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瑄呆呆地看着鸣夜：“我们……”

鸣夜摇了摇头，“凤瑄，凤帝死在凤凰林中，是被其他妖族杀死，而你，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身居高位，享受无上的权力，是我毁了你的人生，你真的能心无芥蒂吗?”

凤瑄支支吾吾道：“我……我……”

鸣夜笑道：“你看你都没想明白，到底是恨我还是爱我。”

凤瑄拧了拧眉，他确实没想明白，他的心太乱了。

半晌，凤瑄自行离开了长乐殿。

月照离瞧着鸣夜娇艳如花的脸庞，问道：“你对凤瑄的感情是什么?”

鸣夜笑道：“从来没有爱过。”

月照离心头一震，“那你为何不和他直说?”

鸣夜解开腰间的香囊，缓缓说道：“他如今遭逢剧变，如果我再和他直言，难免成为他心头的一块疤，所以我不说爱不爱他，只是将问题推给他，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慢慢会想明白的，他爱的并不是我，而是那个虚情假意的我，到那时，他自然不会来寻我了。”

月照离不得不在心中叹服，这招打太极的功夫实在太高明了。

鸣夜叹道：“在这个世间，任何情谊都是假的，只有我和鸣日血浓于水的感情才是真的。”

月照离心道，也不都是假的，不过她没有开口反驳鸣夜，鸣夜经历这么多冷眼嘲讽，若非心硬如铁，恐怕也抵御不了这世间的风刀霜剑。

鸣夜解开手中的香囊，拿出其中的凤凰羽，月照离双目一凝，分明就是她当年所赠给鸣夜的那片凤凰羽，鸣夜竟然保存了二十年。

鸣夜叹道：“执念了那么久，才发现是一场空。”

鸣夜打开窗，将手中的凤凰羽放了出去，微风轻拂，凤凰羽慢慢悠悠地在空中转啊转，最后消失在她们的视线当中。

月照离心知，她的执念和这片凤凰羽一样随风飘走了。

正在此时，鸣日端了一盘葡萄，施施然踏进殿内。

月照离盯着鸣日，也不说话，鸣日从盘中拈了一颗葡萄，察觉出月照离的视线，问道：“月女英，怎么了？”

“鸣日，是谁帮你夺走的闻凰的妖丹？”

鸣日手中的葡萄落在地上，鸣日扭头，“没有谁？我全凭我自己拿到的。”

月照离质问道：“怎么可能？鸣日，你莫要骗我，你的妖力如何能和闻凰抗衡？”

鸣日坚定地回道：“你不要再问我了，我绝不会说的。”

见她不愿意回答，月照离只好换个法子询问，她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否？”

鸣日默不作声。

月照离兀自问道：“他是人还是神？”

鸣日依旧没有回答。

月照离抿了抿唇，她若是实在不愿意说，还是不要为难她了，月照离转身，正要离开，鸣日突然开口道：“是神，他是神，他完成了我的心愿，我也向神明发誓，绝不背弃他！所以我只能说这些了，月女英莫怪！”

鸣日寥寥数语，突然令月照离想起了黄雀儿死前所说的话，“是神，他是神！”

黄雀儿说完，就无比蹊跷地死了，而鸣日还安全地活在世上，难道帮助黄雀儿完成心愿和帮助鸣日完成心愿的并不是同一个神明？

倘若神明现世，为何人间没有任何神迹出现呢？更何况菩天上神要求神明不得私自下凡，那两位神明是违背了天界律令私自下凡吗？疑团越来越多了。

而且如果真的是神明所为，那么他们所求到底是什么呢？若仅仅只是为了帮助信徒完成心愿，那又为何要求鸣日保守秘密？

月照离大脑一团乱麻，正在此时，楚轻雁闯了进来，她兴奋道：“月照离，月女英，我的财神奶奶，你快过来。”

月照离一脸茫然地被楚轻雁领到了大堂之中，只见堂中聚者有上百人，楚轻雁喊道：“从现在开始，竞拍月女英亲笔写的手札，一个下品灵石起拍，价高者得。”楚轻雁在堂前的红楠木桌子上，拿着小锤子敲了敲。

月照离带着寒意的目光落在楚轻雁身上，楚轻雁不以为然，凑近她耳边笑了笑道：“最后得到的钱，咱俩五五分成。”

月照离扶额：“轻雁，你真是我见过的人中最有生意头脑的。”

楚轻雁笑道：“谬赞，谬赞。”

“十个下品灵石！”

“十个中品灵石！”

“十个上品灵石！”

这些人所喊的价格越来越高，月照离不禁心生惶恐，她的一个手札而已，真的值得那么多人花那么多钱购买吗?

月照离向众人喊道：“不需要那么多钱，一个下品灵石即可，人人有份！”

话音刚落，众人的欢呼声一瞬间如同大浪涌了过来。

他们纷纷赞颂月照离的高风亮节。

楚轻雁瞪了月照离一眼，“你是我见过的最没有生意头脑的人。”

月照离笑意盈盈地回她：“谬赞！谬赞！”

只是写几个字而已，对月照离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当她写了几十份手札，望着众人眼中狂热的崇拜，月照离心内突然响起来一个钟鸣声。

这份爱意又能持续多久呢?

月照离想起年幼时做乞丐，有一个衣冠楚楚的人赠了她一碗佛跳墙，她从来没有尝过佛跳墙的滋味，兴奋地接过，吃了半碗，才发现碗里有一条大青虫。

那个衣冠楚楚的人看着她吃惊的样子大笑，内心自得于做了一个如此精致的恶作剧。

而月照离却只能在那人走后，止不住的干呕，从此她再也没有碰过佛跳墙，哪怕与黎婴宁一同去酒楼吃饭，也不曾点过佛跳墙。

月照离太害怕了，她害怕众人的爱意，是那碗装着虫子的佛跳墙。

不，也许众人有一天会发现她才是那碗装着虫子的佛跳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然后，弃她而去。

在神思恍惚时，月照离听到了一个少女坚定的许诺：“月女英，我将永远追随您！”

月照离望着那名少女，粲然一笑：“谢谢你！”

楼岫云独自一人站在门口，望着伏在案上写手札的月照离，蹙起眉头。

月照离抬起头，也看见了她，待写完后，月照离连忙追了过去，到了殿外，楼岫云已不见了踪影。

月照离拿出玄恶罗盘，向着玄恶罗盘所指的方向去寻楼岫云。

月照离奔到凤凰林中，举目四望，正徘徊时，一朵凤凰花砸向她的鼻梁。

接二连三的凤凰花向她袭去，月照离只好一一接了。

她抬起头，望向那位罪魁祸首。

她斜倚在树上，身穿金丝绣提花丝绸云烟裙，腰间系着白玉如意腰链，一支碧玉发簪，插于脑后，腕间两只白玉钏，素手微微抬起，不像是从地狱里来锁魂的无常，倒像是颠倒众生的神女。

月照离笑道：“我哪里惹了你了?要用凤凰花来砸我！”

楼岫云道：“因为你这人太让人操心了。”楼岫云想到了今日，她的盛名虽在，但若是有朝一日众人得知她就是祸神，恐怕那些当初捧她的人都会来践踏她！

月照离不明所以，“我何尝让人操心了?”

楼岫云向月照离勾了勾手，月照离从善如流，足尖轻点，也跃上了树。

玄恶罗盘就在这个当下，在月照离的右脸重重拍了拍，月照离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它转而又在月照离的左脸重重地拍了拍。

月照离想到之前寻找鸣夜，这回寻找楼岫云，足足用了玄恶罗盘两次，难怪它要在自己脸上拍两下。

而它上一回没有搞怪，大抵是因为月照离忙着救人，它通灵性，所以暂且放过了月照离，这回一并要回来。

月照离把玄恶罗盘丢在树下，这东西的所作所为的确对得起它的名字，她看不到自己的脸，但也可以想象得到，定是肿成猪头了。

忽然，楼岫云靠近月照离，两只滑如凝脂的纤纤玉手贴在了月照离脸上。

月照离怔了怔，下意识一动。

“别动，给你疗伤！”

月照离漆黑的双眸静静地望着她，心脏顿时漏了一拍。

最后一段好浪漫啊！两人靠在树上，楼岫云捧着月照离的脸，感觉如果画成画一定很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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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盛名有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