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叠词真爱粉四爷

“福晋,年侧福晋已经过来,正在院外候着请安呢。”

四福晋放下手中朱钗,打起精神来:“竟来得这般早,传吧。”

春日里尚未换薄的门帘一挑,一个鹅蛋脸的少女笑靥如花地走了进来,端方行礼:“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她这一声中气十足,似从喉间直接吼了出来,侍奉茶水的丫鬟不由惊了一下,手上将茶水晃了些出来,立马跪下:“奴婢该死,这就去换了过来。”

四福晋素来和气,颔首示意,丫鬟方如蒙大赦,转身换了茶盏过来。

“伺候爷辛苦,往后晚些来也无碍。”四福晋贤惠地开口。

怎料陈霄不按常理出牌,“爷昨个晚上未宠幸妾,算不上辛苦,”她接过茶盏双手奉上,“请福晋喝茶。”

四福晋喝了口陈霄递上的热茶,压下心里的惊异,对上端茶的丫鬟的眼,更加理解她了。新侧福晋不仅声量大,口上还无遮拦,这样一句话撒出来,怕是过一会儿整个府中都要知道她无宠的事了。

她喝过多少妾室敬的茶,还头一个见这样子的,哪有说出无宠的事过后还大咧咧地笑的啊?

四福晋本想安慰一下新侧福晋来日方长,但看着陈霄的笑颜,实在没一点灰心的意思便觉得无从说起,索性换了个话题:“来了府中,可还习惯?”

陈霄心道是不习惯也得习惯啊,对这面子工程不甚在意,却也恭敬道:“一切都好,多谢福晋关照。”

就在这时,门外的太监通传李侧福晋到了,钮祜禄格格、宋格格、耿格格紧随其后,一行人鱼贯而入,将不大的花厅占得满满当当。

人齐了,四福晋虽正襟危坐着,倒也不摆正室的架子,可见平日里几人相处得还算融洽。

今日多了个陈霄,明显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却见她眼神澄澈,毫不回避每一道视线。

未听她开口时,李侧福晋已看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钮祜禄格格、耿格格亦如临大敌,也就宋格格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跟透明人一样,在旁端坐着,目不斜视。

“诸位好,我是年秋月。”第一次跟同僚见面,必要自报家门,只陈霄在心里可惜着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名。

这一声嘹亮得有如纤夫赶船的号子,震慑得各位姐姐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自处,还是有经验者四福晋率先打起圆场,“这便是年侧福晋,见礼罢。”

话落,钮祜禄格格、耿格格和宋格格方如梦初醒,立将起来行礼。陈霄亦站了起来,虚扶了一把才坐下。

李侧福晋未起身,只嘴上招呼着:“年侧福晋好颜色,真是个飒爽的美人啊。”

“您过誉了,不过蒲柳之姿罢了。”

见陈霄说话文绉绉的,李侧福晋心里不喜,也就没再搭话。

等四福晋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今日这早会才散了。

待众人离开了,四福晋身边的丫鬟念秋揣摩起她的神色,猜度着说:“奴婢看这位侧福晋,倒真有些不同凡响。”

四福晋摩挲着食指上的扳指,心说是个无处可指摘的,也赞道:“确实非池中之物。”

不过她家四爷,喜欢的可不是这种款式,四福晋有些惋惜——向来女子看上的人,到底和男子不同啊。

陈霄可不知道请了个安就得了这样的评价,方才规矩一点都没错,光这就足够让她欣喜的了。至于旁的,又算得了什么?她可是康熙亲册的侧福晋,跟后院这些女子一无仇二无怨的,同事而已,难道还能一句话就把她给打杀了?必不可能。

回院子吃过早饭,就等到了前院四爷预备出门的吩咐,整理好仪装陈霄就跟着领路的太监一路穿过连廊和几进院门,到了正门跟前。

进宫的马车已备好,她跟在胤禛后头,牵住他回身递过来的手,一跃就上了马车。

胤禛瞬间觉得自己手伸得有些多余,惊讶着道:“你还会功夫?”

“打小就会,在年家得二哥指点,又精进了一些。”陈霄也不隐瞒,这身武功可是她在外务工的看家本领,有机会必定是要给甲方爸爸展示一下的。

怪不得说话中气那么足呢,胤禛如是想着,又想起适才出门前苏培盛传的消息,心里有些不得劲:“听说你在后院抱怨爷没宠你?”

小话传得这么离谱的么,让人扶额。

胤禛心里也嘀咕,想着昨晚那场面,能宠幸她就怪了,难不成小丫头在使性子?

“说了句实话而已,谈不上抱怨,”陈霄还真怕四大爷因此想不通下次就宠了自己,立马上高度,背了一首七绝:“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胤禛先前还歪靠在软枕上,听了这句,顿时坐直了身子,整个人都麻了。

“谪居正是君恩厚,养拙刚于戍卒宜。戏与山妻谈故事,试吟断送老头皮。”

陈霄抑扬顿挫地念着,越吟越有风味。

“这是我父亲被贬谪时所作,国家生死才是君子所念之道,我虽为女子,心中亦有大义,断不会在儿女情长上耽迷。”说及此,陈霄心里闷闷的,头一回声音有些低落。

毕竟似被正主嫌弃了,自己何时有那小情小爱的心思?小粉丝十分委屈,可不就借此自辩了一番,好挽回一点形象。

“好一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胤禛扺掌回味着,林则徐这三个字在他心里演化成人,变得立体起来,故而叹道:“浮沉于世,身不由己啊。”

胤禛目光灼灼,看向陈霄,也识破了小孩内里的伎俩,“你的心思,爷明白了。”

不管魂体有没有过韶华之年,这幅身子尚且只有十五六岁呢,在四大爷面前,可不就是个小破孩!

望着面前似近实远的少女,胤禛心里希冀大于遗憾,日子且长着呢,一切都未有定论。尽管有些偏题,但他不禁畅想,如若有一天他俩也处到戏谈故事、试吟诗作的地步,又会是怎样的闲情惬意呢?

胤禛按下旖旎的心思,一边暗恼起自己怎的这般遐想了,转而赞道:“你父亲能写出这样的诗作,真是文采斐然。你能品读这其中的意味,甚是难得。不过你年岁尚小,正是读书的好年纪,莫要荒废了天赋,可多读些论语中庸,也免得过于偏激。”

经了一世,胤禛悟出许多处世道理,此时巴不得倾囊相授,四大爷对看得上的人向来记挂于心。

而中庸二字简直落在陈霄心坎上了,听得四大爷这般说,她亦有些放心,想来他必定不会如剧中那般做事操切,反而更为圆滑。如此,改命的可能性那不就更大了!

陈霄笑笑,梨涡便现了出来,看得四大爷心里熨帖得紧,也跟着笑了起来。

朗朗笑声就这么传出了马车,靠坐在车辕上的苏培盛听得心里发毛,这些年爷的笑声少有,这般爽朗的更是从没有过,看来年侧福晋也不是一般人,确有两把刷子。

到了宫里,胤禛先领着陈霄见了康熙爷谢恩。玄烨见到两人琴瑟和鸣的样子,尤为满意。面对这位帝王,陈霄心里颤颤巍巍的,那种凌厉的气势自他温和的脸上散发出来,丝毫不显违和。陈霄安慰着自己,不过是个糟老头子,有生杀予夺职权的那种而已。

玄烨极其善谈,没过一会就让陈霄恍惚得以为她在跟看门的老大爷聊天似的。见她愈发放浪形骸,胤禛忙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要适可而止。玄烨看在眼里,顿时觉得四儿子确实无趣,苦了这个有趣的儿媳了。便着人给了丰厚的赏赐,才让这对新人退下。

等到了德妃宫里,氛围冷凝得要结了冰,陈霄更是怀念起和玄老爷子聊天的情形,这放在现代那不得吹牛逼吹到嗨:我今儿和康熙畅聊半个小时!

德妃这边走走过场,也就放人走了。

陈霄后知后觉,四大爷和他娘俩确实关系一般呀,今这场面是她有些被殃及池鱼了。

也是她不知,德妃最不喜狐狸样子的女子,偏偏陈霄就长得不算端庄,尤其那双桃花眼,十分勾人。

四大爷要是知道他娘这么想的,指不定要怎么驳!

我就觉得咱侧福晋眼睛长得最好!招人怎么的,我就好这一口!

所以说就连四福晋也没猜对四大爷的心思,其实陈霄这一款他是极爱的。既懂诗词,能红袖添香,又青春靓丽,可拆吃入腹。只是尚需要培养感情,不能急于一时咧。

陈霄还未察觉自己已经被大灰狼盯上了,乖觉地跟在胤禛身后出了宫。她可不奢求四大爷能深情款款,一路上牵着自己。若真是那样,隔夜饭都要被恶心得吐出来了。

她这人,最怕矫情!

“爷叫你什么名儿好呢?”胤禛思索着,巴巴地看着陈霄。

小屁孩灵机一动,“叫我小霄吧。我的乳名,云霄的霄”

四大爷不太满意,“有些拗口,便叫霄霄吧。”

得,传下去,四大爷是叠词真爱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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