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你记得上次那个咖啡店的小哥哥吗？”
两人在狭窄的沙发上扭动着，姿势换了又换，纪优趴在许月满肩头。
“嗯？记得，怎么了？”
许月满用力地点了两下头，纪优扒拉她的头，靠近她的耳朵，用着不小的声音，“他跟我们是同龄人，我一直以为他才刚成年。”
同样是见过那个人的，许月满当时还觉得纪优是在戏弄人家小男生，现在当然也觉得不可思议。
“你怎么知道的？那他多大啊？”
纪优故意要钓她胃口邪魅一笑，接着用手比划着，“和你一样，但是是12月的，真的只比你小了一点点点！我前阵子和之前文化馆的同事一起去那喝咖啡，跟他聊了会儿，还加了微信。”
“真的嘛！他看起来真的好小啊，看着比我们还年轻，跟周聿和一样白，哈哈哈！”许月满倒在纪优怀里，“目中无人”地笑着。
纪优也一个样，想起来什么就拍拍她，“他上次还叫你姐姐呢！心动吗？”
一想起来那个画面就不约而同在沙发笑得倒来倒去，人是没多大醉的，但也真的是蛮疯的。钟厘和周聿和听得瞪大眼睛，倒吸凉气。
“什么人？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
“那他们俩怎么认识的？”
“我怎么知道？”
“别让我找到是哪家咖啡店，钟厘，我们先走了！”
两个男生怎么会懂女生平时会偷偷聊些什么，周聿和已经一脚跌进了醋坛子。
“满满，挺晚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周聿和跟钟厘一人抓着一个，把她们俩分开。
“回家？好啊！我今天要回家！”
“那好，来，我扶你去穿鞋。”听到这么干脆利落地回答，周聿和松了口气，要拉她的时候却拉不动，“怎么了？”
许月满站定在原地，指着周聿和对纪优喊，“优优，优优，坏男人！”
周聿和看着她的“精神状态”真觉得现在是有理也说不清，默默吸了口气又开始憋屈地哄着，“满满，先回家，睡醒了我再跟你解释，好吗？”
周聿和是耐着性子在哄她，关键他的表情也是真够委屈，许月满没存心想闹，一把甩开了他，“我自己回去。”
纪优还想跟着她走，被钟厘揽着进了卧室。
周聿和赶紧跟了上去，把许月满的靴子从鞋柜拿出来，不让她自己穿，摁着肩膀让她坐下。
又蹲了下去要帮她穿鞋，环着她的脚踝往靴子里套，许月满还赌气着，偏往反方向抬脚，周聿和便越用力。
没控制好这之间的力度，不小心头靠后往墙上一磕碰出了声，较劲的脚也不轻不重地往周聿和身上踢了一下。
她先是一惊，想着周聿和这会儿一定被惹毛了，瞬间坐得好好的，“对不起！”
“头没磕疼吧？”
周聿和直起身子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一点也没因为被她踢了一脚生气。
许月满没敢再跟他反着来，低着头小小声地说着，“你弄疼我的脚踝了。”
周聿和看着她有点自责的样子轻叹了口气，安心地拿过她那双本就不好穿的长靴，“那我轻点。”
车在观云停下的时候，许月满还在瞌睡，身上是周聿和的外套。
周聿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满满，醒醒，先醒一下，我让你哥哥下来接你。”
许月满酒劲散不去，现在闻着自己身上的味正迷糊着，听到哥哥要来，瞬间清醒了些，“哥哥来了吗？”
“他马上就来了，你清醒一下要上楼了。”
周聿和解了安全带绕过去帮她开门，许月满迈出了一脚又停下。
“周聿和，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的事情我一点儿没办法帮到你，你不告诉我也不需要我，对吗？”
“满满，不要胡思乱想，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明天我从德县回来，我立马跟你解释，好吗？”
周聿和弯着腰在车门前，风仿佛故意要涌上来，许月满推着他下了车，把外套盖回他身上，“你回去吧，小心开车。”
周聿和不肯放她自己走回去，搂着她也为她挡着风，见许星齐来了才放开。
“许月满，你还敢喝酒！”
真是酒壮人胆，许月满撒开了周聿和，“哥哥，我只喝了一点点。”
许星齐拿着她的毛线帽胡乱给她戴在头上，“我信你！”
许月满自己捣鼓着帽子，许星齐转身又瞪向周聿和，“你还带她去喝酒！”
“不是的齐哥，她跟纪优喝起来了，拦不住。麻烦你照顾她，让她喝点热牛奶。”
许星齐拉着许月满转身就要走，“我还要你教我！我是她哥你是她哥？”
“他是坏男人！哥哥，变心的男人不能要了。”许月满指着周聿和，嘴里嘀嘀咕咕。
许星齐只当她胡言乱语，又是扶又是拽着把她带了回去，没回头地叮嘱周聿和，“开车慢点，赶紧回家。”
周聿和无奈看着兄妹俩一路拉拉拽拽回去。
进门这会儿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许星齐想把许月满赶进房间，偏许月满今天胆肥满屋子游荡，不趁着许爸许妈还没从老宅回来赶紧去洗漱。
“哥哥，我想喝咖啡。”
许星齐想揪她进屋她就一头栽倒在沙发，“大晚上喝什么咖啡？你先去洗澡，我给你弄点热牛奶。”
“不要，我就想喝咖啡，我不要喝牛奶。”
看到她这嘤嘤呜呜的样子，许星齐陪她坐在了沙发上，发觉许月满应该是闹不开心了，不是纯喝酒喝着玩。
“好好，你想喝什么，我等会儿送你房间去，你先去洗澡，能不能听话？”
许月满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点了点头，“我去洗澡。”
听见水声停了，许星齐才敲她的门，“进来吧。”
“热牛奶，这可是你那小老板让我给你弄的。”
许月满背对他躺着，“我已经没在那工作了。”
“闹矛盾了？”许星齐放下了东西，坐在了她床沿，“怎么这么不开心？”
许月满翻过身来，“我觉得我和他距离越来越远了，我停在了原地，他好像一直再向前，我觉得，他不需要我。”
说到后面，许月满终于有些哽咽又转了过去。
许星齐听了有些心疼妹妹现在的状态，不过倒是很平静，许月满稍蜷缩着，他就隔着被子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你现在压力太大了，情绪变化最容易影响恋爱的思维。但如果你觉得不快乐，那就暂时停下来休息一下，无论在什么关系里，都不能消耗自己。小满，你很好，不要为任何人任何事失去自我。”
许月满往被子缩，偷偷擦了擦眼泪，“好。”
许星齐揪了揪她的被子，“牛奶不想喝吗？”
“不想喝，我有点胀气。”
许月满把被子从头顶撤下，手贴在肚子上。不敢说是觉得说了就会讨骂，现在才知道小小的放纵会这么不舒服。
许星齐自然地抬手往她肚子拍了两下，圆鼓鼓的肚子发出了“砰砰”的声音。
“嗯，确实是胀气了，那牛奶我来喝吧，我去给你拿点药，实在不舒服你就吃。”
不知道是怎样，许星齐这会儿跟陈女士一样，拍肚子那两下就差念叨她胡吃海喝了，“好，谢谢哥哥！”
等许星齐再进门，许月满已经睡着了。许爸也是喝了酒回来，她那点酒味也就没让爸妈察觉。
一觉醒来早上十点多了，没有闹钟也没人叫醒她，往常约着一起学习的纪优估计跟她一样睡不醒。
许星齐给她留了消息，说是稀饭给她保温着，肚子不舒服要吃点，还让她要听话。
头发乱得跟鸟窝一样，看着许星齐还把她当小孩，许月满捧着手机突然傻笑了下。
下一条是周聿和昨晚发的。
[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昨晚根本也没醉，很久没喝酒而已，醉懵懵的那些行为不过是耍点性子随意来，事情记得也很清楚。
就周聿和昨天顺着自己那样，许月满想得清楚，他根本没空变心。
钟厘说了工作室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赶来赶去，许月满也越发觉得自己是情绪上头了。
下午四点多，许月满刷着题，周聿和打了电话过来。
“喂，满满，我在小区外，这个点你方不方便出门，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许月满一整个慌住，“现在吗？可是……”
“怎么了？不想去吗？”周聿和靠在椅背上，有些困意和长时间开车的疲倦感，眯着眼摁了摁鼻梁。
许月满歪着脑袋有点为难，“我，我刚刚三点多才吃了东西，现在也吃不下。”
“嗯……那出门我带你去个地方。”
“你等我一下，我换衣服。”
到了门口要换鞋又看见昨天那双长靴，果断塞进鞋柜，换了双小短靴，匆匆忙忙小跑下楼。
周聿和看见了她刚打算下车，她就冲过去自己开了车门迅速上了车，“好冷！”
“跑得这么快，有人追你啊？”周聿和打趣她，摩挲着她冰冷的手。
许月满抽出手来系上安全带，“你猜对了，我们楼上的王阿姨一路看着我下楼的，把我盯得更冷了。”
“她为啥一路看着你？”
“我不知道啊？上次我跟我妈从菜市场回来，她就拉着我妈问，是不是毕业了，看着今年一直在家里，啰哩吧嗦问一堆。我实在不想跟她打招呼，就闷着头跑了，我们要去哪里？”
周聿和偏过身子启动车，“你不饿，可是我很饿哎。”
“我早上十点多起床吃了稀饭，中午就我自己，三点多才吃了个外卖。”
“嗯，不仅喝酒，今天还不好好吃饭。”周聿和装出几分不满的样子。
“这是机率事件，我又不会下厨，就我自己当然是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许月满手肘倚在车窗，侧着头看他。周聿和瘦瘦巴巴的，风衣放在后座，身上的略微紧身高领毛衣在他身上成了修身的款式。
那些变扭的情绪此刻已经消散不少，连许月满哪也自我怀疑着，两人怎么不像吵架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