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就这样订婚了？”
小信时江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不是说你们不会结婚吗？”
“是这样没错，”出云遥咬着吸管，声音含含糊糊的：“但是我只是不想入籍，事实婚还是可以的。”
“事实婚啊……那会很麻烦欸，”小信时江苦恼地挠了挠头发：“要是你需要手术什么的，他没有办法帮你签字哦？”
“住民证上登记未婚夫妻就可以了吧，”她思索道：“我问过家附近的医院了，据说那样也行得通——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怎么净往坏处想？”
“倒也不是我往坏处想，”小信时江有气无力地趴在桌面上：“怎么说呢，我爸爸妈妈一开始也是事实婚来的，直到我七岁的时候才去填的结婚届。”
出云遥惊讶道：“咦？好像没听你提起过这事，最后怎么还是入籍了呢？”
“啊，其实是我爸爸入赘，”小信时江回忆道：“我七岁那年他生了场病需要动手术，医院不承认他们的伴侣关系，不允许妈妈给他签字——就是因为这种情况啦。”
“抱歉……”
“总之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如果真的打算走下去的话，这件事情还是蛮重要的。”
小信时江起身披上大衣，拍了拍她的肩膀：“喏，越前来接你了，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早点回去吧。”
出云遥下意识透过窗户望向外面，越前龙马果然如她所说，正在楼下等着她。
他今天穿着一身挺拔的白西装，配饰都仔仔细细地搭配了一番，看起来格外正式。
她随手捞起了放在一旁的包，跟小信时江一道出去了。
“龙马君！”
她远远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见他望过来又冲着他招了招手。
越前龙马快步往前迎了过来，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不再和小信前辈多聊一会儿吗？”
“不了，她还有事，这会儿本来就准备走了，”她的手在他手掌里钻了钻，和他十指相扣：“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正式？”
他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带，轻咳了一声：“你不喜欢？”
“怎么可能！”她好心情地晃了晃他们牵着的手：“你穿这个很好看，我都没怎么见过你穿得这么正式呢。”
袖扣上嵌着的宝石在余晖下闪耀着，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举起他的手，细细端详着袖口的造型。
她看得太过投入，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差点踉跄了一下。
越前龙马无奈地低头用脸颊碰了碰她的脑袋：“看着点路，一会儿我们要上台阶了。”
出云遥堪称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的袖口是蜻蜓欸，”她步履轻快地踏上了楼梯，“和你送我的那个看起来很像。”
“哪个？”
她觑着他假作疑惑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恼意，轻轻地把他往里侧撞了撞：“你这是在明知故问吧？你拢共就送过我一个蜻蜓饰品。”
“哦——那个啊，”越前龙马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我都忘记还有那种东西了，毕竟也没看到有人戴过。”
出云遥自知理亏，安安静静地把脸缩进毛绒绒的围巾里，宛若一只陷入睡眠的鹦鹉。
他抽出手，捏住了她的脸：“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我知道了，之后我会戴的嘛……”她握住了他的手：“可以松开了吗？说起来，你当时为什么送给我那个啊。”
“……那么久远的事情我哪里还记得啊。”
他故作轻松地松了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攥在手心里，“先别动。”
出云遥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抬头望向他：“怎么了？”
越前龙马没有立即回话，他小心翼翼地在她的发上别上了枚什么，动作很轻，她几乎没什么感觉。
他今天大约是喷了什么香水，闻起来香喷喷的，出云遥细细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草木的味道。
他看着在他领口处嗅闻的恋人，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笑：“闻出什么来了吗？”
出云遥遗憾地摇了摇头：“没太闻出来是具体是什么香，我感冒了。”
“那还挺可惜的，”他点了点她的额头：“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这个香味，今天才特意用了一点。”
“咦？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她自然地牵着他的手放进他的大衣口袋取暖，慢吞吞地往前走：“澳网不是结束有段时间了？隔差不多两个星期才庆祝？”
“怎么可能是因为那个啊……”越前龙马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都过了两个星期了，还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啊，原来如此——”
出云遥摸了摸自己发上被他夹上的夹子，轻轻摩挲了几下便认出了它的形状：“所以，这是我的情人节礼物？”
“这个不算，只是带回来给你玩的小东西，”他瞥了她一眼：“你应该没给我准备吧？连日期都不记得的家伙。”
“这个我倒是有准备哦，只是没注意时间而已——不过给你准备的东西都在家里，一会儿回家的时候去取吧？”
她摩挲着发夹上点缀着的宝石，“你好喜欢蜻蜓啊，袖扣是蜻蜓，送人的也是蜻蜓……我能知道它长什么样子吗？”
越前龙马抬起另一只空着手的手腕放到她眼前：“喏，我们这是一对的，长得差不多。”
“这怎么算是一对啊，你的袖扣才是一对吧，”出云遥嘟囔着：“这可是三个哦？”
“那就算是一家三口吧，”他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孩子。”
“我脑袋上的是孩子吗？”
“不，”他举起他们牵着的手晃了晃：“这个才是孩子。”
一家三口啊……
提到了这样的字眼，出云遥的思绪不由得飞远了。
鸟雀的鸣啼声在树丛中此起彼伏，弄得她有些心烦意乱。
她突然问道：“你喜欢小孩吗？”
越前龙马愣了愣：“不喜欢也不讨厌吧……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今天和时江聊到了一些问题，稍微思考了一下。”
二月的风总是带着一股凉意，重重地拂在她的脸上，吹乱了她的头发。
她随意地拨开了飘到她脸侧的发丝，脸颊被风揉得红扑扑的：“虽然现在考虑这样的问题或许有点早，但我觉得最好还是在感情加深之前把事情都讲清楚比较好，这样的话就算分开也不会感到有多痛苦。”
“就算事实婚会有很多很多麻烦，我也不会入籍的，”她的目光认真而专注，放慢了语速：“还有孩子什么的……我是绝对不会生孩子的，即便是这样你也愿意接受吗？”
越前龙马目光柔和地流连在她的脸上，听到她的话倏地轻笑一声，重重地搓了搓她的脑袋：“什么啊，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呢，结果只是这个？”
“龙马君！”她被他的态度弄得有些恼，一把拍掉了他的手：“我在很严肃地和你对话哦？”
“抱歉，我不该笑的，”他比了一个投降的手势：“说实话，你刚才板着一张脸，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他那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甚至想到了她是不是要和他提分手。
结果只是这样的事情啊。
越前龙马轻松地舒了一口气：“只是这种事情的话，我当然没有意见，至于孩子什么的……”
他的脸上染上了几抹绯色：“我对后代没什么执念……这样的话我去做个结扎手术什么的，还有避孕措施……”
他似乎很不好意思，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目光也游弋在周围的景物上，没敢看她。
他们从确认关系到现在还没有做过更亲密的事情。
虽然也不是没有亲过，但那种事情和亲还是很不一样的。
出云遥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得到了他这样的回复，她心里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至少她个人是想要和他能够维持长久稳定的感情关系的，如果能一直这样维持下去直到他们死去，就更好了。
停车处离他们所处的位置并不远，就算两个人再怎么黏糊，也很快就走到了车边。
今天是越前龙马开车，出云遥坐去了副驾驶的位置。
她系好安全带，乖巧地等待着车子的发动，却迟迟未能等到。
她偏头朝驾驶座望去，越前龙马不知为何，正一脸沉重地握着方向盘，直直地盯着远方。
“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征询你的意见。”
越前龙马的神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他扭过脸，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是想要把自己心中的那股信念传达给她。
出云遥一头雾水地回望着他，默默等待他的下文。
他紧抿着唇，眉宇间充斥着一股微妙的紧迫感，连带着她都受到感染，心脏跟着乱蹦起来。
会是什么事情呢？
她的思绪乱糟糟地团在一起，思绪太芜杂，反而叫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一秒、两秒……
紧张感紧攥着她的心脏，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过了将近一百次心跳的时间，他还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就在她怀疑他是不是在和她玩木头人游戏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口。
“遥，我们结婚吧。”
当他郑重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紧张的气氛戛然而止，她的心脏也跟着停跳了一拍。
哈……？
她紧张了这么久，他就只是要说这个？
出云遥的脑子晕乎乎的，几乎不知道该如何正常思考。
萧瑟的冷风拍打着她的脸，过了许久她才缓过神来。
“结婚？”她一头雾水地用手指蹭了蹭脸颊：“你是说婚礼什么的吗？”
“嗯，”他面色如常，看着却有些说不出的委屈：“不填婚姻届的话，至少婚礼得有吧……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婚礼？传统的？还是西式的？”
“你不觉得现在讨论这个话题有点早吗？”她好笑地看着他：“我们连恋爱的乐趣都还没体验完吧。”
“唔……我明白了。”
越前龙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出云遥还没搞懂他究竟明白了些什么，他就自顾自地启动车子。
车慢慢驶离了町内，她望着窗外一路后退的景象，不由得有些好奇。
“这是准备去哪里？”
“去体验恋爱的乐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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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番外 后日谈·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