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静悄悄，纪优小心观察着许月满的脸色。许月满没有生气暴躁的样子，也不是想第一次见到张凌珊时觉得自己输了的心理。

她实在想不通，要去鹭岛是前天晚上说的，年底忙些计划有变可以理解，可为什么昨天也没提呢？

明明可以说一嘴的不是吗？一打开聊天页面，上一句话停留在了昨晚的一句晚安，实在想不清楚就连看着手机都烦。

钟厘手里拿着伞打开急冲冲跑出来，碰上周聿和要进去，“诶哥你怎么也出来？纪优和小满说要去吃火锅，没叫你一起吗？”

“没啊，”周聿和跟他一样疑惑，“你现在要过去吗？”

“对啊，他们从超市过来，说停楼下了，可现在都没看到人。”

钟厘看消息也没回，拨了电话过去，“优优，你们在哪，我没看到你说的车牌号啊？”

“我们先走了。”

“怎么先走了？聿哥也在这啊，要我俩一起过去吗？都去采购了啥呀？够不够我们吃呀？”钟厘还在那跟周聿和使眼色。

“你们吃屁！”钟厘被纪优吼懵了，手机都差点拿不稳。

“怎么就挂了？”钟厘想再回拨过去。

“说什么了？”

钟厘有点难以启齿，“她让我们俩……吃屁。”

两人面面相觑，“怎么突然就暴躁了，刚刚还热情地喊着吃火锅。”

“刚刚？她们过来等你？”周聿和着急地要确认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对啊，从超市过来，在对面等我啊，怎么了？”

周聿和反应过来坏事了，心一下绷得紧紧的，“我知道了。”

许月满一定是刚好看到了又静静走了。

“是去纪优家吗？”

钟厘看他往回走立马跟上去，“是啊，你说你知道什么了？”

“你要一起去吗？”

周聿和火急火燎想着要去找许月满，“要啊！”

许月满和纪优提着两大袋下了车，身体愈发没力气。

纪优着急地打开门，钟厘微信拨过来正是她脱不出手的时候，生气的劲头起来干脆先挂掉了。

刚放下东西，许月满的手机也响起来，纪优瞄着是周聿和，响了好一会儿，接着也挂掉了。

纪优见着她不说话的样子，猜想她应该也是很生气的，挪到她身边来，“小满，你怎么不接他电话呀？”

“你怎么不接钟厘的呢？”许月满轻轻叹了气望着她。

“我知道他要说啥，咱没等他他等会儿就屁颠屁颠过来了。”

“我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我一瞬间不想看见他，不想听他的声音。我昨天跟你说，我们很好，不是的。”

进门后只开了一盏灯，现下许月满眼里的悲伤看得倒不清楚。

“我感觉我赶不上他了，他只跟我说他很好的事，从来没跟我提其他的事，人都有喜怒哀乐的，我觉得……他有了一些安全感之后就不像以前了，不会粘着我跟我说一些小事。”

许月满越自己吓自己越崩溃，“我怕我习惯他了，依赖他了，他就变了。”

一听到许月满的哭腔连忙拍着她的肩安慰她，“不会的不会的，周聿和看样子不像会这样，也许呢，他只是担心这段时间跟你太黏糊影响你备考。”

许月满哭丧着脸看着她，看来还听得进话。

“至于刚刚那事呢，你自己好像也没多想吧？等会儿接起电话他肯定会跟你交代清楚的，说不定跟着钟厘马上就过来了呢。”

“我不要，我不想知道他什么意思，万一要跟我分手怎么办？”许月满控制着情绪不哭出来，嘴唇咬得发红也没感觉。

“哎呦，不会不会，你这都是瞎想，他这么快打电话过来肯定是想解释，等会不说清楚不让他进门。”

许月满确实听劝，“你刚刚买的喝的呢？”

纪优从购物袋里翻出来一瓶鸡尾酒递给她，又给自己开了一罐，“先填饱肚子，不想了哈。”

“你是说她们刚刚看到你送张凌珊下楼了？”

钟厘的大嗓门都要干扰周聿和开车了，“我不确定，但应该是。”

“难怪噌一下走了，还叫我们俩吃屁，看样子气够呛，哥你咋回事啊？”

周聿和碍于他在后座没翻白眼，“你也不是不知道张凌珊下午来干嘛。”

“哎呦小满一定是误会了，刚刚电话不接是吗？优优也不接我电话，她们俩这是要一致对外了。”

周聿和在红绿灯前停下来，结实地送他一记白眼，“对你！小满从来不会挂我电话的。”

“那又不是我让张小姐来的呀！”钟厘想起纪优不等他已经不满了。

“可是因为你，她们才在这刚好看见了，这才要误会了的！”

周聿和这么捉急的样子钟厘还是第一次见，烦闷的心情突然觉得好玩起来。

“你自己昨晚在工作室待太晚，突然又不去鹭岛了，人家今天才有机会来见你的嘛！”

“你明天接着跟我去德县，事情没解决完你春节长假就没了！”

钟厘扒着座椅要申诉，“什么呀？我要过年的，你压榨我！”

周聿和残存理智，“等会儿见到小满不要提这两天公司的事。”

“诶诶，这是我晚上学习完微醺一下的，还没吃饭呢，你喝这么猛干什么？”

纪优下着食材，许月满自顾自又开了一瓶递给她。

“行呗，想喝咱就喝，不过先吃点东西哈。”

“坏男人！真是太讨厌了！”

许月满倒是个能喝酒的，可能因为许爸许妈酒量都不错，但当然不是像大人喝高度酒，一般也不是很喜欢喝。

更有趣的是，明明容易脸红的人，喝了酒完全不上脸。

纪优也知道她没醉，只是碰了酒精就变得咋咋呼呼，更不怕事一些，说话都比平时大声了些。

“得到都会不珍惜一些，但是你的那些担心，也许只是感情到了一个新阶段而已，不一定就是谁变心了。”

“什么新阶段？”

许月满没为这事吃不下饭，纪优也积极地给她夹菜，“就是，我们的生活一直都在变化，相处模式可能也会变嘛，但依然是爱对方的呀！”

“以前好像仗着他什么都顺着我，只要感知得到他心里有我，我也就什么都不担心。”

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来，纪优先接了起来，“优优，我过来你家了，你快给我开个门。”

“你自己过来的吗？”

“还有聿哥，他过来找小满的。”

许月满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周聿和。

更多的似乎是担心自己沉醉于这段感情后，周聿和腻了，又或是开始觉得她不够好了怎么办？

纪优也没法急中生智，“我们不在家。”

“优优，你灯都亮着，这么唬我合适吗？”

“行吧行吧，本来也就是喊你吃饭来的，你到门口了吗？”纪优起身要去给他开门。

门一开钟厘就溜进来了，周聿和倒是站定了，纪优没好脸色地放开了门把手，“你也进来吧。”

周聿和这才进门，径直来到许月满身边坐下，“满满，怎么喝酒了呢？”

“我乐意喝！”许月满吃着辣锅嘴唇通红，蒸汽吹得鼻子眼睛也带着点红。

周聿和听她这话就是和猜想的一样了，刚要开口解释，纪优端着洗好的菜过来，钟厘拿着碗筷送到面前，“谢谢！”

“满满，你们刚刚看到我和张凌珊一起出来了对吧？”周聿和身体转过来许月满这边，又向她靠近了些，许月满低头吃着碗里的东西不看他。

纪优给钟厘盛着东西，想起傍晚看见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是看到了，什么行为啊？女朋友今天也淋着雨了，你给别人撑伞去了。”

提到淋雨的事，纪优自己也有点心虚，但无条件向着许月满的心支棱起来，一下也顾不上什么对错。

“淋回来的？没带伞出门吗？”

周聿和立马上手摸了摸许月满的头，进了室内这么久了，那点水汽早就干了，许月满扭了下头挣脱他，“没淋到多少。”

知道她生气了，又得知她淋雨，周聿和更愧疚了，“你们怎么不叫我去接？”

“你自己说你周末要去鹭岛的，没去了也一点儿声响都没有。”许月满本就想不清楚，这没由头反问自己更恼人。

钟厘坐下就静悄悄地给自己涮着肉，听到这话根本不记得周聿和的叮嘱，“哎呀小满，那是公司临时有事嘛，我今天还加班了一天呢！”

一股脑说着也不看周聿和的眼色，“我们俩明天还要去德县一趟呢！”

许月满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理解周聿和的工作了，钟厘的话听起来愈发觉得不像解释而是开脱，似乎还带有一丝对她的责怪。

“今天张凌珊是来给我……”

问题可能不是出在今天看见的事情上，许月满就越不想听他解释，她也搞不懂自己，“那是你自己的私事，你可以不用告诉我。”

钟厘多少有些吓到了，认识许月满后，在他印象里她永远是乖乖可爱又搞怪的小女生，周聿和都被噎了回去，他更不敢吭声。

纪优瞪着他压着声音，“吃你的饭。”

“吃饭吧。”

丢下这句话，许月满就别过了脸。可周聿和根本无心吃饭，开车过来也没办法喝酒，几句话下来许月满更郁闷了，跟纪优撒开了喝。

“少喝点，满满。”周聿和伸手要拿她手里的酒瓶子，她就抓着瓶子退得老远。

纪优也伸出手让他让开点，“不能喝你就多吃点菜，别说我招待不周啊！”

钟厘继续没眼色地和她俩碰了个瓶，周聿和真是炸了又炸，想着明天一定也要收拾他。

照例地钟厘收拾饭桌和厨房的残局，许月满和纪优移到沙发上举酒瓶子，也不知是醉没醉。

两个人搂在一起不让人靠近，纪优朝周聿和招招手，“你看，小满每次喝完酒就会这样，挂别人身上。”

“我要回家，优优，我要洗澡，我要回家了。”

看样子都是有些醉意的，纪优紧紧搂住许月满，“不行，你别离开我。”

“哥，怎么办啊？”钟厘从厨房出来插着腰。

“我等会儿送小满回家，你看要不要等纪优醒一点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