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羲王殿下进殿、祝王殿下进殿——”
门口的士兵方才查看了阿弦、永羲二人的请帖。此时的文英殿内玉砌雕栏、构造深阔、人声鼎沸,臣子们推推搡搡着互相斟酒,显示出一派圆融的官场作风。此刻唯有尽头熠熠闪光的龙椅上,坐着一位貌似孤寂的可怜儿童。
进殿的永羲一眼瞧见龙椅上的儿童,瞪大眼睛望着她,心底的愧疚感登时油然而生。他恨不得立马越过无数臣子的座椅,现在就到那小孩的身边去。至于阿弦,向来最能应付这样繁华、虚伪的场面。阿弦一面熟练的摇起扇子,一面再度勾起眉眼轻轻笑着,霎时便引来无数人围观。
夜宴的始作俑者终于来到。永羲走了一阵找见龙椅,于是不急不忙坐至小皇帝身旁,开始安心抚慰着她——倘若在这之后,天子就要清点群臣了罢。
“呐呐,你说。祝王殿下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他这分明就像是一条年轻的毒蛇。倘谁一旦招惹了他、或某些时候被他足足盯上了,他便会从草丛里忽然钻出来、咬的大家头破血流。”彼时一群鸭子似群聚的大臣里,有人嘎嘎叫着嚼起阿弦的舌根。
但那大臣嚼起舌根的行为,很快便被另一位大臣驳回了。驳回他的大臣不仅语调坚决,而且话语中夹杂着不容侵犯的保守,与油然而生的恐惧。
另一位大臣朝那人愤怒道:“住口!没看见摄政王殿下正要清点群臣吗?若是殿下他当真知道,你我敢在殿里妄议朝政……你便定要相信我。从此以后,朝中绝对不会再有你我的位置了。”
两位大臣彼此攀咬着的声音,很快便在殿宇的角落里埋藏了下去。然而此时有位女子挺直了腰杆,正巧坐在阿弦身侧——那女子就是先前被称作越鸣盛女儿的,眼神闪烁、精神明朗如虎的武将。她腰间那把镶了金的宝剑,如今正被殿里的烛火映得骇人。
阿弦在用手拿起酒樽的间隙,眼神忽闪着瞅见了她。那女子的毛发分明旺盛,嘴唇分明红润,笑容也分明露齿爽朗。阿弦在间歇时候突然瞧见她,只觉得她身上的气场分明晃人,耀眼得好像刀剑一般。
女子一面往嘴里大口灌酒,一面喝完烈酒下肚、又豪放的朝对面打招呼。对面的座椅上,最打头先坐着云鹤,紧接着坐着云鹤的侄儿、云亲王世子云靖,然后便是一位头顶金玉、身着烟青色衣衫的成熟女子。
阿弦身旁的女武将远远瞧见那青衫女人,于是满怀欣喜、心思单纯的往对面喊道:“冥家姐姐,冥家姐姐!你看看我,今日原是你也来啦。”
等到那女武将话音刚落,不仅自己的目光朝云靖身旁的座位逼去,且还引来阿弦的一道探看。阿弦远远望见那青衫女人,可那青衫女人却仿佛从不望向他一眼——此刻的阿弦打心里觉得,自己与她之间的距离那么贴近、又那么遥远。
青衫女子不愿喝酒。她那泠清的身影,被大殿厅堂中央、甩着桃粉水袖的舞女的影子时不时遮住。于是阿弦在一群腰肢纤细的舞女当中,隐隐约约地寻找她若隐若现的身影。阿弦见缝插针的瞄视起她,又因为打心底悲伤、不管不顾的饮着酒。
他想着、若是以他的胆量,早就与她亲近一百回了。可惜自从她离开云凰的那一天起,他与她的遇见,便总是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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