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静谧的夜晚，越是难以入眠。

“会不会想要重新来过？”玲瑜的话，一直萦绕在耳旁，那张朝气蓬勃的脸总会浮现在眼前，引人向往。

谁不想活得更快乐呢？

刚毕业的时候，年轻气盛、意气风发，以为自己会成为城市的巨人。斗志昂扬的只想尽快站上人生顶峰，藐视那些反对她们的人。

那样的酣畅淋漓，那样的不屑于顾，现在想来竟觉得不可思议。

每每下班时路过天桥，总有人唱着，“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的田野。赤手空拳来到人世间，为找到那片海不顾一切…”

当初那个不顾一切的少女，像是别人的人生，现在隐忍平静的生活，才是真实的自我。

真的么？

杜佳怡派自思索着，没注意到有人轻轻起身，摸摸索索地爬到床边，悄悄钻了进来。

感受到床榻的倾斜，杜佳怡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听玲瑜轻轻喊了一声，正纠结要不要回应，便被一双手环住了腰，紧接着，后背传来柔软的体温。

尴尬再一次蔓延至全身，杜佳怡一动不敢动。等耳边传来平稳而深沉的呼吸声后，她才顶着困顿的双眼，渐渐进入梦乡。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床头，正好打在杜佳怡的脸上，催促着她快点醒来。感觉背后那人动了动身子，杜佳怡趁机挪开了环在她腰间的胳膊，刚撑起上半身，又被那双手精准地圈住脖子，硬是拉回床上。

杜佳怡转身盯着玲瑜，直到她雪白的面颊变得通红，直到那缕阳光转了角度，装睡的小美人才忍不住睁开双眼。

“早上好啊。”杜佳怡扯了扯嘴。

“唔…”玲瑜收回手，惊奇到，“你怎么在我床上！”

杜佳怡白了她一眼，装！继续装！玲瑜赶忙扯过被角，把自己捂得严实，紧张道：“你，你要干嘛！”

杜佳怡顿时气结，懒得理她，起床洗簌去。

小丫头嬉笑着蹦下床，跟她到洗手间，杜佳怡顺手帮她挤上牙膏，从淋浴镜中瞟了她一眼，讪讪地问到，“睡得可好？”

“嗯？挺，挺好的…”小骗子羞得满脸通红，当机的大脑搜刮不出其他语句。

杜佳怡轻笑一声，挂好毛巾，迈出洗簌间的门，“快一点，一会儿没早餐了。”

“…哦…”玲瑜叼着牙刷探头问到，“…早餐都有什么？”

“水果披萨、莎拉、椰子膏、香蕉布丁、芒果豆花，还有各种冰激淋…”杜佳怡一边换衣服一边细数玲瑜爱吃的种类。

小女孩听了忍不住嘴馋，连着牙膏沫一块咽进了肚子，大叫着冲进厕所一个劲地干呕。

杜佳怡站在一旁疏头，坏笑地看着她，“水果味的，还不错。”

“都怪你！”玲瑜挤到旁边，愤愤盯着镜子里穿戴整齐的腹黑女，自己差她大半个头，刚好可以靠在肩膀上。

“赶紧吧。”

“哼！”

收拾完备，杜佳怡无聊地打开电视，靠本土新闻消磨时间。

只见玲瑜拿衣服进洗漱间，过会儿又拿了出来，在她和电视机之间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

杜佳怡没好气地盯了她一眼，这丫头到底在干嘛，换个衣服这么麻烦？

“那，那个…洗漱间换衣服不太方便，要不你去洗漱间呆一会儿？…”玲瑜提着衣服，羞红了脸。

“就这儿换吧，都是女人，不看你就是了。”杜佳怡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就那发育不全的体型，鬼才会感兴趣。

玲瑜缩在角落，挣扎半天，然后哆哆嗦嗦地背着她开始脱衣服。

杜佳怡余光扫视，不禁感叹年轻真好，皮肤嫩白靓丽，细腻光滑…

“不许偷看！”小丫头防狼似的盯着她。

杜佳怡耸耸肩，放下遥控器，大大方方地朝她走去。玲瑜站在原地，单单挂了条内裤，转身也不是，背对也不是，双手捂在胸前，紧张得小脸通红。

女人站在一旁圈了手，怡然自得地欣赏品鉴。总体偏瘦，没有力量感，看来以后需要加强营养，还要注意多锻炼…

正当她沉浸在自我搭建的育儿构架中，被一掌推倒在床上。

“不许看！”玲瑜挥着手居高临下，怒目而视，“不许看！”

杜佳怡被眼前晃动的一抹春色震慑，懵了半晌，别过脸，吞吞吐吐到，“先…先把衣服穿上…”

“你！”玲瑜气得套好衣服，顾不得整理，抡起拳掌就往那人身上招呼。

“是我过分了，我错了！”招架不住这种拼命三妹，杜佳怡暗暗叫苦，边躲边道歉。本来只想捉弄她一下，谁知没把握好分寸，惹出这么大怨气。

“嘶！”脸被抓伤。

杜佳怡赶紧抓住那两只胡乱飞舞的拳头。

玲瑜动弹不得，累得只剩喘气，“放…放开我…”

“不生气？”

“打不动了…”那就是还在生气，杜佳怡缓慢地放开手，怕她又突然发作。

“这…不算什么，都是女人，无所谓的，呵呵…呵呵…”杜佳怡起身干笑着，见对方眼里逐渐聚集的怒气，吓得赶忙改口到，“我，我下次让你看，咱俩扯平，OK？”她可不想破相，往后还得见人呢。

“你欠我。”

“铭记于心！铭记于心。”杜佳怡举手发誓。

“哼！”

“去吃早餐吧，我低血糖，头晕。”

玲瑜鄙视了她一眼。

“吃那么多冰的，不会胃痛么？”杜佳怡看了眼桌上摆成一排的各色水果冰激淋。

“我喜欢！”

是是，大小姐拿冰淇淋撒气，也好过拿人出气。

“哎…本来还说带你去尝尝当地名气最旺的甜点，既然这么喜欢冰激凌，那就一次吃个够吧。”

玲瑜恍然大悟般抬起头，将面前的冰淇淋一股脑全部推给她，“…这几个，都是你的！”

“我可不…”刚要开口，对上一双恶狠狠的眼睛，剩下的话全被迫咽了回去。

吃还不行么…恐吓老年人算什么本事！

“等会儿去做什么呢？”大小姐心情略好地撑着脑袋，看坏人乖乖受罚。

“学习！”杜佳怡埋头愤恨地捣碎冰激凌。

“不嘛…”

“反正这会儿，甜点你会也不想吃。”说完，从背后掏出一包泳衣扔给玲瑜，“去厕所换上。”

“不是说，学习么…”玲瑜翻看着碎花纹的连体泳裙，有些不满。

“又没说学什么，不去就算了。”杜佳怡止不住地打了个冷颤，冰淇淋的寒气从胃里翻滚到嘴边，变成一缕仙气。

“马上回来！”一听不用写作业，大小姐兴奋地抓起泳衣就跑。

清晨，海面的阳光还未变得刺眼，杜佳怡被玲瑜拖着跑下了海。

“好清爽啊！”女孩像鱼一样在水里胡乱扑腾，溅了她一脸水。

这丫头，铁定故意的。

这么想着，迅速下手，拖着那条乱扑腾的腿，往大海深处走去

玲瑜踩不到底，立马吓得像八爪鱼一样缠在她身上，害怕到，“停！…别走！”

“好了，就在这里学漂浮。”杜佳怡站稳脚跟，掰开死缠在身上的胳膊和腿，开始教学。

“像这样，深吸一口气，然后让自己向后仰躺，就像是躺在自家的床上。”杜老师边说边做示范。

“…咕噜咕噜…”玲瑜刚仰起身，整个人就沉了下去。

杜佳怡让她多尝试几次，反正会游泳也不怕呛水。

“还是不行…”大小姐有点泄气，试了好几次都失败，却又找不到原因。

“再来一次，我帮你。”杜佳怡一只手扶着她腰，另一只手等她做好准备。

“对，放轻松，好，腰这里要挺起来，屁股这里也…诶！喂！”

话还没说完，玲瑜已经咕噜噜沉了下去。杜佳怡赶紧捞起她，将她托高些。

“噗…”玲瑜紧抓着杜佳怡，撑在她肩上大口喘气，“你…你手！放哪！”还有！这人把脸埋在…

“屁股啊。你把我夹这么紧，只能…”

玲瑜红了耳根，立马松开腿，挣扎着从她身上下去，离远了些。

“海水咸不咸？”会游泳都能呛水，杜佳怡疑惑地看着她。

“还不是你…”声音太小，谁也没听清。玲瑜突然大声指责到，“还不是你不会教，哼！”

大小姐脾气上来，“我知道怎么做了，不用你教。”说完赌气地推开她。

“注意安全。”杜佳怡站远了些，考虑要不要出手援助。

“走开！”玲瑜烦躁地扑腾起水花，横了她一眼。

某羊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不管怎么说，听话离远点好，“那你慢慢练，我去游个来回。”

对方没有回应，杜佳怡知趣地走了。

回来时，大小姐早没了身影，杜佳怡四处张望，隐约望见有个人，坐在不远处的礁石上，便游了过去。

那人浑然不知有人靠近，依旧望着远方的水平线发呆，脚跟轻轻重重地拍打着海面。

杜佳怡没带泳镜，看不清晰，想给她一个恶作剧。便偷偷潜伏近去，快速抓住侵在水里的那双脚。

“啊！”头顶传来惊恐的声音，杜佳怡听声不对，赶忙抬头，发现认错了人，一下子愣在那里，接着就被挣脱的右脚猛然踹到脸上。整个人晕乎乎的呛了好几口水，胡乱挣扎着沉下去，幸亏有人及时抓住她的手，将她拖出了水面。

杜佳怡攀着岩壁咳嗽了好一阵，才发现那人伏在石头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也是这个人，在危难之际伸手抓住了自己。

“为什么要偷袭我？”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刚才是你救的我？谢谢。”杜佳怡抹了一把脸。

那人挑眉，“不用谢，是我把你踢下去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能上去歇会儿，再回答么？”杜佳怡喘着气，指指她旁边。

“可以。”女人起身，坐到一旁，没有搭把手的意愿。

杜佳怡废了点劲才爬上礁石，浑身湿漉漉地在一旁坐下。那人就一直定定地看着她。

“呵呵…”杜佳怡狼狈地朝她笑笑，“对不起，刚才认错人，并非有意冒犯你。”

只见那张脸顿时失了兴趣，转向远处。

“我叫杜佳怡，很高兴认识你。”杜佳怡礼貌的伸出手去，那人却看也不看。

手尴尬地僵在空中，杜佳怡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孤傲的女人，年龄和自己相仿，但保养得极好，特别是手…

这才发现，那条洁白的胳膊上，有一片鲜红的斑点，应该是为救自己，被粗糙的岩壁磨破了。

杜佳怡抓起她的胳膊，抱歉到，“你受伤了。”

女人抽回胳膊，看了看，“一点小伤，过几天就没事了。”

“不行，不消毒可能会感染。”杜佳怡看着本该完好的洁白手臂，心里有些恼怒，“跟我来。”二话不说，拉着人直奔药店。

女人满脸的不乐意，却也没说什么，还是跟着去了。

还好药店不远，杜佳怡买来酒精和棉签，让她坐在台阶上。生怕弄疼了，下手极尽轻柔。尽管如此，那人还是黜起了眉头。

“你很喜欢自作主张。”女人有些不满，自己难得清净的晨光就这样被打断。

“你很喜欢假装无所谓。”杜佳怡看着那条胳膊上大片猩红的斑点，眉头紧皱。

“别得寸进尺。”女人语气更加不满。

“别自以为是。”杜佳怡下手狠了些，痛得那人右手翻动，是要打人。

杜佳怡赶紧抓住，直直盯着她，柔声道，“现在知道疼了？痛苦被放任不管，只会延长疼痛的时间，即便你逃避的再好，终究还是要面对…”

啪的一声，还是被另一只手扇了个响亮的耳光，杜佳怡捏紧了手中的棉签。

“自以为是的人是你！”女人愤怒不已，像一只炸毛的猫，充满了攻击性。

“撒完气了？”杜佳怡咬咬牙，拉过她右手，掌跟处也磨破了皮，需要消毒。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造成的，她要负责到底。

消完毒，又给她上了些中草药膏，许是这女人平日被伺候惯了，又或许是拗不过她的坚持，到也不反抗。

杜佳怡起身，归还了药品，见她还在发呆，“我先走了。”

出了药店才想起，要找的人还没找到，这么久，玲瑜会不会担心？会不会焦急地到处找她？想到这儿，杜佳怡加快了步伐。

回到海滩，一眼望见那熟悉的身影，正欢快地与一群年轻人打着沙滩排球。杜佳怡不免有些失落，独自坐在不远处看他们尽情挥洒青春。

我不是变态，但我求批评呀，亲爱的们[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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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