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殿下,祝王殿下来了。可是自昨天开始,外面雨就下得很大。您真要出去吗?”
“祝卿来了,我怎能不去。他是能被怠慢的人吗?”云鹤说罢整理好桌上的茶具,转头径直瞪着霁秀。霁秀见状,吓得垂下头来、拱手退到角落里面去。彼时云鹤模糊望见角落里有扇屏风,于是说道:“那扇屏风是新进贡来的么?”
“既是新进贡来的,那就莫要藏着掖着。直接给本宫搬来,瞧上一瞧罢。”
“殿下。这屏风可不是进贡来的,它很出名的。”站在云鹤远处、垂头扣手的霁秀悄悄撇过头,远远瞄了一眼屏风大致的样子。等她确认那屏风上大抵写着许多字后,便再度行礼朝云鹤道:“这就是云禅一朝传下来的那副、著名的金鹤屏风。”
“前朝的书体和本朝的略有不同。奴婢本就不大识字,那就更别提前朝或本朝的字了……奴婢几乎一个也不认识。可是殿下向来博古通今,自然与奴婢不同。想必这其他宫里也是没办法了、由于不认识屏风上的字,才特地送到我们谪仙宫来的。”
霁秀行礼言罢,随后做姿势一般抬起头、呼唤起站在屏风左右的四个太监来。适才过了一会儿,四个银衣太监便把屏风抬着,送到云鹤身前来。云鹤此时一边坐着、一边远瞧着眼前的屏风——上面挂起一长排通体金色的悬起的鹤。
金鹤屏风上龙飞凤舞的写着许多字。云鹤如今仅仅远眺,大抵看不清那些字体的模样。她只知道那些文字如同黑色的蛛丝一般,一根根爬满了屏风的四处——现下她不知道外面真正的雨势。她只听见隔着宫殿的墙壁、外面雨声淅沥。
云鹤今日还要去见阿弦——想到如此,她便匆忙站起身,命人为她披上氅子,打算就此匆匆而行。临行之际,她站在羽扇前、宝塌处,远远朝霁秀不温不热开口道:“把那屏风找个位置,放在极为显眼的地方罢。本宫现下就要去见祝卿了。”
“祝王殿下不在宫里。听人来报说,他在皇家后山旁边的明湖园里呢。”
谪仙宫里没有阿弦的身影。云鹤刚坐着轿子想要前去含光殿前,便听见轿下打伞的霁秀朝她说道。如今已是晌午,外面天色蓝的氤氲、呈现出一片冷蓝或天青的色彩。在这样一片天青之中,那些雨点就像是连绵不断的蚕丝。
云鹤歪起身子躺卧在轿子里。待到霁秀言罢,从她头顶上方迅速传来的,云鹤那开口漫不经心、且话语间毫无感**彩的声音,方才像打弹珠似的一点一点传送过来道:“霁秀啊,事态当真如此么?这样说来,他倒还挺会找寻位置。”
待到轿子抬至宫城后门时,云鹤、霁秀二人换乘了马车。彼时马车行过那座被浸在雨里的、通体青绿的后山,终于停在那些似乎了无尽头的汉白玉栏杆旁。云鹤被霁秀搀扶着下了马车。二人便这般互相依偎、渐渐往前走着。
在那些无限延伸的汉白玉栏杆后头,逐渐显示出眉目的,是被天色映照的有些蓝的湖面。那湖面瞧起来一望无际,闪烁着如开片瓷器一般粼粼的波光。云鹤氅子上的兜帽被风卷起得打向后颈。她在霁秀的搀扶下,于伞下一步步向前走去、走上一座桥。
蒙蒙细雨笼罩着石板拱桥。雨雾之中无论是拱桥的轮廓、桥间石墩错落着的模样,还是伫立在雨雾中的、几个伞下的人影,全都被彻彻底底模糊了。原以为阿弦、阿岚两人打伞站立处,只有他们二人堪堪伫立。没想到竟还有第三、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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