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明阁阁主(一)

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间里,一个身穿贵绸的男子侧脸看着窗外,似怒非怒的说着:“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倘若在明阁内,你们失手,我姑且认为是明阁保卫森严,可现在他出了明阁,身边也就几个护卫,你们还告诉我没有得手,你们自己说怎么办吧。”

“主人息怒,我等不敢狡辩,但是我们真的已经快要得手了,只是半路突然来了一位绝顶高手,而且他武功招式极怪,我等都还没看清楚他的招式,只感觉一阵寒意,内力一时无法施展,我怕他们还有支援,所以只能先行撤离。”一个黑衣人躬着身,努力解释着,他知道面前的主人若是怪罪下来,他们几个都得身首异处。

“什么高手,分明是你们在……。”男子的话还没说完,房间的内侧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

“他们说的也未必都是假的,那小子虽然出了明阁,但是你们已经错失了杀他的最好的时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男子见里屋的妇人要出来,示意手下离开房间。

“老夫人,这话怎么说呢?”男人听老妇人这么说,立刻转过身,直立在内屋门前,恭敬的迎接老妇。

只听见“咯吱”一声,那墙上的一幅画变成一扇大门缓缓打开,内屋一个发丝灰白,面带纱巾,身穿黑衣的妇人缓步而出:“依他们的描述,那应该是玄冰荐月,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门功夫,哦,不对,现在是两个人。”说着,老妇人自顾自的笑了笑。

“老夫人,这功夫很厉害?”男子伸手扶着老妇人问道。

老妇人听他这么问,刚刚收起的笑容又爬上了脸,“你的这些手下虽然很没用,但好歹也算得上高手了,你看他们十几个人还抵不过人家一个,而且那丫头还只练了几个月而已,你说这功

夫厉不厉害?”

“什么,练个几个月就把我这些人打得落荒而逃,天下还有这样的功夫?”男人惊讶的问道,转念又想到了什么,“您刚才说她是个女的?”

“女的。”老妇人肯定的说道,看着身边的男人不敢相信的表情,又说:“很奇怪吗?是女的才正常,若是个男的,这个明阁年轻的阁主就更难对付了,呵呵,小子,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至于那功夫,人家虽说只练了几个月,可那基本功却是练了十几年呢,也没啥奇怪的。”

“哦,先不管这些,老夫人,刚才你说我们错失了杀他的最好时机是什么意思?他现在不在明阁,身边也就几个护卫,而且这几个人中也就他的贴身护卫沐宇翔厉害一些,别人根本不值一提,我们杀他简直易如反掌,即便现在多了个丫头,她一拳也难敌四手。”

“你不知道,现在可不仅仅只有他的护卫和那一个丫头了,暗地里已经有月……”老妇人刚要说月宫,自知有些不妥,立刻改了口,“已经有另一批人在保护了,你让你的手下择机而动,千万不要太大意了。”

“好,一切都听老夫人的。”男子明白老夫人的意思,恭敬的说道。

他从开始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并不是真心要帮自己,只是想借自己的手杀她想杀的人,不过没关系,他们要杀的人是同一个,所以这样的合作就谈不上谁利用谁,而且这个老妇人对明阁的了解确实比自己知道的要多得多。

“放心,只要听我的,你想要的早晚是你的。”老夫人睥睨的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径直走回内屋。

没热闹几天的沈府,因为肜溪的受伤,气氛又变得十分凝重。

为了让肜溪尽快康复,昕川左思右想,决定做几道食补大餐,而牡珠就变成了他的小白鼠,于是厨房变成了他们两人新的战场。

“昕川,太难吃了,我不要吃。”

昕川听了肜溪的建议,郑重的和牡珠赔了礼。

为了表示自己接受了昕川的道歉,牡珠就答应替他试菜。可是昕川做的菜实在是太难吃了,简直难吃到猪都不会吃的程度,这还是客气的说法。

“好珠儿,今天再试试,我保证比昨天好吃,真的。”昕川一脸萌态的说道。

“可是,那个,好吧。”看在是为了肜溪的份上,牡珠极度不情愿的尝了一口,“哇,毒药都比这个好吃点啊,死昕川,你骗我。”牡珠后悔刚才的一时心软,拿起手边的萝卜、青菜扔向昕川。昕川哪里是这么好欺负的,于是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厨房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鉴于手艺实在不怎么样,昕川放弃了为肜溪炖汤的想法,乖乖的做起了送菜工,他可不想肜溪因为吃了他做的菜病上加病。

这天,刚用过早饭,便听下人来报,门外有几位公子拜访。只见一个公子带着三个随从走了进来,那公子气宇不凡,一身紫衣装扮,显得贵气十足,后面的三个人各个面如石像,但从他们的身姿就能看出绝非一般随从。

紫衣公子一进门,便点头微笑,不等昀海开口,先说道:“久闻定县沈家兄弟的大名,闻名不如一见,今天登门拜访,着实有些唐突。”

说话间,公子打量着昀海,同时昀海也看着他。

“谈不上唐突,只是不知公子怎么称呼,今天来沈府,所为何事?”昀海冷冷的问道。

这个公子不是别人,就是那明阁的阁主,在没来定县前,就听说了沈家两兄弟一刚一柔,一冷一热,在生意场上是风生水起,短短几年,就从小富之家变成了人尽皆知的大户。当知晓是沈家带走了妹妹,心下便知她不会有危险,所以等宇翔伤势好些,才登门。

“冒昧了,免贵姓黄,单名焱字,来定县找寻舍妹?”阁主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听闻眼前人的来意,昀海心下了然,“沈府今日确来了一位女子,但不知是否是公子找寻的令妹。”

“可否请那姑娘出来一见?”其实护卫们早就打听清楚,明阁的大小姐就在沈府。

昀海和昕川听来人这么一说,两人对视一望,昕川习惯性得笑了一下,“我先遣人去请来,不过若真是你妹妹,她还没消气,不愿认你,可怎么办?”想到初见牡珠时,那个卖妹求财的借口,昕川嘴角裂得更弯。

阁主听昕川这么一说,一时不明原由,不知如何作答。

三人又交谈了几句,见牡珠还没来,昕川便主动提议去请。等昕川一出门,阁主眉头紧皱,谈话间,听见他们唤那个姑娘为牡珠,难道护卫搞错了,住在沈府的不是自己的妹妹钰珠?

“珠儿,你看看,那是你什么人啊?”

阁主和昀海老远就听见昕川的声音,又见牡珠满脸狐疑的跟着进来。

听说有亲戚来找自己,牡珠就觉得好奇怪,自己溜出阁,糊里糊涂的来到定县,应该没人知道自己的行踪啊,怎么会有亲戚找来呢?

刚一进门,牡珠便看见自己最亲的四哥,不待人问,激动的眼泪直流,狠狠地扑在哥哥怀里,抱得紧紧的,小声抽泣着,说不出话来,平时也不觉得,离开明阁一段时间,对哥哥的想念厉害的很,更是没想到四哥会亲自来找自己,毕竟阁主是不会随便出岛的,牡珠顿时好感动。

可感动归感动,想到自己是偷溜出岛的,阁主哥哥一定很生气,抬头,果然对上了一双不怒自威的眼神,吓得她立刻又低下了头。

一旁的昕川,看着牡珠抱着别的男人,虽然知道是她的哥哥,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是哥哥就能抱这么紧啦,也没见肜溪这样抱过自己啊,哼,越看越不爽。

这时刚好肜溪也进了前厅,昕川拉过她,就将手搭在她腰间,狠狠的搂在身旁,谁还没有妹妹似的。

阁主和肜溪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无比的吃惊,“没想到这么有缘,居然和恩人在此处相遇,上次一别,我打听了许久,也没恩人的下落,不知恩人那天可有受伤?”若不是眼前这个人,自己怕是早已命赴黄泉了,现在看她一副憔悴无力的样子,阁主有些歉疚,一改对牡珠的微怒,关心的询问到。

肜溪不敢直视面前的公子,他左一句有缘,右一句恩人的,也不敢接,只能低头回答道:“我无恙,宿……公子不必挂心。”

昕川本就因为牡珠对这个人不怎么顺眼,现在得知肜溪是因为他才会受伤,害自己被大哥训斥了好几天,还担心了好一阵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小溪,他不姓苏,姓黄。”这么一想,又觉得不对,“你不是应该姓牡吗?牡——公子,到底是母的还是公的?”

“二哥,不要如此无礼。”肜溪见二哥顶撞阁主,连忙上前拦住。

“二公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误会,连自己妹妹都要卖,还害我家小溪受伤,沈府不欢迎你这样的人。”昕川没好气的说。

前一句话,阁主没听懂,后一句,他听得分明:“你当真受伤了?”

肜溪听闻,立刻摇摇头。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宿君,作为月女,从小就被灌输宿君对自己的重要性,以己之心敬君,以己之命护君,以己之魂守君,所以肜溪对他有些敬畏,不敢直视。

沈昀海默默的看着这一切,原也打算绝不轻饶那公子,但看见肜溪似乎有些畏惧眼前这个人,心想着其中定有原因,便忍下不说什么。

阁主没看出肜溪的异常,但感受到沈家兄弟有些不欢迎自己,本想好好谢谢肜溪,看来只能等下次了,此刻屋里的气氛,他再待下去实在没趣,既然钰珠已找到,便准备带着她离开。

可钰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了一边,说道:“阁……哥,我不走,我不要嫁给赵……”话一出口,就看见阁主哥哥眉头微皱,似有怒意,不敢再说。

“回去再说,现在不是在明……都。”阁主将嘴边的明阁改为明都。

“我不回去,回去你们又要逼我嫁……”钰珠看见一旁的昕川,一个主意闪过脑海,“我已经有心爱的人了。”

“什么?”阁主脱口而出,看了看身后的宇翔,见他也一脸惊讶,摇头表示没听大小姐说起过。

“真的,就是他。”钰珠见哥哥不信,一手拦过昕川。

“什么?”这次是昕川问的。

“你前两天是不是刚和我道歉?”钰珠看着昕川。

“是。”昕川点头。

“你还说你偷了我一件东西?”

“是……吧。”这话其实是肜溪说的,昕川只是借用,但确实又和钰珠说过,所以昕川只能承认。

“我们,我们是不是同床共枕了?”这话,钰珠说得很轻,但屋里的人都听见了。

“是,可是……”昕川想要解释着,却被钰珠打断。

“你是不是说女人的名节很重要?”

“是。”

这般问答,让所有人都石化在了原地,想当然认为昕川偷了钰珠什么。

“哥哥,你看,我不能嫁给赵剑洵了。”

“小川?”昀海第一个反应过来。

“哥,我没有……我不是……我根本……”昕川慌了,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可钰珠又扔一个惊雷:“你说你会负责的。”

关于负责这两个字,昕川原话是:如果你实在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想让我负责,我也不会推脱。

“不是……”昕川刚说两个字又被钰珠打断。

“原来,你当着我的面一套,现在我哥哥来了,真要你负责,你又另一套,难道我看错了人,负错了心。”钰珠说着,眼泪在眼眶打转。

这一连窜的话,昕川负心汉的形象跃然纸上,肜溪实在有些不忍:“其实……”

“三少爷,那天清早你是不是见我从他房里出来,你要给我作证啊。”肜溪刚要帮昕川辩解,钰珠这么一说,大家齐齐看向她,无奈,这是事实,肜溪只能点头。

“好了,钰珠姑娘,昕川该负的责,他定然不会推卸,你放心。”昀海见状,拿出大哥的姿态,虽然他不相信自己的弟弟是这般轻佻的人品,但是两人同床共枕,想也是事实了。

阁主一直站在一侧,起初还有些蹙眉,现在完全看不出是怒是忧,也没有要为妹妹讨个公道的意思,“有沈公子这句话就行,那我先带舍妹告辞了。”

“我……”钰珠还是不愿意走。

“珠儿。”阁主轻呵了一声,钰珠这才闭了嘴,不再出声。

阁主与肜溪擦肩时,“三公子见笑。”说完,也不看昕川,径直离开了,他身后的护卫进门至今,一句未语。

客人们走了,昀海和肜溪走在前头,昕川怏怏的跟在后头。

进书房,昕川也不敢坐,没等昀海开口,先说道:“我和牡珠真没什么,那天聊完和尧家合作的事,我就回屋睡觉了,迷迷糊糊感觉是有人在床上,我也没在意,一觉醒来,并未见人,不过脸上有几个墨字。”

昀海和肜溪自然是相信昕川的,但是方才牡珠在前厅这么一说,已是人尽皆知,无论是不是事情的真相,总得给姑娘一个说法啊。

肜溪看着昀海,又看了看昕川:“我觉得今天那个黄公子的身份,你们还是知道一下比较好,这件事处理起来也好有个分寸。”

能让肜溪主动提及的,看来那人身份不一般,昀海点头,“你说。”

“他应该是明都明阁的阁主,皇甫昊焱。”肜溪说到。

“你说什么,他就是神秘的明阁阁主?”昕川吃惊的张大了嘴巴,他料定那公子不是一般人,却怎么也不会想到是明都的阁主。

虽然昀海也很惊讶,但他强压着震惊,看着昕川说道:“小川,别打岔,听小溪说完。”

“应该不会有错,他就是阁主,你们看见他腰间的玉扣了吗?”肜溪看着哥哥们问道。

“你说的是那块像太阳一样的玉佩。”昀海早就注意到了那块非同一般的佩饰。

“是的,那玉佩本是一对,名叫乾坤阴阳扣,历代阁主佩戴阳扣,每任月宫宫主保管阴扣,所以看见他的阳扣,我断定他就是当今阁主。”肜溪说着拿出了怀中的阴扣。

昀海并没有接过玉扣,只是看了看,问道:“月宫,就是你这几年居住的地方,这么说,你是这任的宫主?”

“大哥,你先别问了,让小溪说啊。”这次是昕川打断了昀海的提问,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肜溪要讲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

皇甫昊焱刚走进屋,还没转身,就对钰珠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把人家沈二公子怎么了?”

“哥哥,你问反了吧,是他把我怎么了?”钰珠觉得奇怪。

“连我都骗?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打什么主意,快说。”留着宇翔,阁主将其他人打发了。

“呵呵,哥哥,你是怎么发现的?”钰珠见瞒不了哥哥,也就承认了。

“我还不知道你吗?越是喜欢越是宝贝着,当初你生辰,大哥送了件镶玉的珠子,暗合你名字,你欢喜的不得了,一声不出,藏在屋里,二哥送你的金步摇,你明明不喜欢,却在人前故意摆弄,惹得旁人眼馋,随口和你讨要,你就送了她,还落了个得体大方的名声,父亲好一顿赏。今个儿,你若真喜欢那个二公子,定然藏着掖着,不会让我知晓,可你倒好,一阵质问,弄得人尽皆知,想来也就用来搅黄母亲给你定下的亲吧。”

哥哥的一番解释后,钰珠哑然,竖了根大拇指,果然知妹莫若哥。一旁的宇翔听着阁主的话,频频点头,这位大小姐,打小就是这样,欲擒故纵玩出了七十二变,三十六计专盯着这计不放,可把一些护卫害惨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昊焱问道。

“也没什么啦。”钰珠将自己迷路,和昕川和衣而睡的前后说了一遍。

“既然是误会,你又何必当众提及,别的不说,你的名声当真就不要了?”

“名声当然重要,但是生命更重要,嫁给赵剑洵,我会疯的。”

“你的生命重要,人家的就不重要?”昊焱的话,让钰珠不明所以。

“这事让赵剑洵知道,你觉得沈家二公子还能活着吗?”见钰珠不解,昊焱说到。

“他怎么敢?”

“他是明阁的军司长,你是他攀附明阁,巩固权势的重要一节,这顶锃光瓦亮的帽子真若戴上去了,他会放过你,放过沈家二公子吗?”

钰珠这才明白其中的厉害,感觉有点对不住昕川,“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

“别急,沈家兄弟也不是吃素的,看看他们怎么处理吧。你先回房去,这段时间不准再胡闹了。”

见钰珠安分了些,昊焱又和宇翔说:“你去准备一份厚礼。”

“只听说提亲的备礼,怎么嫁人的也要?”宇翔看着阁主问道。

昊焱听闻,随手将一个东西扔向宇翔:“想什么呢?这礼是送给沈三公子的,人家救了你一命,你不用感谢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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