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相处

南宫意晚膳和沈襄城一起用的,说了好多当年的事情。然而对给南宫意做侍君之事,沈襄城只说是自己想嫁给她。

南宫意不明所以,打算去问问太上皇,不过天已经晚了,南宫意便回宫去了。

南宫意回来得太晚,内室里已经熄了灯。小荷打着灯和南宫意进来,而后伺候着南宫意更衣。

南宫意可以压低了声音道:“主君已经睡了?“

小荷也小声着回答:“今日对主君来说也是一直提心吊胆,胆战心惊的,回来一放松就困倦了,就安排他先睡了。“

“嗯,“南宫意应了声,似乎想到什么,居然轻笑了一声道:”我当时特意递给他心安的眼神,哪知他心慌得很,看都不看我。“

一扇屏风之后床帏之中的程月临其实已经醒了。他习武,感官本就强些,再加上睡不熟,稍有一点亮光和声音他就醒了。

此时他静静地听着那两人的对话,听着南宫意话里的宠溺意味,不自然地翻了翻身。

屏风外的灯光近了些,床帏被人掀开了,灯光彻底暗下去了,黑暗里的感官格外强烈,程月临感受到了床微微颤动,还感受到了被子被人掀开。

被子!

程月临猛的反应过来,他们明明盖是两个被子。

但程月临没有动,还是背对着她在装睡。他想起白天南宫意那么帮他,信任他,想着若南宫意不再进一步,也就……

只是还没容得他想完,南宫意又把手伸过程月临这边,正是一个要抱着他的姿势。

程月临忍无可忍地截住她的手。

南宫意在黑暗中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道:“啊……月临还没睡着啊?”

程月临把她的手甩了回去。

南宫意慢慢地把手又伸了过去。

程月临“啪”的一声又捉住,又扔回去,有些不耐的烦躁,黑暗中皱起了眉头。

南宫意锲而不舍。

程月临在第七次捉住南宫意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烦躁地道:“你干什么?”

“**苦短呗。”南宫意笑笑,心想着逗她的这个主君真是有趣得很。

“无耻。”程月临的声音很是气愤。

“这可不是无耻,”黑暗中南宫意的笑脸咧得老大,声音却故作严肃,“你可是我的主君,是这后宫里唯一一个和我命格相符的人,你都不要我,我岂不是孤独终老了。”

这命格之说骗得了宫人,却骗不了南宫意,也骗不了程月临。一说起命格,程月临就生气得紧。他背对着她,又往大床里窜了窜。

南宫意虽不知道为什么命格之说这么犯程月临的忌讳,却是实实地看出来他生气了,心里记着再也别说这命格之事,哄他道:“月临,我今日为你特意刻了契,全心全意地信任你,你这会儿这么不理我,着实伤我的心啊。”

程月临的动作一顿,果然有一瞬动容了,趁他愣神之际,南宫意终于抓住了他的手。

程月临:“……无耻之徒!”

“这就叫无耻了,”南宫意笑笑道:“两年之前你自荐枕席的时候,怎么不说本宫无耻。”

程月临一想起两年前被药效逼到那般地步,就不想再与她说话,他还是背对着她,正要挣脱,却突然感觉一股力量从手掌涌入,流向他的经脉血流,从前落下的旧伤,一下子就不那么疼了。

南宫意有些心疼地摸着他的发尾道:“看你睡不着,睡着了又睡得极浅,想是旧伤又发作了,你从前上战场,男子不比女子,没有灵力,受了伤身子本就吃不住,落下毛病来,又被我打了两百鞭,再加上日常休养不好,定是疼痛异常,我用灵力与你温养,养上个一年半载,定是能完全好了。”

程月临不言语,身上太暖了,暖得一直沉寂的心也有些热了。

温养了半个时辰左右,等到程月临已经有了困意,南宫意才平复了她翻涌的灵力。

程月临半睡不睡,神经却如一根紧绷的弦,始终不得放松。这是他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程府家大业大,房系众多,程月临面临的情况其实不是不受宠的庶子这几字就能简单概括的;战场上危机四伏,更是要夜夜警惕;嫁入晨曦宫,多少人盯着他的主君之位,想要取而代之……

“睡吧,”南宫意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他的发尾道:“安心睡,暗卫守在暗处,你是她们的主子,她们会护好你的,而且,还有我在呢,安心睡吧,我会一直护着你的。”

程月临任由南宫意一直牵着他的手,在心里哼了一声,将眼睛合上,也不知道何时就沉沉地睡过去了。

程月临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或是迷糊这一夜睡得这么安稳,或是迷糊竟醒的这么晚,温暖厚重的床幔已经拉开了,只有一层纱幔,让窗外的阳光一缕缕地透过来照在他如玉的脸上,温暖的有点不大真实。

床边的小荷静静地侍立着,程月临在更衣时随口一问:“殿下呢?”

“殿下在等您用膳呢。”小荷微笑着回答到。

伴随着清晨的熹光,程月临走进了殿中,他长身玉立,清冷绝世,睡得好面色也柔和了很多,让南宫意好生地欣赏了一番,程月临不理她的目光,径直在桌前坐下。

“用膳吧,”南宫意随和地笑笑,吃着吃着又道:“我今日要去勤政殿,可能午膳不回来吃了,不必等我。“

程月临:“嗯。“

“那些侍君再来打扰你,你可别忘了你主君的身份。“

“嗯。“

“闲来无事,叫小荷带你出去转转吧,冬日里景色不多,但晨曦宫的梅花开得也是不错的。“

程月临还是道:“嗯。“

南宫意又道:“去我书房看看吗?那有不少的书,孤本,游记,兵书最多,你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程月临:“嗯?“他放下筷子,正襟危坐道:”你许我看兵书?“

“为什么不许?“南宫意笑着反问道。

“我……京都里的人家都不喜我这般同女子习武打仗的正君,皇家更不想要这样的主君,你该知道南晟男子向来崇尚端正守礼。“

南宫意调笑道:“我不喜欢端正守礼的,偏喜欢那些豪放不拘的,尤其是床弟之间。“

程月临气自己多此一问,让南宫意又开始满嘴不正经。

南宫意却又道:“我许你,是因为我知道你雏鹰折翼,困于后宅,苦不堪言,月临,你且去做,做你自己就好。”

程月临的眼神突然颤动,直直看向了南宫意。

南宫意温柔地笑笑,随手为他夹了一注子菜,道:“京都人家不喜你这样的男子,甚至连女皇也不喜你这样的男子,不是什么是否端庄守礼的问题,而是她们怕你。从古至今,也不是一直都是女尊王朝,没有灵力的女人是比不过男人的,你这样的男儿,让他们感到害怕,她们怕压制不住你,怕女人不再为尊,所以才想折了你的翼,将你困死在后宅。”

“你不怕吗?”程月临问道。

“怕什么?怕我压制不住你,怕你谋逆推翻这个女尊的王朝?”南宫意吃完了,往后懒散一躺,接上他的话。

程月临以沉默肯定了她的话。

南宫意随手抚摸着手上的戒指,只是笑笑,而后道:“我吃完了,就走了,月临慢慢吃。”

“等等,”程月临突然叫住她,待刚走出几步的南宫意回过头,道:“殿下,能叫他们都下去吗?”

南宫意看着程月临的表情很是严肃,便挥挥手,叫屋子里的宫侍都下去了。

他们都走了,程月临才直视着南宫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殿下,你有和你很像的姐妹吗?”

南宫意向前一步道:“有多像?”

“和现在的你一模一样。”

南宫意摇摇头,敏锐地捕捉到程月临的话中,问道:“现在的我?”

程月临道:“是。”

他的眼神闪烁变化,又是迷茫,又是困惑,又是忽然的明亮,等到他再看向她的时候那眼神里已经很是悲伤,他道:“我曾在梦里见过殿下,是现在的南宫意,她在梦里对我说,千山万水,刀山火海,让我来嫁她,我来了,却嫁得不是她,我曾以为那只是梦一场罢了,直到你出现,殿下,你,还是你吗?”

南宫意走出了宫殿。

她没有回答程月临的话,她当时想说不是,想说从前的南宫意不能判断是非,对你不好,如今的南宫意却是个正常的而且信任和喜爱自己主君的人,但她们怎么会不是一个人,一样的身体,一样的身份,甚至喜欢一样的人。其实南宫意遇见什么事情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想,这是那个残魂干的,不是她……

她突然感觉头很晕,很疼,日光慌得她睁不开眼,意识深处隐约有人在说话,那个人在喊:“滚出我的身体,你这个鸠占鹊巢的王八蛋!”

“砰”的一声,南宫意倒下了,意识的最后一刻,是耳边宫人的尖叫声,但她想起的,却是程月临当时的表情,他为什么那么难过?现在的她难道不好吗?

南宫意再醒来是在宫殿的床上,太上皇在她旁边守着,国师也在。

见她醒来了,太上皇很是高兴:“意儿,你终于醒了。”

南宫意头还是很疼,她靠着太上皇扶着才能坐起来,道:“我昏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

“我这是怎么了?”

“国师说是灵魂没能融合,从前的意识和现在的意识相互争夺,所以会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两个意识?”南宫意脸上浮现迷茫的表情,她一向是胸有成竹,冷静自持的样子,这会的呆滞让太上皇急忙揽了她道:“意儿,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出现两个意识?”

南宫意目光仍是呆滞,却是把头转过去苦笑道:“难道不一直是两个意识吗?残魂和我,我们真的是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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