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倾雪正和喻菡讨论转场,突然听见隔壁几声重响和惨叫。
吓得两个女孩瞬间静止。
下一秒,喻菡翻身下床,凑到了门口。
阮倾雪也跟了过去,发现出声的地方正好是她九叔的房间。
其中一个男人大喊着,“妈的,你给我等着!我找人干死你!”
另一个声音紧跟着响起,“他妈的,别干了,干不过,报警啊!”
只见隔壁门口房门踉踉跄跄地打开,平头鼻青脸肿跑出来,哭哭啼啼打了报警电话。
看得阮倾雪一时怔愣。
没多久路执把纹身男也扔了出来,十分注意形象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约么十分钟左右,警察赶到。
阮倾雪才开了门,正好看见路执与警察交代,格外真诚,“他们闯进来手里还拿着酒瓶,嘴里嘟囔着要干我,我很害怕。”
阮倾雪:“?”
“你胡说,我们进去,你直接抡我们!”
警察转头就问,“那你们为什么要拎着酒瓶闯人家房间?”
平头顿时消声,纹身男还不服气,“我们喝多了,走错了不行吗。”
“他们今晚一直在我们门口溜达,谁知道是不是抢劫的。”路执道,“各位警察同志去调监控就都知道了。”
警察派了一部分人去查监控,“行了,跟我们去一趟局里。”
平头和纹身男被送出去,纹身男没忍住一巴掌拍在同伴身上,“你他妈咋这么虎呢你,自己报警可真能耐。”
警察一转头看见阮倾雪,“别凑热闹,回去。”
“等等,”阮倾雪看看跟他们出来的祁野,又看向警察,“这位是我小叔叔,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祁野出声,“在这呆着。”
“不行。”阮倾雪难得没听他的话,对于她来说,去警局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她询问警察,“我也算家属吧,我成年了,有事我可以给我小叔叔签字。”
祁野听着这话看向她,眼底裹挟着常人看不懂的情绪。
警察听来也是,“可以。”
阮倾雪跟喻菡说了一声,披上件外套,跟着他们下了楼。
这个季节的江州晚间山风大,风裹挟着山间潮湿水汽,吹在脸上有些凉。
车开到警局,阮倾雪刚要下车,忽然车门被祁野按住,“在这呆着,不叫你就不用下去。”
阮倾雪不愿意,“九叔……”
祁野轻“啧”一声,顺手拨了下她被风吹乱的耳发,“听话,小家属。”
说完,他转身进去,风衣被夜晚凉风吹起。
那声“小家属”入耳微麻。
阮倾雪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叹了一口气。
不用细想都能猜到,祁野招惹上这么两个人,多半是因为她。
阮倾雪的印象里,祁野清贵不染纤尘,不该和这种地痞流浪纠缠不清。
警局内。调出监控,几人相对而坐观察监控内情况。
在监控中,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他们第一次出现在六楼的时候,纠缠两个小姑娘,纠缠未果后,一晚上七次出现在六楼。
然后半夜十点钟找到了机会,非法闯入,还主动锁了门。
可惜闯错了被打了。
是个人都能看懂前因后果。
调查很快就纠纷进行调停,正常要处十日拘留,并罚款,但要说民事纠纷和解也可以。
警察一说这话,纹身男就挺直了腰板,“那就和解吧。”
祁野慢条斯理地问,“想怎么和解?”
纹身男勾了勾手指,祁野靠过去,“这样,你赔我五十万,这事我就不计较。”
祁野看他,“你这伤值五十万吗?”
纹身男还记得这人那晚抽的是一盒几十万的烟,“老子还有精神损失费呢!你他妈那么有钱多赔点怎么了?”
“那我要是不赔呢?”
纹身□□本意识到祁野话里的引导意味,还以为他在挑衅,习惯性地放狠话,“那你给我等着,我哪怕进去,这事都没完!”
祁野点头。
纹身男正得意着自己的超高谈判技术,紧接着就看见祁野摘下自己的蓝牙录音耳机,递给警察,“他对我进行了敲诈勒索,以及人身安全威胁,我拒绝和解,并请求刑事处理。”
纹身男:“???”
涉及到敲诈勒索,那就不是十天拘留。
偏偏他们的录音对话,包含了敲诈勒索的超高金额、主观谋取财物以及威胁人身安全的条件。
甚至可以以年为单位量刑。
祁野进去了很长时间。
阮倾雪没忍住下了车过去,刚到门口,就听到了这一系列对话。
她停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儿,扶着的门把手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阮倾雪没站稳踉跄一步,额头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手臂被一只宽厚大手扶住。
他没用力,但莫名捏得她手腕微酸。
阮倾雪站好,“你出来了?”
“嗯。”
阮倾雪看屋里,“那两个人呢?”
祁野嗓音温沉,夹杂着悠扬,“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
祁野看起来并不想让她沾染这些事情,把她往外带了几步,而后松手,“十二点了,快回去睡觉。”
他比阮倾雪高出一个头,带的这几步,她完全被笼罩在他的身形之下。
甚至又闻到了他手腕散出的沉香。
阮倾雪上了车,祁野这一次是非到底是因为她,她还是无法置身事外,“你们都说了什么?”
“小孩子不用知道这么多。”
阮倾雪并不喜欢他这么称呼或看待自己,“我不是小孩了。”
祁野掀起眼帘看向旁边一身渐变蓝染衣裙的翩跹少女,晦暗车内,他的视线幽深如夜色。
心底默念了一遍这句话。
不是小孩了。
祁野伸手摘下眼镜,慢条斯理地擦拭镜片,语调中有些无奈,“是,酥酥大学快毕业了。”
“你不喜欢我把你当小孩看是吗?”
许久未听到自己的小名,阮倾雪突然有些语塞。
成熟男性夜晚间声线沉哑疲惫,念出来有一种磨砂的质感。
她停顿许久,顺着他的话承认,“我是不太喜欢,我希望能帮你,不是总让你担心。”
祁野了然,但担心这件事情,并不依存于她的任何变化。
只要是她,他就无法不关注。
哪怕是吃饭喝水。
可是只有把她当个没长大的小孩,祁野才能控制自己,毫无波澜、毫无杂念地看待她。
可她不喜欢。
祁野略过了这个话题,“这个宣发视频拍好,几乎相当于免费宣传。子公司江州的项目会顺利很多,我也没有白跑一趟,你已经在帮我了。”
祁野了解她,不爱欠人情,这么说她会理所当然得多。
阮倾雪轻声问了一句,“真的吗?”
祁野给了积极的肯定回复,阮倾雪完全信任他,所以放宽心。
可她忘了,她眼前的男人刚刚才把两个只是酒后想闹事的人,先以非法入侵送进警局,后以敲诈勒索升级到刑事案件。
虽然说真要走司法程序不一定能以敲诈勒索判处。
但也足够让那两个人喝一壶。
祁野仿佛非常了解人性,又极其善于抓住人性的弱点,同时知晓这个世界上明面暗面的一切规则。
他衣冠楚楚、斯文贵气,却是整场事件中最可怕的那个人。
祁野大约是捋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警局里他们自己交代了在酒吧盯上的你们。你以后要是想去酒吧玩,我给你个北城的名单,可以放心去。”
阮倾雪想到酒吧,就想到了祁斯年。
她安静须臾,想着今晚和喻菡的对话。
祁野冷不丁问着,“听三哥说,祁斯年来送的你。”
“啊,对。”阮倾雪不得不承认,“是不是让三叔三婶生气了。”
“从小到大都有人替他善后,所以他行事自我、考虑不周习惯了。扔下了公司任务也没有另派人处理,不关你的事。”
祁野停顿片刻,“你也不用担心他,我跟三哥三嫂说了,是我让他来送你的,他们不能说什么。”
阮倾雪发觉祁野是很拎得清的人。
骂祁斯年归骂,该帮的时候还是一声不响地帮了。
“祁斯年还挺照顾你的,”祁野像是在闲话家常,有意无意地问她,“你觉得他怎么样?”
阮倾雪尽量保持心境平和,“他是哥哥,确实挺照顾我们的,我跟南栀从小都挺喜欢跟他玩,就是现在长大了,接触的少了。”
她有意加重了兄妹关系,遮掩着其他可能性。
祁野点头,似乎很认同她的说法,但话里隐藏着难以捉摸的含义,“他的确是个好哥哥。”
辉腾停在酒店楼下。
阮倾雪跟祁野上楼,祁野示意她回房,“早点休息。”
阮倾雪点头,拿出房卡,忽然被祁野叫住。
阮倾雪回头,看见祁野站在不远处,浓稠如墨的黑瞳被镜片削弱了攻击性,显得正式而平和。
她听到他温沉声线,“那我以后,就不把你当小孩了。”
阮倾雪并没有听出来其他意思。
只感觉自己的需求得到承认回应,心下喜悦,“好。”
“九叔晚安。”阮倾雪打开房门,回到房间。
喻菡见她回来,打了个哈欠,“你们终于回来了。”
她扣上电脑,“怎么样,你九叔没事吧。”
“没什么事。”
“那两个人呢?”
“在公安局里。”阮倾雪跟喻菡大概断断续续讲了一下过程,虽然她了解到的不多。
喻菡听着大概理解了为什么祁斯年会那么怕他。
她跟着阮倾雪走到浴室刷牙,感叹着,“你九叔是有点子牛逼在身上的。”
“他回国之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阮倾雪吐掉泡沫,“总归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然那么多人盯着他,早就把他拽下去了。”
“也是。”
当初就是商业间谍抓祁家集团的瑕疵,盯上了他们的零件使用。
那个零件听说精度只差一个百分点,可这么一点侥幸心理都还是被人抓住,做了一个局,从此口碑大崩盘,差点毁掉祁家基业。
祁野要是真有点什么,早被抖出来了。
或许就是祁老先生觉得他是最安全的,才把他推出来。
喻菡漱口后,“你九叔对你也真能豁得出去。”
她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九叔有女朋友了吗?”
“没听说啊。”阮倾雪放下牙缸,“应该还没有吧,家里也在催呢。”
喻菡从洗漱镜里看着阮倾雪。
阮倾雪被她看得浑身发毛,“怎么了?”
阮倾雪隐约能感觉到喻菡在想什么,“你,你你,你看我干嘛?”
喻菡笑了,笑得阮倾雪愈发心慌。
然后她来了一句,“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阮倾雪被她吊了起来,“你刚刚想什么呢?”
“没有。”喻菡离开洗漱间,“不利于和平的话不能说。”
“你别乱想,”阮倾雪被她的含糊其辞弄得有些心慌,“我爸爸之前帮过他,他才这么照顾我。”
喻菡夹杂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我没有乱想。”
“他是祁斯年的叔叔。”
“我知道,”喻菡躺下拉上被子,“我睡觉啦!”
“你你你给我起来,”阮倾雪爬上她的床,“你不许想!”
喻菡拿着手机躲她,“你知道的,我是个读书人。”
喻菡爱看什么东西,阮倾雪最知道了。
她还记得喻菡给她推过很多那什么文,标题扫一眼都能看懵的那种。
很多年前,喻菡给她推过的一篇,就是叔-侄。
喻菡知道她太乖了,就爱逗她,看着阮倾雪满脸通红,立马求饶认错,“我错了我错了,老婆。”
“对不起嘛,你九叔那么正人君子肯定不会的。”喻菡捏着阮倾雪的手臂哄了一会儿,“他对你肯定是长辈看小辈,你还有祁斯年呢。”
喻菡一面捏一面想,特喵的祁斯年以后吃的可真好。
阮倾雪气得决定跟她绝交一晚上。
关灯后,喻菡还求生欲满满,“晚安哦老婆,明天又是爱你的一天。”
屋内安静下来,阮倾雪才听到自己噗通噗通的心跳声。
她将脸埋进了被子里,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当晚,阮倾雪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在家里误闯祁野书房的那天。
她小跑进屋拿起手机,转身刚要走,忽然间被极具侵略感的男性躯体堵住去路。
她跌坐在沙发上,仓皇地看着祁野那双明锐深邃的眼睛。
他弯身下压,身影将她笼罩。
阮倾雪下意识想起身,伸手阻拦却摸到了男人虬结的手臂肌肉。
烫得她掌心发痒,“九叔……”
男人忽然间捏住了她的手腕,她只感觉到一股濒临爆发的占有欲。
“酥酥不是不要当小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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