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一警告，沈珩萧心里舒服了不少，他看着被蒙上一层黑影的城市，在心里哼着小曲。

——虚无的人间固然残存温情，可纸醉金迷的世界实在精彩美好。

胡勇借着后视镜悄咪咪地打量阖着眼睛小憩的沈珩萧，他不太喜欢这个年轻人身上那种过于张扬的感觉，心里故人久别的感伤却不可抑制地、如封魔一般生长。

沈珩萧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栀子花香，可他却像极了玫瑰。

热烈、大胆、直率。

他的面相带着狐系的狡黠，眼睛是桃花眼，眼尾却是有些向下的。

胡勇突然记起了自己前些日子在短视频平台上刷到的一段DJ视频，视频里是暧昧不清的光线、带着律动的音乐，还有眉眼带笑的美人。男人举着酒杯，腰胯微动，浮动不大，却像极了深海上的白色浪花。

视频很短，末尾是男人举着酒杯一饮而尽的画面。酒水、美人、深夜，三个词，单挑出来一个都让人兴奋地大脑血栓，此时却结合在一起。

威士忌洒在他袒露到胸膛的简式西装，像是用单薄坚毅的身体撑起了一个美好星河。

自由又无拘无束。

像什么呢？像五年十二月酒童子口里的“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

木心先生曾言：“今日的风，都是从往日吹来的。”自由的风，夹杂着今人之梦，远赴千年。

不过风是要停下的，因为车停了。

沈珩萧有些浮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他睁开眼睛，听到楚时年对自己说：“下车。”

“哦，”沈老板入睡很快，二十分钟的车程他硬是睡了十八分钟，还有两分钟是因为在和楚时年贫嘴。不过沈珩萧有点起床气，现在脸臭得和不知名楚姓人士有得一拼，“尿检阴性有赔款吗？”

楚时年疑惑道：“什么赔款？”

“精神损失费，”他一边往警局里走，一边发牢骚，“现在是北京时间二时二分，平常这个点，我一般在喝酒，或者忙着和别人**。”

沈珩萧陈吸一口气，他皮笑肉不笑道：“现在我不仅要看着一张臭脸，还要去做尿检。就因为一个神志不清的**血口喷人？”

胡勇虽然单身，但不是没谈过女朋友。他有些逼溃地闭上眼睛，想着一个男的攻击力怎么比女的还强？

被骂臭脸的楚时年此时抿着嘴唇，或许是因为沈珩萧长得太过显眼，眼里的戾气又遮挡不住，路过的实习生或是老刑警都频频回头。

真是操了。

到了二楼，沈珩萧清醒了一点，他晃晃脑袋，问楚时年：“不是说验毒用头发也可以吗？”

楚时年解释道：“尿检更准确。 ”

于是，他又接收到了沈珩萧的无情眼刀，在这人又要开始人身攻击之前，楚时年抢话道：“走廊左边倒数第四扇门。 ”

沈珩萧翻了个白眼，他看看胡勇，又看看楚时年，最后认命地举手投降。只是嘴还是不老实，说出的话让人倍感无奈：“下次做HIV也来你这做，‘精’检。”

楚时年自然不能让他做‘精’检。

凌晨两点实在是让人大脑充血，眼睛肿胀，沈珩萧走路时都有些飘飘然的，像是摆渡的幽灵。

化验结果要等两个小时以后才能出，于是交完化验材料的沈珩萧便等在警局二楼的座椅上。

胡勇把楚时年拉在一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打了个哈欠，试图能从二人的口型中读取出什么。

不过很快沈珩萧就不需要这么费心了，因为楚时年走到他身前，神情难得有些紧张和踌躇：“你……”

“哦，我叫沈珩萧。”他歪了歪脑袋，贝齿露出来。

楚时年点点头，改了口：“沈珩萧。”

本来沈老板还因为被帅哥叫名字而亢奋，睡意一扫而飞。结果下一秒听到楚时年的请求时他却突然黑了脸。

“岛城第六支队，支队长楚时年。”他掏出自己兜里的证件给沈珩萧看，“现在请你和我们到问询室，交代王继山在酒吧里的……”

楚时年的话还没有说完，沈珩萧便出言不逊道：“我？王继山？楚支队真以为我饥渴到什么男人都想睡？”

太侮辱人了！王继山那种货色要是能入得了沈珩萧的法眼，那他不用开酒吧了，直接在脖子上挂个牌在大街上卖|淫得了。

“他那种几把没我大，还想上我的男人多的是。有那工夫我几把不如向后转。

“到底要我说几遍，我不贩毒，不嫖|娼，唯一有害功德的就是靠美色骗男人钱！”

沈珩萧说完以后觉得自己更占理了，他嘴唇在此时泛着红色，潋滟一片：“那也是你情我愿，怎么？找金主也犯法？”

胡勇见沈珩萧气都开始喘不匀，生怕楚时年再多说几句把人送到急诊，他赶紧出来打圆场，赔笑道：“小沈，这你就搞错了，我们不是说觉得你有犯罪嫌疑，真的只是想和你了解一下王继山的情况。”

沈珩萧看着姓胡的和姓楚的就烦，他嘴巴张开，好像是想要说什么，不过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吐出的话变成了：“你们在办什么案子？”

“你没有权利知道。”楚时年冷冷道。

“我和王继山有联系，属于案件涉及人员，有权利知道！”

两个人你吵一句，我吵一句，小学生斗嘴似的。不过显然沈小学生斗嘴技巧更胜楚时年一筹，把人怼的哑口无言。

更何况沈珩萧采用的是心理战术，怕啥来啥，且本人乐此不疲：“把我带到审讯室，楚队。”

他贱兮兮地一笑：“好、好、审、问、我。”

由于沈珩萧不是嫌疑人，所以房间说起来是审讯室，实际上就跟家里客厅差不多。看到茶几上摆着的那瓶绿萝，沈珩萧不禁挑起了半边眉毛：“胡勇会拿着手机给我拍纪录片吗？”

楚时年不怎么上网，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梗，他很严肃地摇摇头，说：“不会。”

沈珩萧不说话了，他愣了一会，眼里泛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好的，那请问楚队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审问我？”

他这话说的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是听着就是不得劲，楚时年眉心一跳，继而训斥道：“沈珩萧，现在你说的所有话都会被收录下来，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沈不要脸撑着下巴对楚时年说：“再叫我一声，你声音真好听。”

楚时年：“……”

考虑到沈珩萧只是友情赞助人员，楚时年并不需要像审问王继山一样先装一下，打开王继山的心扉。以至于他语气很差，差得把刚刚进门的年轻警察吓了一跳。

沈珩萧毫不排外，他看着小警察挑了下眉，看到男孩绯红的耳尖后轻笑道：“楚队，你们这的小帅哥都挺容易害羞的。”

“真可爱。”

楚时年想拎着沈珩萧的脖子把人丢出去。

两个警察神情各异，一个冷傲，一个拘束。反倒是沈珩萧这个被审问的神情轻松，看起来神清气爽。

他坐起身，不再是瘫坐着：“哎，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周扬脸一红，磕磕绊绊道：“我叫……周扬。”

沈珩萧还想问点别的，结果被楚时年打断，揽下了话题：“这里是审讯室，不是夜店酒吧。”

“行吧，”他笑着犯浑，眼睛盯着自己面前的绿萝，“要问什么就问吧，新时代好市民不会对楚队有所隐瞒的！”

这个没心没肺的讨厌鬼说得轻巧，真到了问审的时候看起来的确是毫无保留。沈珩萧弯了弯唇：“与王继山的关系……嗯，没有关系。”

楚时年晲了他一眼。

“干嘛？”沈珩萧不满道，“非要我编出个关系？追求我被拒绝的王继山和被骚扰的我行不行啊？”

周扬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换，他沉思了一会，然后把这话如实记下来了。

沈珩萧轻笑一声，打趣道：“小帅哥怎么连这个也记？算了，记就记吧。下一个问题是什么？”

“沈珩萧！”楚时年的语气有些不怒而威的严肃，带着老干部的严正，“不要调戏正在审讯你的警察。还有你，周扬，这点心理素质怎么去审讯更危险的犯人？！”

“放心，楚队，”被他骂的沈珩萧看起来毫不在乎，反而是周扬脸红得跟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似的，“比起小周警官，我更喜欢年纪大一点的。”

二零二六年，六月十五日，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凌晨——其实也不算平凡，因为有人命丧黄泉。人生履历非常完美，唯一的污点就是心血来潮挂彩票没有中奖的楚时年，二十八岁就当上支队长的楚队，事业遭遇了一次惨不忍睹的滑铁卢。

周扬小心翼翼地去打探楚时年的脸色……果然!阴暗地吓人，和传闻中的死人脸一模一样！

偏偏惹他生气的那个人还不知廉耻，动动这个，戳戳那个。

小周警官有些生气地想……哎！这种苦难，还是让我来代替上司来受吧！

现在是北京时间01：27

我窝在自己的卧室，在床上敲着键盘，放着《一罐爱》

卧槽，这他妈的是什么神仙生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欲死欲生，神魂合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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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chapter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