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朔二十六年,东云帝国圣仁宗驾崩,五皇子祁璟熙圣昭帝继位,改国号为祯祥。
圣昭帝的继位,表面看上去是民心所向,但里面的盘根错节只有世家士族们心知肚明。
圣昭帝感念先帝一生励精图治,将其风光大葬,全国举孝,万民同悲,在葬礼的过程中,圣昭帝亲自扶柩,步履沉重,眼含热泪,文武百官身着素服,头戴白巾,表情哀戚。灵柩经过的街道两旁,站满了自发前来送行的百姓,他们手捧白花,眼中含泪,表达着对这位仁君的深深不舍。
持续了五天的继位大典结束,年轻的帝王终于有喘口气的时间召见自己的心腹大臣。
“陛下的继位诏书还满意吗?”
是夜,一个身量颀长的男人坐在帝王面前,殿内只有两人,烛光摇曳像是两个人在密谈,男人眉眼修长,嘴角似乎天生上扬,不笑也带着三分笑意,倒显得有几分平易近人。
祁璟熙却知道面前的人内里有多少深不可测的算计和城府,虽是多年至交,但每次这人显露出冰山一角来都会让他胆战心惊一下。
“盖闻天地造化,日月星辰,万物得以昭苏;祖宗创业,披荆斩棘,社稷得以安宁。以渺躬荷天之宠,受祖宗之遗德,仰赖四方神灵庇佑,亿兆臣民拥戴……”祁璟熙缓缓念着他的即位诏书,不由得轻笑了一下,看着面前的男人,“辞藻华丽,文采出众,只有你会这么敢写。”
“承蒙陛下厚爱,委以臣如此重任。”男人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纤长的睫羽在烛光下投出密密的剪影,他放下茶杯,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新帝继位,大赦天下,目前时局暂且动荡不稳,陛下的改革不易操之过急,如今国库亏损严重,要微臣说来还需从世家寻找契机。”
祁璟熙点了点头,苦笑着开口:“先帝时期世家从户部借款如探囊取物,欠条多如雪花却无一家偿还,视律法条例如无物,东云看似强盛内里却岌岌可危,一旦发生重大天灾,国库无法支出银两赈灾,国家便会如大厦倾颓分崩离析。”
“陛下真乃明君也。”男人赞许地附和了一声。
祁璟熙转头盯着跳动的烛火,只有他才知道自己接手的是怎样一个被蛀虫啃食的江山,他的父皇实行所谓的仁政,养肥了无数世家大族,百姓却民不聊生。
他怎能不恨,朝廷内有世家把持朝政,外有敌国虎视眈眈,他几乎能看见这样的东云将会如何地衰败下去,被周边帝国缠食殆尽,他不甘心!
他想要东云重回鼎盛时期!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理应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文琢,我需要你帮我。”
祁璟熙目光灼灼,不输烛火明亮,他有一颗治世之心,如此风雨飘摇的江山需要的就是他这样的帝王。
男人看着眼神清亮坚韧的帝王,眼底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只要陛下励精图治,微臣自当鼎力相助。”
“文琢的意思是……”
“陛下只管放手去做,必要的时候微臣将会为您清君侧。”男人压低了最后三个字,却清晰地传入了祁璟熙的耳中。
祁璟熙露出一抹震惊的神色,却看见男人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朝服,对帝王恭敬地行了一礼:“时候不早了,微臣先告退了。”
祁璟熙点头应允,神色复杂地看着男人迈着从容的步伐离开,微光下他腰间的玉牌折射出温润的反光,上面赫然刻着一个“睿”字。
清君侧,清君侧……
祁璟熙长长出了一口气,他从来不怕透露给自己多少底牌,因为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动摇他分毫。
如若不除去,东云又如何能真的海清河晏,国泰民安……
圣昭帝低头又看着自己的继位诏书,独自沉吟了许久,直至天边破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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