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有底牌的女人大杀四方

电召车从金钟驶往中环,车窗外是叠影摇曳的高楼与棕榈树,初夏的湿热像酿过雨,柔软地包裹住她的身体。她一边刷着地图确认路线,一边偷偷看向旁边的Yelena——对方正漫不经心地回着消息,手上那只Patricia von Musulin的树脂戒指在车窗的反光中显出一丝戏谑的光泽。

“Brady说他一会儿过来,今晚请客。”Yelena收起手机,斜睨她一眼,“你男人可真会做人。”

安安轻轻一笑,脸颊飞起一点红:“他大概也想见见你。”

“见我?怕是想看看你和我有没有‘搞好关系’。”Yelena慢悠悠地说,语气轻描淡写,但那句话落地却有种钝钝的刺感。

车停在中环士丹利街,夜色初起,霓虹尚未点亮,镛记酒家的门口已经有人排队。金色牌匾在霭霭暮色中泛着暖光,一股油香焦脆的烧鹅气息扑鼻而来,混着一丝酱香与橙皮的果酸,令人胃口大开。

Brady穿着半正式的西装,一手插兜,一手接着电话站在门口。他看见两人过来,向安安招手,神色松快。

“你们到了?”他挂了电话,“楼上雅座订好了。”

Yelena笑着挑挑眉,“老板今晚请吃?”

“那当然,”Brady扬了扬下巴,“中环能压住我Yelena姐嘴的,也就这家烧鹅。”

上楼,服务员掀开门帘,内室已有茶具斟好,窗边摆着一壶乌龙。Yelena利落坐下,安安跟着入座,Brady把菜单交给她:“你点,Yelena姐点的我全买单。”

她没推辞,翻开菜单,熟练地报菜名:

“脆皮烧鹅得吃、卤水鹅肝拼鹅掌、碧绿炒琵琶虾、葱油鸡半只、南乳炸猪手、椒盐九肚鱼,还有老火例汤……”

“你太会点了。”Brady笑着在旁边添一句,“全是我妈会拍手叫好的菜单。”

“假俄罗斯人。”Brady补了一句。安安飞速看了一眼Yelena。

服务员记得飞快,又补上一句:“烧鹅我们给您留了今早五点就进的上庄鹅,冻龄不到一年半,皮脆肉嫩,油香清亮。”

一壶乌龙刚斟上来,香气氤氲之际,热菜便陆续端上。最先上桌的是那道镛记脍炙人口的脆皮烧鹅中段——外皮琥珀色泛着亮光,刀工齐整,肉层厚实,油脂丰润,盘中还留着刚刚泌出的鹅油,微微发亮。

鹅肝细腻香滑,咸香回甘;鹅掌则糯中带劲,入口即化,带着一股桂皮与陈皮交织的老卤香,令人停不下筷。

Yelena打开手机:“Kevin说他过来接我。”她说得自然,语气里带着一点漫不经心。

安安条件反射地抬头扫了Brady一眼,目光飞快,像个还没来得及关灯就被发现偷吃糖的小孩。

Brady察觉了,挑眉看了她一眼,唇角隐约压不住笑意,也悄悄扫了Yelena一眼。

Yelena一手托腮,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能不能收敛点那种八卦眼神?Kevin是我床搭子,又不是我什么未婚夫。”

“未婚夫太落伍了,”Brady悠然抿了口茶,“现在都流行合资伴侣。”

Yelena一边抽纸巾擦嘴,一边笑,“你快点跟你家上市公司合影吧,别躲在酒店谈感情。”

“我已经在排练了。”Brady摊手,“话说回来,你们这对合资伴侣,今天走的是什么剧本?”

“你马上就能看到答案。”Yelena说着,转头看向门口。

果然不出两分钟,Kevin推门而入。他一身低调到极致的盛夏装扮:Oasi Lino套装,踏一双Tod拖鞋。袖口自然卷起,上衫两粒扣子未扣,露出一截筋骨分明的锁骨线。他手腕上的宝玑Type XX Flyback闪过一瞬冷光,黑色鳄鱼皮表带与金属表圈在酒楼昏黄灯光下显出隐忍锋利的质感,静静地,却像猎豹。

他扫了一眼餐桌,嘴角一扬,跟在座几人点头示意:“都在?Brady,…安安,晚上好。”

“今晚穿得挺不像搞PE的。”Brady挑眉,“你这是回归造型师本行了?”

Kevin轻哼一声。

安安在一旁笑出声。Kevin一边拉开椅子给Yelena拿包,一边问Brady:“你今天开车了没?”

“没有,”Brady摇摇头,“从公司直接坐司机的车来的,晚上不回家,就住酒店。”

Kevin点头:“那正好,我一会儿送你们。”

“太好了,”Yelena站起身,“那不如我们去喝一杯吧?就中环,清吧。”

“走吧,”Brady把账签了,转头对安安低声说:“我知道一家你会喜欢的地方。”

他们几人一道走出镛记,夜风清凉,城市的灯光像被风吹散的星群。Kevin轻按遥控钥匙,停在街边的是他那台奔驰S65 AMG Long version,黑色车漆,低调而锐利,像一艘掠过金融夜海的隐形战舰。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中环都爹利街上的一扇不起眼的暗红色木门前。

门口没有招牌,只有一盏仿旧煤油灯微微亮着。

Yelena点了一杯干型Martini,说要喝清醒点。

安安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酒单上一个听名字就像散文集的鸡尾酒:“A Thousand Autumns”。

Kevin要了一杯波本酒,淡淡说:“我等会还要开车,喝一点点。”

Foxglove的灯光像电影里旧上海的爵士厅那样暧昧,Yelena换了只姿势靠着沙发,拿起酒杯转了两圈:“今天也算是没白陪你们社交。”

Brady笑着碰杯:“你其实是最适合开上市afterparty酒会主持的人。”

安安眼神望向窗外,玻璃上映出她模糊的剪影,耳边是轻缓萨克斯风和Kevin的嗓音低声落在一旁,像旧小说里的故事——浮华,但真实。

她忽然想,原来她也可以坐在这样的地方,和这样的一群人说笑,轻松,不卑不亢。

原来,这世界不是永远关着门的。

酒精在空气里发酵得刚好。那是一种不醉不醒的状态,像挂在午夜树枝上的风铃,在风不大的夜里轻轻晃了一下,便足以引出一串没头没尾的玩笑。

“Brady,”Yelena靠着沙发,指尖摇晃着杯中的橄榄,“你是不是从出生就带着PPT模板?”

Brady轻抿一口酒,眼角微挑:“你指的是布局还是配色?”

安安扑哧笑出来,忍不住接腔:“他确实爱做Roadmap,上次吵架他说我们要回顾一下冲突原因、明确痛点、制定改进计划——”

“痛点?你是谈恋爱还是开周会?”Yelena笑倒,“那下一步是不是A/B测试谁先道歉?”

Brady摇头晃着酒杯:“错。要先开Kick-off Meeting,明确吵架目标:提升情绪表达效率,增强双方依恋黏着力。”

“啧,斯文败类都爱说术语。”Yelena眯起眼,“那你爱一个人,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达成‘共同体协同发展’?”

安安低头笑了,眼角有点红,像喝了点酒的梨子。

Yelena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然后状似认真地问Brady:“那你说,如果安安忽然跑路了,去马尔代夫投奔瑜伽教练——你怎么办?”

Brady不假思索:“买那个瑜伽会馆。”

“我靠。”Kevin笑得差点呛着,“资本家式救爱计划啊。”

“不是,”Brady淡定地补刀,“然后涨她的会员费,她再不回来就只能去露天广场练五禽戏。”

“冷血!你这也配谈恋爱?”Yelena斜睨他一眼。

“资本主义从不谈恋爱,”Brady端起杯,“资本主义只收并购申请。”

“安安你别听他胡说,”Kevin笑着拍了拍她肩,“其实他刚才偷偷查了酒店下午茶菜单有没有你爱吃的司康。他微信和我说了。”

安安脸微微一红,小声:“我没说我要吃啊……”

“她说得不算,”Brady看着她,语气柔下来,“我的KPI,是你嘴角有没有往上扬。”

Yelena在一边吹了声口哨:“啧,听听这对话,逆大天。”

“被人录下来就是几个装逼犯喝酒接着吹水。”Kevin补刀。

安安终于笑出声,趴在桌边止不住地笑,像旧电影胶片里闪光的一帧,温暖而不易察觉。

他们继续扯着、笑着、把无意义的语句编成一场优雅的嬉笑盛宴。没有人认真,也没有人轻佻。只是那一刻,谁都愿意坐在那张旧沙发里,把琐碎人生,讲成一场值得记住的天马行空胡思乱想。

酒已入夜,Foxglove角落的丝绒卡座里只余他们几人。外头是中环熟悉的晚风,隔着厚玻璃呼啸不进来。桌上的威士忌冰块化得差不多,Brady抬起手看了眼表,又看了眼Kevin。

“你们俩现在……什么状态?”他说得随意,像是问一场球赛谁赢了。

Kevin捏着酒杯,沉默了一秒,才笑了笑:“我们俩?你是说——我和Yelena?”

Yelena没有立刻回应,靠在沙发靠垫上,翘起腿,优雅地用指尖转着杯中的柠檬皮。

“我没有奢侈到定期换。”Yelena淡淡地接话,声音干净凌厉,“用惯了也就不换了。”

安安听得心里一紧,忍不住瞄了Brady一眼。Brady没笑,也没说话,只轻轻叩了叩杯壁,仿佛在确认余音。

Kevin偏过头看着Yelena:“你这是在形容我,还是我们?”

Yelena没答,只是喝了一口酒,唇角带着一丝挑衅的弧度。

“Kevin你在等我死掉然后换个小老婆,现在还在上幼儿园那种;所以你才精彩啊。”她抬眼看Kevin,“他一直都在等我先说出不玩了。可惜我一直没开口。”

Kevin低头笑了笑,神色里藏不住疲惫:“别搞,你从小就比我聪明。” Yelena没理他,低头含了块冰。

Yelena低头涂唇膏时,余光瞥见Kevin与Brady正低声说笑。安安坐在旁边,乖巧地点头,神色认真,像个渴望融入游戏的新手。

她垂下眼眸,嘴角抿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她们太熟了。熟得像冬天藏在衣柜深处的一件羊绒披肩,可能很久没穿,但你知道冷的时候一定会用得上;熟得像一枚定制印章,她从十五岁起便知道自己终将盖在这段关系的结尾上。

她不爱他吗?

怎么可能不爱。

Yelena爱Kevin的干净、他的犹豫、他的恍惚,他身上——那种“被喂养得太好无力反抗命运因为离不离开变不变化都不损失也不带来什么”的,可以随手抓住的平常性。

他永远不会彻底离开她——Yelena知道这一点,她看透了她身边的世界,也看透了Kev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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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Foxglove,街上风有些大,吹得夜色像刚掀开的扑克牌,棱角清醒。

Yelena拢了拢头发,手肘搭着Kevin的胳膊。Brady看似随意地落后两步,侧身跟安安并肩走。Yelena叫着说想接着玩,问大家打保龄球去怎么样。

Kevin拿出手机查着附近还有什么还在开门的。

Brady听见“打球”二字低声笑了一下,说:“你昨天在会所那场球,打得可真不客气啊。王老板到现在还念着‘小姑娘手劲忒狠’。”

安安抿嘴一笑,有点不好意思:“我本来想着礼貌点……后来他非要发旋转球挑衅,我就……不让了。”

“哎哟,”Yelena闻言转过身来,笑着看她,“你还会打乒乓球?怎么没看出来你是杀器型选手?”

Brady低低地笑了出来,眼神有些放松,似乎是从那层压抑的公事气氛中稍微脱离出来:“她小学初中在她家乡那边市队练过,上大一时候是校队的,跟谁都能打,打谁都能赢。那天会所王老板临时改项目,说壁球改成乒乓球,王老板以为自己能占便宜,结果上来三板就被吊走了。”

安安连忙说:“我后来肯定给面子的,压平了。”

“哦?”Kevin挑了挑眉,眼底的兴味明显起来,“那我们打一局怎么样?”

Brady“啧”了一声:“你行啊,Kevin,你这人平时都一副不爱动的样子,原来会打球?”

Kevin慢悠悠一笑:“中学时候是社团主将,打得不差。大学之后就没怎么练了。”

“那太好了,”Yelena一手挽住安安,一手指Kevin,“你们两个打一场,我们来押注。”

Brady立刻接腔:“我赌安安三局之内解决战斗。”

“哟,”Kevin挑眉看他,“你这是对我完全没信心?”

Brady摊手:“我是对她有信心。”

Yelena已经掏出手机在查附近的球馆:“别吵了,我看看哪里还开着。哈,这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健身会馆有保龄球也有乒乓球——海景那边。”

“走。”Kevin干脆地说,“我开车。”

半小时后,他们站在灯光明亮的球馆里。空气里是消毒水与塑胶地板的味道,还有几声晚班员工的轻声说笑。

安安脱了外套,扎起头发,换了双运动鞋,拿起球拍时气质就完全变了。她眼神收敛,肩背下沉,整个人像一把被磨亮的刀,收着光。

Kevin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她站位,忽然笑了:“你别太认真,我只是来热热身的。”

安安却只是淡淡一笑,发球不快,带点儿旋——轻巧,却试探。

Yelena拿了个沙包坐在一边,喝着便利店买的苏打水,眼睛亮得像赌局开盘:“我押Kevin先丢三球。”

Brady乐了:“那你得快点数,安安上来可没打算让。”

果不其然,三球之后,Kevin脸色微微变了。

“你这不是只会应酬的打法。”他说。

“我让着呢。”安安一边转拍一边笑,轻轻一句,像是风里翻过一页刀锋。

之后的五分钟里,球速渐快,Kevin认真了,开始调动步伐与节奏,但安安的反应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精准,短球、快攻、侧旋一应俱全。几个长球扣杀,球声脆响,像落子无悔。

Brady在旁边鼓掌:“漂亮!”

Yelena则高声叫好,兴奋得像在看夜店斗舞。

Kevin终于丢拍认输,双手举起投降:“不打了不打了,输得心服口服。”

安安略喘着气,笑得眉眼弯弯:“你其实打得挺好,只是没想到我还记得怎么赢。”

“是你太强。”Kevin直起身,认真看她,“心服口服,你就该接着学。”

Yelena跳下来,拍拍安安的背:“你要是还肯练,去打个业余巡回赛都能拿奖。有空你教我吧,看你打我也想学了。” 安安喝了口水,抿嘴笑着答应。

又一局结束后,气氛依然轻松,Yelena拍拍手说打两局保龄球看看实力。

大家笑着走到旁边的保龄球区域。灯光变得柔和了一些,白色的地板上反射出球道的光晕。

大家换上了保龄球鞋,开始轮流投球。Kevin换上了保龄球鞋,表情依旧是那样温吞与内敛,动作没有丝毫急躁。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球,嘴角勾起一丝淡笑:“好吧,既然都热身完了,来点儿新的挑战。”

Kevin先投了一个漂亮的全倒,球道两边的“木桩”在球速的带动下迅速倒下,留下的只是愉快的笑声和啤酒瓶碰撞的声音。

安安看了一眼,看似不太感兴趣,但她的目光早已开始琢磨怎样才能在这个新游戏里轻松取胜。

她拿起保龄球,深呼吸了一下,脑海里比划了一下,目光坚定地瞄准着。

球如飞箭般滚了出去——一击全倒。

“哇。”Yelena惊叹,“安安,你是真的很厉害啊!”

Brady则笑着拍手:“今天不仅乒乓球赢了,保龄球也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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