——啪嗒——
地上大颗大颗粒砸落水珠,先前被风吹走的乌云去而复返,又开始噼里啪啦的下起雨来。
姜随云连忙去包里摸伞,她只觉得今天真的是倒霉透了。
刚要撑开,突然一辆疾驰而过的车,甩了她一脸车尾气。
再乐观的人,一天天净遇见糟心事儿,也乐观不起来。
完美诠释了为什么爱笑的女孩运气好?
因为运气不好的笑不出来。
姜随云真的想问候一下车主,家人是不是健在?素质又在哪儿?
然后她就看见那车在前面掉了个头又回来了。
好熟悉的大G。
果不其然,车窗摇下,她又看见那张阴沉沉的脸。
贺驰风刚才是真的恼怒,但才走出一段距离,车窗上就开始飘雨。
心情更不美妙了。
下雨天路上本来就没什么车流和行人,他猛地踩了几下油门,直到红灯亮起,他将车刹停在路口。
迟疑片刻,他还是折返了。
这还是他头一次,被人拒绝了还上赶着的。
但是想到姜随云刚刚那状态,说不定还没到家就晕了。
果不其然,一过来,就看见路边蹲着的一小团,像是在COS蘑菇,谁看了都得说一句可怜。
原本上去的火气,没有缘由的降了几分。他干嘛跟一个脑子烧糊涂的病人一般见识?
然后,他就见“蘑菇”抬头,呆呆地望着他。
贺驰风没好气道:“起来,上车。”
见姜随云没动,难得补充一句:“不去医院,回你家。”
姜随云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毕竟她感觉贺驰风刚刚走的时候那眼神明晃晃就是说她不识好歹,现在居然还愿意回来接她。
这次姜随云老老实实地上车落座。
她是真的有点迷糊了。
以至于回到家里的时候,贺驰风问她医药箱在哪儿?
她都呆呆的。
贺驰风翻了一圈饮水台附近,才从一个柜子里翻出来。
东西倒是很齐全,他拿了几盒药,又翻出温度计。
姜随云换了身居家服,先前那衣服穿着实在是不舒服。
贺驰风过去让她吃药的时候,才看见她身上穿的什么——一套恐龙连体衣。
瞬间脸上多了些一言难尽。
幼稚。
什么蠢衣服。
真不知道他哥是怎么看上姜随云的。
他将药和温水塞进姜随云手里。
“吃了。”
然后就听见对面迷迷瞪瞪睁眼道:“空腹吃药,对胃不好。”
贺驰风单挑眉毛:“看来还没烧傻,但是现在没饭吃,这药你爱吃不吃,不吃就烧死。”
姜随云听懂了“烧死”这两个字,捧着水杯就是一口闷。
贺驰风嘴角微不可查地紧绷:“看来还是惜命的。”
他将温度计塞进姜随云嘴里:“含住,别乱动。”
姜随云乖巧照做,她半梦半醒的,睁不开眼,恍惚间像是回到了还在南县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妈妈还在她身边。
她初高中那会儿身体不好,每次生病都兴师动众,久而久之,爸爸总是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按那人的话说,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么精细干什么?白花钱!
生病真的很难受,但是妈妈每次都会整夜整夜的守在她身边。
那时候她还没这么怕打针。
医院的天花板总是雪白雪白的。
妈妈会帮她捂热那只输着液的手,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输进体内的冰冷液体似乎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姜随云一把拉住那只伸过来的手。
如果现在她脑子还清醒,肯定会发现眼前的人是贺驰风,但谁叫她现在脑子不清醒呢。
半梦半醒间就有点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了。
“干什么?”
“我还想喝水。”
“杯子在旁边,自己拿。”
生病的时候,人总是会很脆弱。
姜随云莫名委屈:“可是以前你都是喂我喝的啊。”
贺驰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他眯眼,这人是把他认成他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罕见地在心中生出了一丝不快。
这种不快,他将其归咎于,大少爷第一次伺候人,就被认成了其他人。
哪怕被认错的人是他哥。
他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夏季雨水多发期,大家出门注意带伞,淋热雨容易生病哦[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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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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