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灾祸

淖尔喀的出现证明他的族人和妫沛公主就在不远处。

鸿蒙便叫卡布将手下寻踪觅迹的老手全都散出去,开始了全面的搜寻。

那几日,鸿蒙直接把营帐扎在了沙漠腹地,完全没有要撤离的意思。

妫沛公主那些在风暴中被捕的手下,狼嗥多次审问,皆对妫沛公主的行踪半字不吐,最后统统咬舌自尽。

鸿蒙敬他们的忠诚,叫人安葬了他们。

对于淖尔喀,纵然交谈无果,鸿蒙也是一直礼遇有加,然而淖尔喀却开始绝食。

狼嗥得知以后特意去送淖尔喀的一日三餐,却每次都被淖尔喀给骂了出来。

一次,鸿蒙带着狼嗥亲自去看淖尔喀,淖尔喀见了狼嗥却也还是只有咒骂。

他指着狼嗥脚腕上的血藤环一直重复:“诅咒!别忘了你身上的诅咒!”

狼嗥垂着头不说话,只是将饭往淖尔喀的口中喂去,淖尔喀就用手里的拐杖打开了狼嗥。

那是一个用枯木做成的龙头拐杖,通体银白,只在龙头下颌的位置悬着一片闪闪发亮的银色鳞片。

淖尔喀这一拐杖,打得狼嗥额角流了血。

鸿蒙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将狼嗥护在身后,沉声道:“淖尔喀,这孩子感念你昔日的恩情,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淖尔喀却说:“变了心的叛徒,不值得好言相待。”

鸿蒙便带着狼嗥走了。

那一次,鸿蒙将狼嗥带回自己的军帐,亲自给狼嗥包扎了伤口,狼嗥则是“叭嗒”“叭嗒”地掉着眼泪。

“疼?”鸿蒙包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已经很轻了。

狼嗥摇摇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大哥,你能……抱抱我吗?”

鸿蒙当时坐在椅子上,闻言往后一靠,失笑道:“你都多大了?”说完只摸了摸狼嗥的头,万分好脾气地说:“回去好好休息吧。”

当时良宵就在鸿蒙的军帐里,狼嗥闻言终于在多日刻意的视而不见里朝良宵看去了一眼,而后万分失落地走了。

良宵看着狼嗥落寞的背影,朝着鸿蒙走了过去,口中道:“他年龄尚小,现下心里难过,不过想要你的安慰,你哄哄他又如何?”

鸿蒙等良宵走到了自己跟前,胳膊一伸就把良宵拉进了怀里抱住,叹气道:“迟早我会离开他,届时他再怎样难过,总是要靠自己,还是不要叫他太过依恋。”

良宵听罢没再多说,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鸿蒙就在良宵的嘴巴上咬了一口,问道:“怎么了?”

良宵温软的唇在鸿蒙嘴角轻轻蹭着,轻声叹气,“若是叫白龙看见狼嗥这副模样,可得心疼坏了。”

自打鸿蒙从白龙口中得知了天罚是以因果而论,鸿蒙从不让良宵介入俗事,鸿蒙也从不过问神明之事,但是鸿蒙一直将白龙当朋友,闻言还是忍不住问道:“白龙最近怎样?”

良宵少见地将头埋在了鸿蒙的肩窝,忧心道:“不太好。”

自打白龙受了天罚,良宵几乎每夜都会借着月光去看一看白龙,也会用月光同白龙传话。然而白龙失魂落魄一般,并不怎么回应良宵。他每日躺在自己的龙宫里不吃不喝,除却睡觉养伤,睁开眼睛就只剩发呆,简直像丢了魂。

白龙爱闹腾,平常一点也闲不住,但凡坐久一点屁股上就似长了针,怎么都要跳起来蹦跶两下。可他这些日子,都快将自己龙宫里的那张床给睡塌了,却连身都懒得翻。唯有狼嗥声音传来的时候,他的眼皮才会动上一动。

白龙给了狼嗥许多的海螺,只要狼嗥对着海螺说话,白龙就能一字不落地听见。而自从鸿蒙遭受了雷击,狼嗥几乎得空就会举着一个海螺呼唤白龙。

他“白龙哥哥”“白龙哥哥”一声接一声地叫,可是白龙从未回应过。

狼嗥就将那些海螺用一个砸一个,等到狼嗥都快将白龙送他的那一大堆海螺砸完了,白龙终于出现了。

因为从鸿蒙军帐回来的这一夜,狼嗥哭着说:“白龙哥哥,我需要你。”

那一瞬,白龙的心简直要碎了。他不顾伤痛,化身为龙,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狼嗥的身边。

起先白龙还想克制几分,可他一看见狼嗥缩在床角抱着那朵已经枯萎的海葵哭成个泪人,冲过去就抱住了狼嗥。

白龙从未见过狼嗥这般伤心模样,看着他额头上包起来的伤口心疼道:“乖乖,疼不疼?这是谁干的?竟敢欺负我的宝贝!白龙哥哥去揍他!”

狼嗥万般委屈,把手里的海螺砸在地上,哭喊道:“白龙哥哥你怎么才来?我唤了你那么久你都不理我,你是不是打算不要我了?”

“没有不要。”白龙痛心,舔着狼嗥满脸的泪水,连忙说,“白龙哥哥这些日子可想你啦!真的,想的这里都疼!”说着,抓着狼嗥的手就去摸自己的心口。

白龙“咚咚”跳的心,砸出了狼嗥更多的眼泪,他紧紧抱住白龙,一下子就将白龙扑倒了。

白龙伤没养好,也就露在外头的一张脸尚且能看,被狼嗥这么一推,浑身简直哪儿哪儿都疼。

“不哭了好不好?”白龙强忍疼痛,笑哄着狼嗥。狼嗥却是一声不吭,直接朝白龙吻了过来。

狼嗥淡粉色的薄唇上沾满了泪水,白龙舔进嘴里只觉得咸咸的,可当白龙将狼嗥的这些泪水吞下,心就变得苦涩起来。

狼嗥今夜好似已不管不顾,他不介意龙涎的作用,像只受了伤的小兽寻求慰藉,真是痴痴深吻着白龙。

白龙叫他吻得好不心酸,却是不由回应。

等到狼嗥终于因龙涎而再次意乱情迷,他口中呼唤不停的“白龙哥哥”就都变成了一声又一声痴痴喃喃的“大哥”。

那时白龙亲吻爱抚着狼嗥,却宁可一无所知的是自己。

后来狼嗥清醒的时候,白龙正在帮他擦拭着身体。

狼嗥有一些难为情,背过了身去。

“怎么,害羞啦?”白龙说着,自后将狼嗥怀抱住,他语气轻松,脸上却一点笑容不见。

狼嗥光溜溜的身子缩成一团,在赧然中失落道:“到头来,白龙哥哥你还是不肯要我。”

白龙痛苦地闭上眼睛,亲了亲狼嗥的耳朵,笑道:“好弟弟,白龙哥哥真不想叫你疼。”

“是吗?”狼嗥显然不信,再不开口了。

那朵白龙送给狼嗥的海葵这会儿就放在狼嗥的枕边,只是海里的花朵随着狼嗥进入大漠以后就迅速枯萎。

狼嗥眼睛莫名发酸,盯着那朵毫无生气的海葵说:“到底不属于我。”

白龙不是听不懂狼嗥的话,不是不知狼嗥心底的人,可他也只好装糊涂,笑道:“你要真喜欢,白龙哥哥再送你就是。”

狼嗥却是摇摇头,轻轻地说:“不要了。”

狼嗥因动情发过汗,身体还滚烫。白龙紧紧抱着他,压制着头顶疯狂想要冒出的龙角,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安抚一般,舔舐着他的后颈。

狼嗥的后颈有一小块凸出的骨头,包在细嫩的皮肉底下圆滑如珠,当狼嗥微微勾头的时候,就会越发明显。

狼嗥叫白龙舔得发痒,忍了不多一会儿,就翻过身在白龙下巴上亲了一口,小声嘟囔道:“又不是什么珍贵的珠子,白龙哥哥你舔它做甚?”

白龙嘿嘿一笑,在狼嗥的鼻尖上亲了一口,说:“喜欢。”

狼嗥情潮才过,睫毛还湿漉漉,闻言就问道:“白龙哥哥,是不是你们龙族都喜欢玩珠子呀?你送我的是海珠,嗯……我听兔女说你还有一颗龙珠。她说你的龙珠可以避雷,真的假的?”

白龙道:“真的。”

狼嗥点点头,皱着眉头思索了起来,他似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咬着手指偷偷瞥了白龙好几次。

白龙目光越来越暗,但见狼嗥都快要把手指头给咬破了,就把狼嗥的手指捉进嘴里吮了吮,笑问道:“臭弟弟,你是不是想要白龙哥哥的龙珠?”

“我能要吗?”狼嗥搂住了白龙的脖子,鼻尖在白龙下巴亲昵地蹭了蹭。

白龙叫狼嗥蹭的龙角差点没收住,捏了捏狼嗥的脸颊说:“傻弟弟,你龙哥哥的这颗龙珠其实就藏在舌根底下。你要是想要,就给白龙哥哥一点甜头,自己拿走它。”

“真的?”狼嗥眼睛一亮,在白龙的脸上热切地亲了一通,然后直接来吻白龙了。

白龙苦笑,一瞬别过头。他心底的痛意已完全盖过了身体的痛意,最后只是亲了亲狼嗥的鼻尖,就把自己的龙珠心甘情愿地吐给了狼嗥。

那一夜,狼嗥宝贝似的揣着白龙的那颗龙珠入睡,连睡梦中也露着笑脸。

白龙躺在狼嗥的身旁静静看他许久,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顶着头上漂亮的珊瑚状龙角再一次离开了。

等到白龙回了南海,那片汪洋大海忽然发生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海啸。

这场海啸来得毫无预兆,以迅疾之势摧毁堤岸、淹没陆地、涌进了朗国的都城。

良宵最近夜夜都会以月光夜探白龙,知道白龙夜里来找过狼嗥,也知道白龙回了南海。

所以当良宵发现南海倾覆,即刻就去帮白龙镇海了。

当时鸿蒙已经沉睡,良宵不忍叫醒他,便给他身上依旧洒去了月华,并借月光给兔女传了话。

等到良宵赶到南海,白龙已在竭力控着海潮回退。

平时白龙呼风唤雨,都需得化作龙形,今夜却是以人形操控着海潮。

神龙没了龙珠,就化不了龙形。

良宵见白龙面色苍白,浑身尚未痊愈的伤口又再一次崩裂,知道他平常虽然没个正形,却绝不会分不清轻重,便确定白龙的龙珠已不在身上,忙问道:“你的龙珠呢?”

白龙嘿嘿一笑,冲良宵眨眨眼,“送人玩了。”

“胡闹!你不要命了?”良宵一边说着,一边以月光在朗国的都城外筑起了一道万丈高的围墙。

这座城池里有鸿蒙的子民,良宵不允许倾覆的海水倒灌进去,毁了鸿蒙多年的心血。他控着那堵高墙向着南海的方向缓缓推进,把翻涌的海潮徐徐逼退。

白龙虽化不了龙形,却到底善于弄潮,在海潮回退之时借势一拉,就将狂涌的海水全都赶回了南海。然而那些被逼退的浪潮蠢蠢欲动,随时都准备奔涌而出,良宵就把那道月光筑起的高强暂时停在了南海的岸边。

这下,满头大汗的白龙终于喘了口气,实在忍不住地骂了起来:“这天道真是缺了德,谁不知冤有头债有主!它既然认为我有错,要罚就该冲着我白龙来,殃及无辜玩阴的,可真是一点不磊落!”语罢,一道天雷轰然朝他落下。

白龙浑身是血,再挨劈可就真要栽过去了,况且他还没了龙珠。

良宵甩出一缕月光将那道天雷给接了,又洒出月华将白龙的伤口温养了起来,劝道:“少说点吧!”

“我也没说错!”白龙咬咬牙,“捏你的软肋,毁去你最在意的东西,然后再将一切归咎到你的头上。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吗?”

良宵失笑,陪白龙镇住南海疯狂翻涌的海浪,这才说:“白龙,看来以后的天罚,不只是雷击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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