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杀耀祖

两个小时后,包厢的门忽然“砰”地一声被推开,Narita踩着高跟,冷脸走了进来。她的口红有些花了,手上还拎着一个造价不菲的小羊皮手包,指节发白,整个人的气场像一股骤然闯进来的冷风。

Lumia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情绪不对,立刻把麦克风放下:“你怎么了?”

Narita没回答,径直坐回沙发,掀了掀凌乱的头发,动作带着点烦躁。她一口气喝干了桌上的酒,然后才吐出一句:“不玩了,回酒店吧。”

Brady眯了眯眼,没说话,只默默按灭了烟。

“你不是玩得挺好的吗?”Lumia问,语气还算克制。

Narita冷笑了一下,笑得尖锐又没力气:“玩?那帮人一个个以为自己是艺术装置,动都不动,等着我下指令,像狗一样。我说让他们跳支舞,结果有个还敢说我‘不尊重’,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这样取悦别人’——笑死了,他来这儿是来做哲学讲座的吗?妈的,本来男的出来卖来钱就快,你跟我装你妈白莲呢?还接别人电话。”

安安抿着唇,想说什么又止住了。Narita靠在沙发上,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又呛得咳嗽:“一群连自己身价都掂不清的人,还来给我上道德课。他妈的。”

Lumia叹了口气,站起来:“行了,别气了,我去叫车。你都喝成这样了。”

安安还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手机忽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她颤抖着手指,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弟弟的名字。

“喂……”安安声音轻得几乎不可闻。

电话那头瞬间炸开了锅:“姐姐给我打三万,c他娘的谁tm知道我赌了多少,我都输没了!你个死丫头,赶紧给我寄点,不然我死了都得你背这锅!”

声音粗糙又嘶哑,夹杂着酒气和急躁,劈头盖脸地扑来,像冰冷的刀锋刺进安安心脏。

她的手开始颤抖,呼吸急促,眼眶发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Narita听到动静,猛地转头,眉头紧皱,脸色瞬间阴沉。

“滚!”她厉声吼出,声音高得盖过了酒吧里刺耳的音乐。

她抢过安安的手机,狠狠按下挂断键,然后将手机摔在桌上,狠狠掐住手机,怒骂道:“真他娘的扫兴!”

酒精和怒火在她眼中翻涌,眼神里全是轻蔑和不屑。

安安站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像被无形的力量压制着,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无助和绝望之中。

安安眼眶渐渐湿润,声音哽咽地说:“Narita,你别掐电话……如果我不给他打钱,接下来几天我怕……他会来广州闹得天翻地覆的。”她的手紧紧抓着桌边,眼泪滑落,声音里满是无助和恐惧,“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Narita转向安安,眼神锋利如刀,忽然脱口而出一串带着浓重台湾腔调普通话和闽南话的骂声:“你这个死丫头,哪有这样不争气的!弟弟赌到没钱,你连自己家里都管不好,真是废物一条!给你点钱就怕他来闹?你自己是怕还是不想承担责任?咱们这么讲,你给他钱他还会闹?还不就是养成他的毛病!废物!走路都要别人撑腰!你这样才叫活该啊!”

她说得极快,气势逼人,满是责备和愤怒,像要把安安的软弱全都揪出来,让她无处躲藏。

安安低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鼻子酸涩,却一句话也反驳不上来,只能在Narita的怒火里渐渐被压垮。

Lumia沉默地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像是既心疼又无奈。

整个包间瞬间被这阵怒气笼罩,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安安的内心像被撕裂,既害怕弟弟的威胁,也害怕眼前这无情的指责,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漩涡。

Narita懒懒地倚在长沙发上,嘴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电子烟在指间轻轻转动,淡淡的果香弥漫在昏黄灯光下。

“你现在所有的痛苦,说到底,就一个原因——你有一个弟弟。”她吐出一口烟雾,冷冷一笑,“你知道最简单的办法是什么吗?不是钱,是让他从你的人生里彻底消失。”

安安一怔,刚想说话,却被她抬手拦住。

Narita笑得轻蔑,“找人做了他,简单,车撞死就行,最后推到酒驾过失杀人。买个替死鬼。”

Lumia蹙着眉,有些不安地看着她,又看向安安:“安安,当然,我的建议是,这很难做干净,以你的手段,但是,如果我是你,我会想办法让他永远失去依赖我的资格。精神切割,法律隔离,换号码,换城市,永远不要回头。你这样优柔寡断,他永远在你身上吸血。”

Narita斜了Lumia一眼:“师爷真是装糊涂的高手。”

“你以为我说得太狠?”Narita调了调姿势,吐了口气,眼神却忽然沉了下来,“我从来没告诉过别人,我是独生女,对吧?很稀罕是不是。很奇怪是不是,家财万贯难得父母没有私生子女和同胞兄弟姐妹。我家里有的是钱,可我七岁那年差点不再是独生。”

她顿了顿,低头看着指间的烟头:“我妈怀孕了,是个男孩,全家都在庆祝。你能懂那种滋味吗?连我生日都没那么热闹。那时候我已经明白,一旦他出生,我就不是唯一。爸爸会偏心,妈妈会倾斜,家产也会分一半。”

“然后呢?”安安声音很小。

Narita瞥了她一眼,轻轻吐字:“我就撒了个谎。”

她的语气云淡风轻:“我跟爸爸说,我妈妈好像跟外面的人有事,还说我听见她讲电话,说那个孩子不是爸爸的……我爸信了。‘她才七岁,怎么会撒这种谎?’于是,结果就是——那个弟弟没出生。妈妈大出血,差点没救回来,还多处器官损坏。”

小小的Narita已经意识到了重男轻女的苗头。于是她用各种手法暗示其父自己的母亲出轨了,而肚里的小弟弟是偷情的野种。小小年纪的Narita已经能够下一盘大棋,Narita的父亲高鹤不得不信了Narita的话——“她才只是七岁,她怎么会骗人呢?”于是逼着已经怀孕7个月的母亲三井美穗子打胎——7个月,强行堕胎引产对母体是极为严重的伤害。

醒来后的三井美穗子恨恨的盯着Narita。

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的Narita往后躺倒,说——“从此我的母亲视我如仇敌,父母差点离婚,我的人生在那之后母亲缺席。她缺席了我的全部在那之后的生活。

但是那又如何呢?父母的家产都是我一个人的,父亲最难过的时候是我陪着他——我是他心贴心的好女儿,家里的功臣——他的唯一接班人。我的妈妈姓三井,不知道去查。总之,她的那部份,也是我的。”

空气骤然沉默。

安安捂住嘴,脸色被吓得煞白。Narita笑了一下,笑容甜如蜜:“你知道吗?我从没后悔过。”

她回头看安安,目光锐利:“这就是现实。要么你是猎人,要么你是羊。你弟弟那种人,不会放过你。不是你救他一次两次的问题,而是你到底有没有底线,有没有办法让他再也动不了你。”

——————

安安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像个被时间遗落的木偶。

Narita说完最后那句“我从没后悔过”的时候,整个包间里仿佛只剩下那一缕缥缈的烟雾在缓缓缠绕,令人窒息。安安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得像是被抽干了所有血色,眼睛睁着,却仿佛看不清任何东西。

她从没听过这样的话,更没见过这样的人。

她的世界一向是灰的、疲惫的,却也还保留着一点可怜兮兮的秩序——努力、挣扎、承担。弟弟无底洞一样要钱,她咬牙承受、借债凑数,再苦也从没想过“彻底切断”或者“报复”;她以为这是责任,或者是命。

可眼前这个坐在高脚椅上的女人,长发微卷,涂着冷艳的莓红色口红,吐着烟雾,谈论着七岁如何让未出生的弟弟“消失”的往事,语气轻得像在聊一场旧爱浪漫史。

“你这样的人,是活在我根本想象不到的世界。”安安低声说,喉咙发紧,像被什么扼住。

她忽然感到浑身冰冷,脊背发麻,脑子里轰鸣着Narita那句——“你弟弟不会放过你。”

是啊,她一直都知道。她知道弟弟会闹、会骂、会撒泼打滚、会威胁她,甚至可能干出更过分的事(可能)。但她没想过,要用极端手段“让他彻底消失”。

Narita的世界,是生人勿近的烈火。那样的果决与残忍,是安安做不到的。

但也正因如此,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简直懦弱得像一只没羽毛的小鸟,只能在暴风中躲着、逃着,却永远飞不出泥地。

Brady出现的时候,安安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像是灵魂被抽走了似的。Narita还在不紧不慢地擦指甲,Lumia低头看手机,神情微妙。

Brady皱了眉,走近后拍了拍她的肩:“你还好吗?”

安安抬起头,眼里没有泪,却写满了茫然和疲惫。她突然有些想哭,却哭不出来。虽然她其实也不清楚她到底在哭什么。她怔怔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Brady没有多问,只是轻声说:“我们走吧。”

他伸出手,安安下意识地握住,指尖冰凉。站起来的时候她脚下发虚,踉跄了一下,Brady立刻扶住她。她靠在他怀里,像一片轻飘飘的纸,风一吹就要散。

夜幕已深,霓虹褪色,灯光闪烁,街边的风吹得人骨头发冷。

安安没有回头,任由Brady一言不发地将她带出那间包间,带出那个仿佛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空间,上了回酒店的车,车上放着电影《英国病人》的主题曲Black Nights。她走得慢,一步一步,像还没从巨大的震撼中恢复。如同电影中男主角做的巨大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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