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夫人如此尊贵,那怎么又有一位小夫人?”白秀明知故问,这位尊贵的夫人能有什么用呢,大婚当日被人洗劫一空,只留下她一个活口,如此变故该有多少闲言碎语。又因为血灵的缘故,她也不能跟庆王圆房,连清白都没办法自证。这日子还不是一早一夕,三年多了,能混成这样也是好本事了。
“呃……”白秀这话问的太直白,丫头都被噎得不知该怎么回答了,踌躇半响才说,“夫人再怎么金贵,那也要以王爷为尊啊,王爷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我们夫人天真烂漫,小孩儿心性,既不管理府中杂事,也无心为皇家绵延子嗣,是以圣上才会令赐姻缘。”
“这位小夫人是圣上亲自做的主,虽是走的偏门,却也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摆席做宴接来府中的。她是御史中丞家的幺女,族中虽不显盛,倒也在仕途上。又生了好女,宫里的李婕妤乃是她的正经亲姑姑。圣上仁爱,入府之时就给了她正三品的荣耀,她也争气,没多久腹中就见喜了。”
“如今身子已然重了,胎相一切都好,如若平安诞下世子,往后的荣耀自然不必说。更有喜上加喜,连小夫人陪嫁来的通房丫头也有了,现下和她主子一处在西苑安心养胎呢!只是有了身子难免娇惯些,哥儿无事切勿去那园子,扰了清闲便是大罪了。”
“知道了。”白秀点点头,这一路边走边谈,都不知道走到哪了,真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赶脚。
“哥儿,到了,这是客用浴房,不常用。洗漱用具全都有,也都是新的,尽管放心用。”那丫头领着白秀进去,正有两位老妈妈提着水桶进出,见到这丫头很客气,赶着叫“姑娘”。
白秀一想,她能在庆王身边伺候,想来也是个有脸面的。一般的勋贵人家,近身人还要知根知底呢,好歹一个王爷,还是储君的热门人选,能在眼前的,估计都是些根底很深的家生奴仆。看这姑娘长的就十分俏丽伶俐,说话也很有分寸,虽然说了许多,可一点主观议论的话也没有。
“水已经放好了,换的衣裳也放在屏风边的木榻上,可要奴婢伺候您洗澡?”那丫头说着手指了指白秀,“奴婢虽在陌上轩,王爷偶尔也来,只是眼前的活是做不上的。哥儿方才也见了,王爷这才前脚到,东府里的人就跟过来了。所以这近身伺候的活,奴婢也不能会。”
白秀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了,就算他年轻了十岁,现在也十五六岁了,这丫头看上去和他差不多的年纪,男女自然该避嫌。可是白秀是王爷请来的,王爷都不计较他男子身份,亲自领到内府来的,又特意吩咐了带来沐浴,按理她该留下来伺候。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白秀故意笑得甜甜的,妖气横生,“只是姐姐别走远,否则我不认得路,回不去就麻烦了。”
那丫头看着白秀都怔住了,大概她是人生第一次开眼,遇见这么好看的人。很失礼的盯了很久,回过神来结巴的说道:“不……不会……会的,王爷……爷吩咐,自然要把哥儿还带回……回陌上轩。”
“那姐姐别走太远,我们还说说话好吗?”白秀说着就解了衣带,这家伙暴露狂,根本就不介意别人看,目光越**他倒是越骄傲。只是别动手动脚,让他感受到危险就好。
那丫头却低了头,连忙转身出了屏风外面,想想又出了门外。那门是不关的,放着纱帘,通风防蚊虫。
白秀看那浴桶,哇,四高一,好大一桶,估计都有一吨的水了。而且里面还放了药草,香料和鲜花,真像一锅汤,白秀还以为这只会出现在狗血电视剧里呢!桶里面还有一个座凳,往下一坐,伸手往桶边撑着,整个人都歪了下来,舒服死了。一百多天了,这才是真正的洗澡啊!
“姐姐,那府上还有其他娘娘吗?”白秀泡了会儿,开始洗脸洗头了,不仅有皂荚,还有浴盐,还都是天然无公害,用的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咱们王爷于这方面一向很淡,又是个重情念旧的,性子像圣上。原先房里人就只罗姑娘一个,即便大婚有了王妃,夫人也……恭王和我们王爷一样的身边人不少,却一个都无所出,我们王爷毕竟还居长,压力就更大些。后来中宫逼得急了,王爷也就……罗姑娘是个深明大义的玲珑人,一直也是她在王爷身边规劝着。”
“小夫人是去岁进府的,她的陪嫁只有一个当了陪房,就是有了身孕的那位。今年春上预计将夫人房里的佩珠留用的,折子到了中宫,被皇后给驳回了,选了两位宫娥来。前几日夫人心血来潮说要当家作主,给几位小娘都排了名分,王爷和罗姑娘都没说什么,估计就这么定下了。”
“王爷留个人,还要宫里头同意?”不应该整个王府的女人都是他的吗,他想睡谁就睡谁。
“这是自然,事关皇家子嗣怎可不严谨!”那丫头难得的话少了,肯定是不能多说了。
白秀又缠着问了些别的,差不多也洗好了,于是穿衣出来。看他换下来的衣服,还是那身白纱衣,竟然没变回去,怕露馅,他又给收了起来。他乾坤袖收纳有限,能把黄符朱砂和紫薇剑给收着已经是极限了,所以就只能拿在手上。
一出来,那丫头看着白秀,眼睛没法动了,就连浴房里的那两位老妈妈也一直念着“皇天菩萨”。
白秀叹了一口气,又要恨上自己的盛世容颜了。给他准备的衣服像是寝衣,虽是长衣长裤,但红绫的材质并不力挺周整。况且他这种冷白皮,一穿上这种红,强烈的对比,简直妖孽的不行,邪气都爆出来了。
沿着原路回去,路上晚风吹着,到了陌上轩,头发都已经半干了。另一个丫头为他开了门,还蹲身请他退鞋,白秀这才发现地上都是铺的竹席,往里走了一间,又自己推门再进到里间,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子在吹箫。呃……不要误会,是真的在吹箫啦,洞箫……等一下,词穷,板块砖头垫一垫。
当真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白秀还以为是这天色自带的BGM。听力太好也烦恼,有时候分不清远近,这洞箫的声音很空,不是眼前看着根本就没察觉人就在此地。
庆王正临窗站着,窗外对着湖面。湖边点着河灯,此刻湖水波光荡漾,两三点荷叶露出水面,一方小舟停在不远处。深蓝色的天空,繁星点点,一轮上玄月歪着笑脸。对面灯火辉煌,偶有人声传来,嘈杂里夹着烦躁,仿佛在告诉白秀,远离是非地。
白秀没说话,陪着庆王站了一会儿,等到他自己回头看见了白秀,才招呼的笑了笑。这一笑有点傻,白秀其实并不弱势,即便在气场很强的人面前,也不太容易把他压倒。除非,是他自愿示弱。
“坐。”庆王摆了摆手,回身先坐,然后让白秀在他的对面入座。
矮脚食几席地坐下,白秀这段时间打坐习惯了,盘腿而坐。
庆王一腿盘起一腿曲着,看到白秀的坐地方式先没说话,挥手让乐娘下去,而后才目露精光的直言:“白秀,字薇仙,修真人士,昨日晚间来南川府。”
白秀看着庆王“嗯”了一声,答完以后他突然在心中“卧槽”了一句,妈的,为什么给他穿一身红衣,为什么庆王也是一身红衣,为什么现在就他们两个人躲在这个犄角小屋子里?
像是知道白秀在想什么,庆王修长的指节在桌面上敲了敲,认真的说道:“既然四弟送了这份大礼,那么本王就笑纳了。”
白秀:“……”
白灵风,有人在诅咒你祖宗十八代!
“过来!”庆王又敲了敲桌面,然后用眼神扫了扫自己面前的玉盏,“斟酒!”
白秀只犹豫了一下就过去了,说实话,他其实并不害怕,或者……也不抗拒。穿越者本来就不是个多有节操的人,价值观什么的早就扭曲了,换了副身体也不洁了,何况这人还有着和师兄很像的气质。
这人是个王,龙气为他增色了不少,长相也不差,至少看着很干净。他只是个凡人,没有灵根,上了床,还能让他扑了?到时候结界落下,怎么玩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大不了把他伺候的开心点,就不信他能翻脸不认。
白秀拿了执壶为庆王倒酒,斟了一半,庆王突然伸手抓住了白秀的手腕。力气不大,但白秀要挣脱,必定面目要狰狞,所以他没动,很近的凑在庆王的脸前。
“你不该跟老四在一块,他以为找个背景复杂的,我们就下不了手了。”庆王说着又拉了拉白秀的手腕,唇几乎贴到了白秀的脸,“本王的人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关于你,想不想听?”
白秀脸一沉,冷声问:“你们去骚扰琅玕山了?”
白灵风也说了,都城之地能人异士很多,绝地千里又不是什么秘术,灵力到达一定程度就会。白秀还真是想的太简单,这当权者,手下还能没几个得力干将,他们的作风也不可能任人鱼肉。这会儿庆王敢单独见他,自然是有十分的把握能将他拿捏。
“琅玕山?”庆王说着嘴角一勾,笑意幽冷,“还不值得。”
白秀望着庆王的眼睛,离的太近,他又看见了自己发红的双眼。是有关本尊吗?这样一个人,年纪轻轻,又有……那么是怎么死的?
“其实你若不跟老四在一块,没人管你是谁,你想怎么活那是你自己的人生。可他把你卷进来了,你就会再一次的身不由己。”庆王抓着白秀的手松了,举杯一饮而尽,“斟酒!”
白秀回脸过去,给他斟酒。
“四弟是仙家人,做事有原则,可本王身处杀伐之中,也有自己的原则。”庆王端起酒盏呷了一口,又放下了,“有些事情虽然不道义,但迫不得已,本王也会两害取其轻。”
白秀把酒壶放好,抬眼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字,恰巧认识,他爷爷的书房里也有: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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