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美好的一个清晨,距离上一次参加花宴又过了三天,这三天当中,苏沫没有闲着,而是忙于对西府的财政情况做了一个全面的核查。因为她思考好了未来自己的发展目标和方向。
首先苏沫认为,无论她是否因找到三观合适的人而出嫁,她都会离开这个家。
她的父亲以及西府也都需要娶一位当家主母回来。因为苏宁远才不到四十,来路还长,有一位知冷知热,相守相持的人陪伴左右,人生才不会太过无趣。
而且就现在的时代观念来说,西府还差一位嫡子传承,所以趁父亲还年轻,赶紧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如果最终在这个世界,苏沫找不到对爱情或家庭忠贞的人,那么宁愿不嫁,到时她也会离开家。
在这个时代,不出嫁的老姑娘会带累家族所有女眷的名声,如果因她的任性而让父亲为难,她做不到,所以若真到那种境地,她会带上画染和书砚隐居田园。
届时她俩有人想嫁了,苏沫会把身契还回,配上一些嫁妆,让她们风光出嫁。如和她一样,选择不嫁,那么她们三人就一直悠然自在,互伴到老。
综上所述,无论怎么样,她都需要赚钱!赚钱!赚钱!钱多了,嫁人时就陪作嫁妆,那是在夫家生活的底气,不嫁时,那就更是她们三人,能否快乐开启田园生活的资本。
所以苏沫从花宴回家的当晚,就用纸墨将未来的计划全盘列出。
看着纸上条理清晰,设定详细的计划条款,苏沫深感满意,这让她莫名有了归属感,对未来也更有信心。
只不过当苏沫笑意盈盈的拿着她的计划书欣赏时,才发现她这笔字是真没办法看入眼啊。
来到了大岳朝后,发现这里的文字还是苏沫知晓的繁体字,她能认但不会写。
好不容易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学习,能正确书写了。但这要用毛笔就写得一手漂亮的字,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做到的。
据她从画染那儿侧面了解,原主能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为此苏沫偷偷找来原主以前抄写的诗词和经文观赏了一下,确实以她现在的水平那是赶不上了。
但苏沫相信,只要每日勤加练习是一定可以做到。故她又拣起毛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墨,认真地在近项计划表的最下方,添上了几个字——坚持练字。
这日正午,苏沫带着画染在厨房准备了几道菜品,打算和父亲一起用午膳。
苏沫用布巾擦了擦沾着水珠的双手,看着一上午辛苦忙活出来的红烧排骨,水煮肉片,韭菜鸡蛋和凉拌毛豆。荤素搭配,营养全面。
苏沫嘴角轻扬,眼波流转间尽是满意之色——这些菜式在现代时经常做给外婆和那个人吃,想到那个人——她的前夫,方才轻扬的唇又缓缓落下,原本欢愉的心情又变成了萧索与怅然。
“不要再想,现在我是全新的我。”苏沫内心给自己鼓劲,深吸一口气然后快速吐出,扯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侧身对画染说:“走吧,我们找父亲去。”
“嗯嗯。”画染呐呐回答,目露疑惑地望着苏沫的背影,她方才明明见到姑娘的眼中有黯然和落寞,似乎那会儿的姑娘是悲伤的。
画染摇摇头,晃出脑海中的困惑。不管姑娘如何,她都会陪在身边,替太太守护好她的女儿。
静篁院
来到静篁院的书房门外,苏沫轻敲了房门,未听到父亲的声音,又轻声唤道:“父亲?”
等待了一会儿,仍未有回应,苏沫推开雕花木门,环顾一周并未见着苏宁远。
这间书房苏沫来过两次,一次是来借书学写繁体字,一次是来给父亲送宵夜,两次都未来得及参观父亲的书房。
苏沫踏入了房间中央,往四周打量了一番。
父亲这间书房并不大,也不奢华,仅仅是雅致而已,但藏书却不少,一架乌木书架靠墙而立,层层隔板上摆满了线装古籍,书架旁,是一扇小窗,窗外一从绿竹,阳光斑驳竹叶沙沙,久坐书写后再放眼窗外,确实能放松身心。
慢慢走向父亲的书桌,光滑如镜,纹理细腻的雕花楠木书桌上,一方砚台置于桌角,砚中墨汁尚新,正显示主人方才还在用它作画。
苏沫好奇地细看着桌面上那张还未作完的画,是一张美人图,画中美人云鬓高挽,珠翠摇曳,眉眼却如春日远山,盈盈间似透有无尽的柔情与故事。
就在她都为画中栩栩如生的美人而心折,感叹父亲笔墨功底如此深厚时,就听立于一旁的画染歪头凝视着画,“这是太太呀。”苏沫侧过脸用眼神向画染确认。
“奴婢六岁进府,一直得于太太的关照,所以不会认错的。”
“哦~”苏沫再次望向这副美人图,原来这就是原主的母亲啊。虽然心中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能看出来女子应是位温柔娴淑,品性善良的人,如还在世,一定是位非常好的母亲。
“沫儿?”苏宁远立于书房门口,看见女儿在正在书房里,开口唤道。
“父亲。”苏沫抬头微笑回应,
“父亲今日不是休沐吗?怎么不见您,女儿一大早准备好了午膳,请您一起用呢。现在只怕菜都凉了,待会儿味道不佳,父亲可不许说,只许夸奖女儿。”苏沫故作娇蛮,说完还微嘟着小嘴,向苏宁远走过去。
看着女儿嫣然含笑,俏皮撒娇的模样,苏宁远心中欢喜,不禁哈哈笑了起来,就连唇上的短须都在抖动。苏沫见着慈爱的父亲难得如此开心,也欣慰地笑了。
跨出书房门口,苏沫这才见着父亲身边还站着一青衣书生,刚才因她在房内,无法看到掩于门旁的他,所以旁若无人地撒娇,逗父亲开心。
现下知道还有他人在场,一时顿感羞涩,脸色也迅速蹿红,苏沫尴尬地撇过脸,不敢再出声。
苏宁远见此状才想起身边还有外客,清了清嗓子,恢复了一派严师的模样,向旁边书生虚指了指,对苏沫说道:
“哦,这位是我国子监的学生——张松清。今日他来寻为父是讨论课业的,本准备回书房这儿来,没想到你在这儿。这样吧,松清啊,也到了用午膳的时辰,咱们用过膳之后再聊?”
“先生,是学生思虑不周,冒昧上门打扰,怎敢留下用膳?”青衣书生面带愧色,垂首作揖,不敢抬眼回答。
“不用太过拘礼,今日难得小女下厨,试试也无妨。”苏沫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太介意。
“那.....学生恭敬不如从命。”张松清心下思量,推脱下去只会更加窘迫,遂向呆立在旁的苏沫拱手一礼,头也没抬,跟在苏宁远身后离去。
苏沫屈膝回了一礼,起身后看向这青衣书生背影,抬手摸了摸脸,感觉还有些余热,轻喃道:“这都老阿姨了,有什么好害臊的,就当是彩衣娱亲了。”
随后释怀一笑,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转头吩咐画染,让她给苏宁远和张松清安排用膳。苏沫自己则去了厨房做一份面条,在她自己的院子里用餐。
直到踏出了苏府,张松清才有些回过神来,今日因一些课业问题上苏府寻求指教,原只想请教后立即离开,不成想遇见了老师的掌上明珠。
那个娇俏明媚的少女,明眸皓齿,双瞳剪水,和老师撒娇时自有一股钟灵毓秀的灵气,害羞抿唇时,颊边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张松清回想方才的一时失神,尽教他丢了最看重的礼仪,目不转睛的只盯着眼前的女子了。
待他反应过来,心脏突然怦怦直跳,立即低头掩饰自己的慌张,再也不敢直视她,转身离去时,张松清甚至觉得后背的每一寸皮肤都被那个少女注视得发烫。
与老师用膳时,后背都还一片濡湿,张松清自嘲的一笑,他恪守的非礼勿视的君子之道,今日算是出现了裂痕,摇了摇头,压下心头异念,提步向街道的繁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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