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森玉想了想:还是先藏在心里吧……
每天都打打闹闹的“朋友”突然说“喜欢你”和“可以谈”,换做谁都接受不了。
甚至还贴心地打上了“不划算”标签,默默在心里规划起以后该怎么和鹿延捷相处。
“没人了,你可以坐过来点。”
这么大个包厢,裴森玉越坐越远,也不知道是避着谁。
桌上琳琅满目的珍馐,许多裴森玉都说不上名,换做平时一定先大快朵颐一番。
“我觉得挺热的,哈哈。”裴森玉脸上有些不自然,演技拙劣,“你们觉得呢?”
“别把自己扇感冒了。”鹿延捷直接拉了她一把,似乎在对应那句“我会保护你”。
“你喝什么?”赵起擅诠抬头,随意把手中的菜单递给裴森玉。
和别人相处倒显自然,鹿延捷看她怡然自得地和平时一般点菜,带着温和的笑。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个这个这个……”裴森玉翻了翻页,然后又翻了回来,问鹿延捷,“你呢?”
鹿延捷已经点了,他来得最早。
“你帮我。”他道。
“刚才那份圣什么岛,我也要。”
见鹿延捷又要了一杯冰茶,刑雾天想起刚才自己的犹豫。
“你一定要喝完啊。”赵起擅梨叮嘱,一边给对方的要求打钩,“不准浪费食物。”
这时的刑雾天还没有把赵起擅梨的话太放在心上,直到饮料送到自己面前。
No way……
“我觉得这可以算是欺骗消费者。”刑雾天突然严肃起来,拿起菜单给大家展示,“你们看你们看,哪像1000ML的样子?”
“祝你好运。”陈熣争wink了一下,他不用看赵起擅梨就知道对方什么表情了。
“要多几个杯子吧。”赵起擅诠对一旁的机器人侍从吩咐道。
有人解决问题,有人放大问题,有人在乎感受,有人在看戏……
这便是这场旅行最有意义的元素之一。
“干杯!”
“不醉不归!”
喊不醉不归最大声的是刑雾天,陈熣争给旁边鹿延捷一个眼神:你有高浓度酒吗?
鹿延捷应有尽有。
此刻,大家还以为把饮料按一定的比例混合起来会更好喝,殊不知卧底开始动作。
“你少喝点。”鹿延捷把东西给陈熣争,一边劝裴森玉“少喝”。
现在还没人意识到不对劲。
赵起擅诠左看看右看看,又拿起自己杯子里剩下的饮料闻了闻,又掂量了一下赵起擅梨被倒光饮料的玻璃花冰杯。
“我要看你们被子的生产报告。”
最后,他把注意打到了刚拿过来不久的被子上,放下联系工具的他异常敏锐。
神回来了。
“你去干嘛?”赵起擅梨看哥哥离开,小声问问句,得到对方轻轻的摇头,大概就是“很快回来”的意思。
赵起擅梨喝一口补个妆,赵起擅诠离开后补得更频繁,妆醉了她都不可能醉。
“我喝一口。”
“我再喝一口……”
旁边都是熟人,裴森玉有恃无恐,在鹿延捷的注视下喝了一杯又一杯。
他知道裴森玉的酒量不差,但他没注意陈熣争加了多少自己给的高浓度酒液。
刑雾天答应赵起擅梨“会喝完”,裴森玉不可能喝得少,这点鹿延捷忘了。
好在,他们点的菜能中和酒,鹿延捷给裴森玉夹菜,一直夹个不停。
“行……行了。”
鹿延捷殷勤得让裴森玉害怕,还冷着张脸,让她觉得冰茶的冰是鹿延捷放的。
如此慌忙下,裴森玉还哪有心情喝“饮料”,光是应付鹿延捷就够忙的了。
鹿延捷每次就夹一点,但奈何不住他夹的频率快:裴森玉一端起杯子他就夹,一直到裴森玉看着自己,愣了一会,接着夹。
“干嘛呢。”陈熣争看过去,赵起擅诠还没回来,鹿延捷快把面前的菜夹空了。
“我不喜欢吃鱼!”裴森玉受不了,鹿延捷在她面前用洁白的鱼片堆成了座小山。
“你……不喜欢吃鱼?”鹿延捷挑眉,裴森玉不是最喜欢吃鱼了吗?
在他记忆里,只有时瑜知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地步:
蒸的又软又腥,烤的欲盖弥彰,做汤更是枉费一锅好材料……
反正只要有鱼,那顿饭对时瑜知来说基本上就毁了。
除了在公共场合不暴露自己的忌口,时瑜知在那顿饭之后起码一天吃不下别的。
讨厌,恶心。
而裴森玉不同,白霁养大,从小就和各种海鲜打交道,有不挑食的好习惯。
“行,我不给你夹。”
鹿延捷故意曲解裴森玉的意思,佯装失落地慢条斯理吃起陈熣争推过来的白米饭。
金湾的土地富饶,连米饭都如清晨的露水般晶莹,如破晓前的月亮般剔透。
吃起来软糯不腻,蒸汽香甜,不用任何菜配就已经无与伦比,是简单的上等菜品。
很多菜式在经过时间的一轮轮变化后,都在一定的指引下“返璞归真”,不仅回到了最初的形态,而且有了更丰富的历史意义。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裴森玉慌忙摆摆手,一解释,就马上觉得自己委屈——她干什么了?鹿延捷凭什么生自己气啊?
“我哥怎么还不回来?”赵起擅梨站起身,她的着急很快盖住了裴森玉。
裴森玉不由得也替她着急起来,站在赵起擅梨身边,两人一左一右向门外望。
“赵起擅诠呢?”刑雾天问陈熣争。
“赵起擅诠呢?”陈熣争把问题转给鹿延捷。
裴森玉和赵起擅梨,一个坐赵起擅诠对面,一个坐赵起擅诠旁边——她们都不知道。
问鹿延捷也算为难他了。
“你问他。”鹿延捷道,三个人莫名其妙把一个问题来回踢了一圈。
可能三角形具有稳定性,他们中没有一个人因为赵起擅诠“失踪”变得着急。
反而裴森玉跟着赵起擅梨着急,然后去拉鹿延捷问——非把鹿延捷弄着急不可。
赵起擅诠,赵起擅诠……
整个包厢里回荡着“赵起擅诠”的讨论,陈熣争说他去找,刚出去,就迎面碰到了刚回来的人。
“有人下酒,我已经报警了。”
赵起擅诠大义凛然地站在原地,正直坚定的目光一一扫视过众人。
陈熣争和鹿延捷对视。
“不就是有酒?”鹿延捷把裴森玉给自己点的酒亮出,不动声色地试图控制对方。
赵起擅诠不语,改变目光轨迹。
“你这酒也没放啊。”刑雾天说,“可我怎么感觉……有点,一点点晕?”
鹿延捷稍微皱眉,问陈熣争:“你到底倒了多少。”
“All.”陈熣争回答。
“好极了。”鹿延捷指着陈熣争,恶人先告状,“他,把陈熣争抓起来。”
赵起擅诠欲言又止,“其实我没报警。”
“那你去干嘛了?”妹妹问,疾速的声音能让人听出她的急切。
“啪——”
一盒烟被扔到陈熣争跟前。
然后他看向鹿延捷,“我记得你不抽,所以没给你买。”
“嗯。”鹿延捷点头,“裴森玉不喜欢。”
“我什么时候……”被这么提起名字,裴森玉才后知后觉,貌似确实提过。
白霁怀孕后,刑睿又戒不断烟,每次跟他们聊天都会自然地点起。
虽然味道很好,他们吸到“二手烟”之前就已经融入空气中增添湿度,但裴森玉还是不喜欢。
就像时瑜知不喜欢吃鱼,他本人宴请别人会有鱼,也说不上来鱼哪里不好。
就是不喜欢,仅此而已。
“是我放到。”陈熣争打开烟盒,里面的确有一张他心心念念的纸条,很快收好。
他看向刑雾天,“你早晚要学会喝酒。”
“好好好,今晚不能我一个人醉。”刑雾天后知后觉,一开始还以为对饮料里面的特殊草药成分过敏,越喝越不对劲。
其实他喝的并不算多,赵起擅梨每补一次妆就要问他“好不好看”,还要他夸自己。
刑雾天拿起酒杯的次数最多,但他十次里面有八次,放下来的酒杯都是大于半满。
“我好像没搅均匀。”陈熣争对鹿延捷说,因为密度的关系,不能自主混合均匀。
还没完全下沉,刑雾天酒分饮料,第一杯刚好给了自己。
一圈下来,陈熣争的已经不多了,难怪他感觉寡淡无味。
陈熣争收起纸条的速度很快,但同时也很大声,鹿延捷注意力被吸引了几秒。
没看清,但里面刚好是手写字符。
总不能是赵起擅诠写的,但陈熣争真的知道这盒烟刚好能到自己手里吗?
对,陈熣争知道。
磁性异能者有时候的作用很玄学,他们会控制生活中简称为“波”的物质,从而影响一些事物的发生和改变其规律。
“谁管你,喝!”刑雾天直接上手,要不是被几个人拉着,得掐住陈熣争脖子灌。
“行了行了。”赵起擅梨劝说略显无力,遇到比自己更偏激的人,她是无奈的。
鹿延捷看得有点眼花缭乱,刚想退出去看看情况,下一秒不知被谁硬灌了一杯。
“一个也别想跑。”
被刑雾天盯上了,除了赵起擅诠依旧在门外拆烟盒,裴森玉和赵起擅梨愣着。
她们怕被刑雾天误伤,但因为刑雾天不容易被误伤,赵起擅梨先松了口气。
裴森玉不知道和鹿延捷有关系,也不知道鹿延捷能不能脱身,有些手足无措。
“就算真打起来也死不了。”赵起擅梨乐观地劝她,“我哥还在外面呢。”
“哈哈。”裴森玉叹气,她突然想看看有没有人结账,于是向外走了。
赵起擅诠刚想说“我结过了”,但裴森玉走得太快,他又没反应过来叫住。
鹿延捷没计划自己喝酒,一直都是躲着来的,更别提会被灌醉。
“停停停停——”
难得鹿延捷用异能换取和平。
就凭陈熣争和刑雾天的关系,鹿延捷很难不保证矛头一会齐齐指向自己。
鹿延捷被灌了一杯后呛到,他严重怀疑刑雾天不满不是因为喝了酒,而是因为兑出来的饮料实在难喝。
好不容易出来透气,鹿延捷站在包厢外的私人客厅,依靠在一扇大开的窗旁。
裴森玉小心翼翼地看过去,打量一番,又小心翼翼地收回视线。
鹿延捷被打量的时候不着急看过去,但看裴森玉收回视线的东西,反而有点急了。
虽然阎慕晞开了酒馆,但裴森玉每次去大多数都是奔着老板,并不是因为酒。
这让鹿延捷很难判断,裴森玉会不会像讨厌烟味一样讨厌酒。
裴森玉发现赵起擅诠结了账,跑回来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鹿延捷。
风把小鹿额头的头发掀起来很好看,但鹿延捷貌似自己不知道。
裴森玉自然不允许自己“犯花痴”,她要用理性去主宰这段感情。
一步一步,哪怕慢一点,也要有自己的节奏。
在赵起擅梨看来,两人有种“忍顾鹊桥归路”那味,但她不好直接说出来。
并不是每个人都和刑雾天那么好懂,他们连异能都一样,有话直说,心脏都应该在皮肤上的。
因为她本人不遮遮掩掩,所以看不懂他们试探的步骤,还有单枪匹马的诚惶诚恐。
“都醒醒,出来玩别光顾着醉了。”赵起擅诠抽完一根烟回来,对里面的人招呼道。
“我没醉。”赵起擅梨举手道,她甚至可以表演走直线和舞蹈。
但这里显然没有属于她的舞台,赵起擅诠看都没看一眼,试图捞起熟睡的某人。
“你别那么粗鲁。”赵起擅梨急了,哒哒哒地走过去,拿过哥哥手上的醒酒喷雾,“我来我来。”
“行,你爱伺候他你来。”赵起擅诠表情算不得好看,妹妹再意的人他不满意。
赵起擅诠走到陈熣争面前。
“我自己来。”陈熣争情况还算好点,起码不用趴着,撑着头坐在位置上。
赵起擅诠不管了,伺候人的活还是得要有一颗乐于伺候那人的心。
“你。”赵起擅诠问鹿延捷。
鹿延捷能站着,自然没怎么醉,但还是要了醒酒喷雾,以防万一。
“这个五千……”赵起擅诠还没说完,鹿延捷马上把喷雾还给了他。
至于吗?
赵起擅诠哭笑不得。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