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云鹤醒来时,整个人有点昏昏沉沉——似乎是霁秀将她叫醒的。可如今云鹤醒来,霁秀却又不见了。云鹤如今只身坐在铺了被子的床板上。因她刚刚起床,床上的被子也被她卷作一团。她就这样抬着头,静静凝望着外面的阳光大笔大笔透过宫殿的门来。
如今已然日上三竿了。
霁秀好不容易推门进来,然而又慌慌张张、好像生怕错漏了什么消息一般,把云鹤差点吓了个半死。云鹤瞧见霁秀,头和身子先是猛然一颤,随后眼睛一愣,两手扶起床板开口道:“霁秀你如今才来啊……如今慌慌张张的,可是有什么事了?”
“殿下可一定记得冥家二公子罢!”云鹤言罢,霁秀便飞快匍匐至云鹤身边,随后扣起手说道,“他与您师出同门、都是宰相大人教出来的,从来与您关系甚笃……您不会连他最近的消息都不知道了罢!”
“殿下啊殿下,您该高兴啦,他可从来没有回老家!”
云鹤一听是水钦的消息来了,原先愣着的眸子便立即亮了起来。她立刻想到水钦既然没有回老家、那么就一定还在云京城内,不知道如今在做什么工作。倘若依照他的才华和性子,大抵如今定在为官罢。
近日吏部尚书刘汶被捕去了大理寺。因此吏部上下人心惶惶,许多原先藏污纳垢的官员都被查了个干净。云鹤心中仔细想着,如今的吏部应该要来上一番大洗牌了。于是云鹤朝霁秀打探着道:“最近的吏部可有置换官员的消息?”
“本宫知道自刘汶以后,好多官员被查了。他们原先不是跟着白成焕、就是跟着别人为非作歹,如今堪堪落网,只能算是罪有应得。不过这样一来,吏部不就有许多空出的官职了吗?”云鹤缓缓望向霁秀,逐渐搭上她的肩膀问道。
霁秀见云鹤要消息要的紧,而自己毕竟不是皇帝身边的内侍、消息没那么灵通,于是只得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来、皱起眉头叹气道:“殿下啊,您若是要问,不如找陛下身边的公公问去罢……也许还能找那些人借张名单什么的。”
“您又不是人微言轻的人,陛下还是您的侄女,谁又能麻烦您呢?”
云鹤在霁秀处问不着消息,于是一并带上霁秀、走出谪仙宫去,径直赶往含光殿、文英殿附近。两人一同走至了相隔在谪仙宫与含光殿之间的树林处,随后不久便瞧见含光殿的金色庑顶露了出来。
彼时,二人瞧见一位身穿红色朝服、腰系镶金腰带、头戴黑色纱帽的官员,正从文英殿的方向步履缓缓的赶往含光殿处。那官员明显下朝不久,兴许是有事向皇帝进谏、所以这才前来了含光殿处。云鹤远远瞧着那官员的模样,似乎从来未曾见过。
含光殿前,云鹤方才瞧见两扇鳞片似转开的镏金门。于是她径直走进那镏金门内,一脚跨过含光殿的门槛,便瞧见里面高高摆放着的金色的龙椅、和上头写着“日月同辉”金字的牌匾。
高处的龙椅看上去阴森森、上面少有光照。龙椅左右分别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一位是披着赭金色毛绒斗篷的云瑶,另一位是头戴银冠、身披黑龙氅、神情严肃的永羲。一身白氅金衣的云鹤远瞧见龙椅上的永羲,不禁在心中想起昨晚的事、心里咯噔一跳。
永羲抢先道:“长公主殿下来啦,微臣现在不好作拜。”
龙椅上的云瑶看见殿里的云鹤,两只眼睛瞪的溜圆,仿佛所有的眼神全部粘在了云鹤身上一般。不顾一旁永羲训斥般袭来的眼神,云瑶直接开心笑道:“姑母!”
“微臣冥水钦今属吏部,参见长公主殿下。”
那男子话音刚落,云鹤便渐渐回过头来望向他。云鹤自幼与水钦之间有些默契,因此她心中知晓、水钦这是在提醒她。但见水钦穿着与他沉静腼腆的性格颇为不相符的、热烈的红色衣裳,腰间扎着镶金的带子,正恭恭敬敬的朝云鹤作揖。
云鹤虽然在心里知道,如今还不是彻底放下皮囊相见的时候,但至少水钦选择了留在云京为官、没有选择回到北境去——云鹤就算现下没能表示,如今也已然颇为感谢他了。于是云鹤将面容挤成笑靥如花的模样,朝着水钦便道:“卿且起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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