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向来能吃能睡,极少生病,即便是大病一场,喝上一碗热汤药蒙头睡上一晚基本就能好的七七八八。只是这次却睡得极沉,那白芷姑娘和无名姑娘不知何时回来采了许多野果和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来,小五也一点没有感觉到,再一睁眼,天已经暗下来,眼前一个大火堆烧的极旺,小五离得火堆近,生生的被火烤醒,火堆旁边堆着一些破破烂烂的瓦罐,但是都被刷得很干净,那位白芷姑娘,见小五醒来,便递过来一个破碗,碗里是一些颜色不明的汤水,汤水上漂浮着几片煮烂了的叶子和根茎,那白姑娘见小五端着破碗发愣道:“没事喝吧,都是些清热解毒的常见草药,保证不会吃坏肚子。”小五眨巴眨巴眼,回过神来仰头喝了下去,被呛的咳嗽,虽说小五已经不怕吃苦,但是这草药的涩还是让她难受的吐了吐舌头。其他人一人抱着一个破碗或是破罐,烤着火不说话,小五上眼仔细一瞧那一堆花花草草,果真是常见的野菜,蒲公英,青青菜,灰菜,接着两眼开始放光,一把抓起那一堆草叶就往嘴巴里塞,把那一堆人都看愣了。
白芷放下手中的热汤道:“怎么了这是,饿急眼了吗,这不是有果子吗?”
小五腾不出嘴巴来解释,他们在最饥饿的时候村里的树皮都被吃光了,这些常见的野菜野草更是不用提了,以前日子好的时候,小荷姐姐经常给他们糊菜饼子蒸窝窝头吃,里面就是这些野菜,大家上来拉扯小五,小五吃的满嘴都是,手上脸上都是绿色的菜汁,吃着吃着便哭起来了,大家都不再拉劝小五,见到这样的场景,大家都想起这一段时间自己的遭遇,红了眼眶。
瘟疫加上旱灾,让很多人都没了家,白芷的家乡是最早爆发瘟疫的地方,他们家世代从医,救死扶伤更是不在话下,但是瘟疫来势汹汹,传染极强,爹娘也在救治乡亲的过程中被传染上瘟疫,白芷便在这时候被官兵送到山里躲避瘟疫,但是他们前脚刚走,山脚下的村子便被火海包围,大火借着大风肆虐了一天一夜,可惜这场大火没有把瘟疫烧尽,在山上躲避瘟疫的人们也开始出现症状,大家纷纷惊恐无助,更可怕的是有人为了不被传染,便将出现瘟疫症状的人推下山谷,白芷跟着几个妇人和孩子逃了出去,这个时候她们已经明白,衙门没有想要救治她们,只是想让她们自生自灭,白芷一路上看到饿殍遍地,有病死的也有饿死的,她没有跟着那几位妇人小孩一起逃亡,她走到哪个村子就去找村子里面的大夫,跟着大夫到处行医救人,她还没有学到多少治病救人的医术,只是认得很多草药,会熬制草药,但是好景不长,瘟疫还没得到控制,旱灾就开始了,大家有病无处医,现在肚子也填不饱,更糟糕的是,很多土匪在这个时候出来□□烧,让大家的日子雪上加霜。白芷待的村子也遭到了土匪的洗劫,在逃跑的路上她和收留她的大夫跑散了,一路乞讨来到这里,还没待上几天便也遭土匪。
这位叫霁月的小姑娘,果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家中开着当铺,瘟疫横行之时,家中众人并没有感染,母亲为了躲灾,带着一些亲眷回老宅暂避,没成想路上遇到的土匪。土匪见霁月家的女眷生的俊俏,便吵嚷着要买进妓院或者留下来当压寨夫人,霁月的母亲也是一位有胆量的女子,将所有的金银珠宝尽数献上,霁月母亲见那一伙人出来打劫手上的家伙没几件像样的兵器,这马匹也瘦瘦弱弱,心下有了几分庆幸道:“几位大哥想必也不是以打家劫舍为生...”
这话一出来惹恼了一个健硕的汉子,不等霁月母亲说完便道;“这位娘子是怎么个意思!看我们没有杀人便觉得我们不像土匪吗?”
“几位大哥别误会,只是这世道艰险,我们也是去老家逃难,现在手中有几个盘缠,若大哥不嫌弃你们全都拿走,只求大哥放我们一条生路啊。”
霁月母亲看出那几个人并非是十恶不赦的强盗土匪,看样子只是像被逼无奈才选择做这个行当的老百姓,那几人也是动了恻隐之心,只要了霁月母亲的盘缠,并没有过多的为难他们,只是躲过这次劫难,却没想到老家那边瘟疫已经爆发了,加上灾荒,村里的人直接去抢了霁月老家的粮仓,霁月母亲也染上瘟疫,只让身边还没染上瘟疫的丫头带着霁月赶紧往临城去逃难,没得吃没吃的穿,两人一路乞讨,但还是被骗了,让人伢子给卖给有钱人家当童养媳,本来想在这户人家里安顿下来,结果这家人太霸道,经常打骂两人,没办法两人就逃出来,结果路上就遇见了那些黑衣人,跟那位丫头姐姐走散了。
剩下的那位没名字的孩子,就更不用提了,记事的时候就是个小乞丐,一直在流浪,饥一顿饱一顿,瘦骨嶙峋,面黄肌瘦。
大家纷纷漠然,白芷道:“我们从冬天突然到了春天,春天啊是最好的季节了,所有的东西都在发芽都在生长,很快这里就会有吃的有喝的,我爹说过,这瘟疫在天气暖和了之后可能就会慢慢消退,别看我们现在着了灾,这里我看过了有很多草药,我给你们治病,我们,我们应该能好。”说着说着她的话里就没了力量,没有人知道她们能不能活下来,现在能够让她们取暖就是火堆和她们的相互依靠,漫天繁星做被,静谧的夜空守护着弱小的姑娘们,希望这一晚她们能睡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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