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倾雪和喻菡这一条推进得非常顺利,大概是选到了一个难得的取景。
喻菡抓紧在日落之前拍完,连连叫绝。
两人吃过饭,一并回到酒店上楼。
而此时,门外进来两个男人,一个纹身,一个平头,看到刚上楼的两个姑娘,眯起眼睛。
纹身男抽了口烟,“是不是那天那两个妞?”
一旁的前台提醒道,“屋内不能抽烟,两位先生麻烦灭一下。”
两人摁灭烟,径直跟上了楼。
阮倾雪天生敏感,刚刚关上的电梯忽然被摁开,她就感觉到了些异常。
电梯口又进来两个男人。
其中纹身男毫不回避,朝她笑了下,阮倾雪蓦的升起一股不适。
然后,她就意外地发现,这两个人进来并没有摁电梯。
电梯直接到了她们所在的六楼。
喻菡拿着设备着急回去放下,径直踏出电梯,却没想到那两个男人也跟了出来。
阮倾雪立马拉住喻菡,“我有东西放楼下了,你陪我下去拿一下。”
喻菡正要问什么东西,结果回头就看到了那两个人,顿时明白了阮倾雪的意思,“哦行。”
纹身男流里流气地搭了腔,“妹妹,你们东西这么多啊,要不要我们帮忙一起去拿,给你们送房间里。”
喻菡凝眉回绝,“不用了。”
她拉阮倾雪下楼,避免暴露房间号,“不用了。”
“那天晚上在酒吧看见你们了。”平头靠在扶手边,拦住她们的去路,“今晚要不要再去喝一杯,我们请客?”
纹身男也凑过来,“小主播吧,还带着摄影器材。”
阮倾雪见他要碰器材,立马拦住,“这位先生,请让一下。”
她礼貌得让人看起来很好欺负。
“你们开播吗?”平头压根也不听她们说什么,在江州旅游胜地随处可见小主播,“回头哥哥给你们打赏到榜一,我们还拿着几个流量平台的资源,今晚赏脸去吃个饭。”
喻菡护住器材,推开他们拉着阮倾雪下楼。
两个男人被拒绝没了面子,吊儿郎当地讽刺道,“这么清高啊,小妹妹。”
偏偏阮倾雪她们还要等电梯上来,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平头趁着她们等电梯的空隙,点了支烟,吐出个烟圈,讥讽调侃着,“那天不是跟一群男的玩得挺高兴吗,轮到我们就不行了?”
纹身男也跟着笑道,“放心,我们给钱,这几天房费也我们出了,怎么样?”
岂止阮倾雪从小到大没听过这种话,喻菡第一个忍不了,“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真以为……”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举起手里的三脚架抡过去,就被阮倾雪拉进了电梯。
“你为什么拉我?”
阮倾雪冷静道,“咱们俩打不过他们,东西打坏了就白拍了,再买肯定来不及,他们还能反咬一口是我们先动的手。”
喻菡一想也是,还是气得不轻,“哪里来的杂碎,真是给他们脸了。”
可这种没有教养的人,讲不了道理,打不了架,总不能比谁更下流龌龊泼辣。
阮倾雪凝眉,“我们去跟前台说一声,不然就换酒店。”
高档民宿门口,一辆稍显低调的辉腾停了下来,路执跟在祁野身边,“先生,人刚上楼,肯定不会撞上。”
不成想祁野刚下车进屋,迎面和跑下来的阮倾雪打了个照面。
祁野:“……”
路执:“……”
祁野看向路执。
路执眼观鼻,鼻观心装看不见。
阮倾雪细眉轻蹙,确认自己没看错。
喻菡还在大骂特骂,“自己屁大点能耐都没有,也就那点本事欺负外地小姑娘,这要是在北城,我非得叫我大哥带人教训他们,告诉她姑奶奶我……”
她没听到阮倾雪的回应,转头看见祁野声音戛然而止。
“九叔你怎么来了?”
“集团下子公司在尝试旅游开发项目。”
“哦。”阮倾雪点头。
祁野看视线在阮倾雪和喻菡之间打了个来回,言简意赅地问,“怎么了?”
阮倾雪把刚刚的事情告知祁野。
祁野面色平静,点头示意,“知道了。”
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片刻的停顿后,突然一句,“晚上想吃什么夜宵?”
阮倾雪被这话题跳跃得一时没反应过来,“都,都行。”
祁野又看向喻菡,喻菡更加表示都可以。
“那我就看着给你们点了。”
“好。”
这个民宿一共六层,顶层六间套房,祁野跟着她们上楼,祁野的房间在同一层。
他把她们送到门口停下来,示意,“回去吧。”
阮倾雪似乎还想说什么,触及祁野古井无波的目光,忽然觉得好像也没有太多需要问的。
有九叔在隔壁,她那长久以来不安定的心仿佛有了着落。
哪怕再被纠缠,找他就好了。
阮倾雪停顿了下,“九叔,你能不能手机给我开响铃啊,我怕找不到你。”
祁野点头,“当然。”
一直都给你开着特别提醒。
“不会找不到我。”
阮倾雪放心了,她和喻菡进房门。
约么半个小时,百香斋的夜宵就送了过来。
喻菡看着包装精良的盒子就惊讶了一会儿,“百香斋啊,就是咱们俩那天排了两个小时队结果告诉咱们卖完了的那家,早说他能订到……”
喻菡说到一半停下,“那我也不敢麻烦他。”
百香斋足足分了四层盒子。
甚至连餐碟,甜品杯,小焖锅都是整个包起来的。
看起来就像是在店里吃。
喻菡和阮倾雪一起把东西摆出来。
门外传来敲门声,阮倾雪透过猫眼看到是酒店服务生。
服务生送来两束花,按照她们的喜好,一束栀子花一束白山茶,还笑着解释道,“听说二位贵客在我店遇到不愉快,这是特地给二位的赔礼,这几天的房费全免,您有任何不满意随时联系我们。”
阮倾雪一听就知道肯定是祁野的意思,道了声谢,抱过花束。
喻菡最好哄,吃着买不到的夜宵,看到一大捧最喜欢的栀子花顿时什么都忘了。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说你九叔坏话了。”
阮倾雪把花束摆在旁边,去跟喻菡吃夜宵。
约么晚上十点钟的功夫,阮倾雪隐约听到门口有脚步声。
她起身走到门口,透过猫眼没看见什么人,脚步声也一并消失。
喻菡没听见回应,又叫她一遍,“老婆,你电话!”
她抬头,看见阮倾雪拿了一团卫生纸塞在了猫眼里,挂上门栓,“来了。”
阮倾雪跑过去,拿起手机看见是祁斯年的电话。
她接起来,“喂?”
“我到家了,今天累死了。”祁斯年那边一道懒音,听得出来他是躺下了,“你怎么样?”
阮倾雪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口,欲言又止,最后故作轻松道,“挺好的。”
喻菡趴在旁边,看了她一眼。
阮倾雪扯着被单,“今天拍摄也挺顺利的。”
“哎,”祁斯年叹了口气,“我爸今天让我看了十个合同文件,让我判断价值。”
阮倾雪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切出语音界面,发现祁野发来消息,【门外什么声音都不用出来。】
这句话毫无征兆地戳中了阮倾雪正在担心的事情。
她心跳一滞,甚至没听见祁斯年说什么。
好在祁斯年似乎自己就能完成整段对话,末了说着,“我这两天抓紧忙完,好去接你。”
“早点休息,晚安。”
电话挂断后,喻菡忍不住,“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们今天的事情。”
阮倾雪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说,“我不想跟他说这种事情。”
“可是他都跟你说了他不好的事情。”喻菡谈过男朋友,也不能算是成功,但好歹算有经验,“谈恋爱不就是要个情绪价值。”
其实最开始她是说的。
阮倾雪记得她大二那年,他们参加了北城电视台的演出。
回家之前去了庆功宴,行李被热情的赞助商先寄存在他们的保姆车上,结果到了饭桌就不停地劝她们喝酒。
阮倾雪谎称自己吃药不能喝酒才躲过一劫。
晚上九点钟,几个喝醉的男人又叫她们去唱歌。
压着她们的行李,到了晚上十点钟还没放人,阮倾雪那个时候才十九岁,她没见过这场面,她那个年纪甚至都没有在外面玩到十点之后不回家。
阮倾雪害怕地给远在欧洲的祁斯年发消息。
她记得祁斯年,发了几个哈哈哈大笑的表情包,然后安慰她,“庆功宴都是这样的,不玩到晚上十二点一般不散场,我们还玩到过一两点。”
“电视台我接触过的,都是体面人,闹出什么丑闻他们还混不混了,别多想。”
“你要是实在担心,我电话随时通着,你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阮倾雪在那一瞬间觉得,有些话说出去是没意义的。
祁斯年的身边都是好人,他有的时候无法理解她敏感的想法,但他已经尽力在表态。
有了祁斯年对比,她总是会反思自己是不是顾虑太多,可她又无法忽略自己真实的感受。
何况,他远在欧洲,她又能要他做什么呢。
她也不能这么任性。
“我们还没谈呢。”阮倾雪弯起眼睛马虎过去。
忽然觉得心口发闷,微妙念头在隐秘的角落若隐若现。
她喜欢他太阳般的热烈开朗,可大雪倾覆的时候,太阳是躲起来的。
与此同时,祁野靠在走廊边,手里把玩着一张房卡和一块蓝染碎布。
在听到电梯不知是第几次“叮”地一下时,他微微偏头,细碎的光影从他额前发丝穿过,落入眼底。
地上“咔哒”细响。
同时电梯门打开。
纹身男明显是喝了酒,不知第几次出现在第六层和同伴笑着,“这一层一共就住了两间,一间男的,另一间就是那两个小婊子,吓吓她们,他妈的。”
“你再把人吓哭了哈哈哈。”醉酒的男人劣根性暴露无遗。
“哭了好啊,今天那么不给老子面子,哭着叫人,我们说我们走错了能怎么样。”
纹身男碰了下同伴,“看见今天穿蓝色的那个了没,那身材绝了,小腰细的,那天酒吧里就想摸摸,可惜没找到机会。”
他们一眼看过暖黄灯光长廊,长廊内空无一人,但地上一抹如梦似幻的靛蓝光色格外显眼。
看起来像是谁路过不小心掉的。
再走两步,地上还有一张房卡上面写着6006。
“这块布好眼熟,好像跟她裙子颜色一样。”
纹身男捡起来就笑了,骂了句脏话,理所当然的对号入座,拿着房卡走到了6006。
然后堂而皇之的敲门,“妹妹,你东西掉门口了,给哥哥开门。”
不成想,他刚敲两下,房门晃动一下,发现根本没锁。
两人意外地笑了,推门大摇大摆地进屋,“有人吗?”
这是套间,玄关处并不能看见里面。
平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关上房门还上了锁。
绕过玄关,两人猛地停住,看见一个温润儒雅的男人倚靠在真皮沙发上,仿佛等候多时。
祁野甚至礼貌地眼神示意,说出的话却是:“非法入侵他人住所,可以打了。”
两人还反应着。
一转头,身后突然出现的路执一拳打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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