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账目不清

点灯时分,苏沫终于与父亲坐在一处用了晚膳,但她一整个下午都在忙着整理西府的总账,所以没有再次下厨。

用过晚膳后,苏沫将一杯消食解腻的云南普洱团茶端给了苏宁远,才缓缓开口道:“父亲,女儿想和您说一件重要的事。”随即递给画染一个眼神,画染立即心领神会,立于门口守着了。

苏宁远轻啜一口茶,见女儿又是如此的郑重其事,也打起了精神看向苏沫。

“这次女儿查了咱们府全年的总账,发现了账目不清、计价不实的问题,而且田庄和铺子收上来的银粮,也有些与往年对不上数,若说是今年收成和盈利不行,但我略查了下,三年前有水灾时都比今年要高。

父亲,现下您的俸禄和田产银粮,只能刚刚应付府里支出,毫无盈余。那这样下去,聘礼都攒不下,女儿什么时候才能等到新母亲进门呀?”

苏宁远本是认真听女儿分析,并皱着眉点点头。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微微一愣,随即无奈的笑开了。

苏沫也是故意夸张让父亲重视,见父亲都乐了,也是吐吐舌头笑了笑,马上又正色道:

“以前管账的嬷嬷我已打发她干杂活了,以后就由墨竹管家记账,我来审核。当然家中田庄和铺子的我也得去巡查。下面的人久久不管,难免有所懈怠和欺瞒。”

一听女儿要出门出田庄和铺子,苏宁远想也不想就要反对,“不行,你一女子,如何能跑铺子田庄,和男子混迹在一起。更何况你独自在外也不安全,为父如何也是不能答应的。哎,是父亲无能,还让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操持家中中馈,为父.....。”

苏宁远脸色逐添哀色,想到了家中妻子早逝,无人打理后宅,娇娇女儿还得操心中馈,苏宁远心下又一片悲伤涩然。

“父亲!”苏沫听见苏宁远自责的话,也生气道。

“父亲,女儿也是家中一份子,为家中出些力正是应该之事,何来您无能一说。父亲若这样想,女儿可真要难过了。”

苏沫藏于袖子底下的手,悄悄在大腿上拧了一把,瞬间疼出了眼泪。

见着女儿眼中点点泪花,苏宁远不敢再说丧气的话,只好呐呐说道:“可你女子身份,四处查账也不方便呀。”

“您放心!女儿想好了,我和画染扮成男子,再带上墨竹出门就行了。”

见父亲还想开口,苏沫忙再说:“而且父亲,这也就两个铺子和一个庄子的事,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巡查完,过后女儿就不再出门了,在家中给您做新奇的菜式,可好?”

苏宁远低头沉思,似乎还有些犹豫,苏沫马上再接再历,装成小女孩一样,拉着父亲的袖子晃了晃,柔声撒娇道:“父亲,女儿保证很快处理好,绝不让自己有半点差错的。您就答应了吧,好不好?”

此刻内在的那个苏沫,差点被刚才自己的那副惺惺作态给恶心死了。这内在的她已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还要装成小姑娘撒娇,实在够无耻!

不过谁让这儿是礼教规矩繁多的古代呢,为了达出府的目的,苏沫想,再无耻也得做了!

经过那晚对苏宁远的一番撒娇卖痴,父亲是终于答应她出府了,但必须要答应条件。

一,必须男装示人,带上画染和墨竹俩人,并且不许他们二人离开身边。

二,父亲只给了三天期限,三天内没有巡查完,就得委派墨竹去。

苏沫自是无有不应,这次她得要亲自出府才行,否则怎能了解是否还有其他赚钱生财之道呢。

这两天里,苏沫让画染和书砚帮忙做两身符合她尺码的男装来,这时间紧任务重的,两个丫头是轮流赶制,累得眼都花了。

苏沫看着都觉得心疼,忙承诺出府后,带画染去吃酒楼,再给书砚带好吃的。

而苏沫自己则忙着做巡查计划表,她在自制的记事本上,记录如何这次巡查步骤及要点,一项项的清晰明确。

这原是她当前世当老师的习惯,因为要写计划,写教案,写报告,写得多了就觉得凡事落在笔头上才安心。当然在这儿为了防止被偷看,重要的事项都会用英文或拼音代替。

两日后的清晨。

苏沫洗漱好后,就兴奋地独自去内室换上男装,让画染和书砚站在外室等候,俩人都在好奇姑娘女扮男装究竟像不像。

画染还时不时的伸长了脖子向里张望,想第一时间看到扮男装的姑娘,就在等到画染都快忍不住,想问问姑娘是否需要帮忙时,抬眼就见从内室慢步走出一位面如冠玉的白净小生。

手拿折扇,身着藏蓝圆领窄袖袍,腰上墨色暗纹革带,踏着四方步款款而来。

苏沫穿上男装甚为熟悉自然,前世因为外婆的喜欢听戏,从小就在咿呀戏声中长大,后来她参加了越剧兴趣团,有的时候外出表演外婆就来给她捧场,所以假扮男子的身姿与行走,苏沫还是有信心不会被拆穿。

只是她感受了下这胸前的束缚,内心不禁腹诽:“这束胸比健身房还憋屈!”但没办法,谁让这具身体发育得还不错,扮成男子得用布巾缠绑住,否则遇上眼光毒辣的人容易穿帮。

“姑娘,你这是......”画染惊诧地望着眼前的苏沫,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还是一旁的书砚反应了过来,笑着拍了一下画染的肩头,催促道:“好啦,你也赶紧去换,不要耽误了姑娘的行程。”

“哦~好的。姑娘等等,我马上来。”画染欣喜地转身急步而出。

苏沫笑着凝视这两个丫头,她们俩在苏沫来到异世那一日起,就一直在跟前尽心尽力的照顾她,在苏沫的内心从未将她们俩当成侍婢,而像好朋友一样。

苏沫心想,将来她们俩要出嫁,必要给准备一份丰厚点的嫁妆。

辰时,金色日光穿破薄雾,洒落在青石板路上,小贩挑着新鲜的果蔬一路叫卖。氤氲缭绕的面摊上,食客络绎不绝。街边孩童嘻笑打闹。

苏沫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静静注视着这一切,这里的街道没有后世高楼百货林立的步行街那么繁华,但它却充斥着人间温暖烟火气。

苏沫唇角上翘,眼眸轻漾水光,看着这再平凡不过的晨景,心中感叹:既然命运给了她重启的机会,那就是让她带着爱,去感受,去经历,去欣赏一切微小的欢喜。

放下撩起窗帘的手,苏沫轻问身边的画染,“还有多久到?”画染也扮成了小厮,与苏沫同在车内,墨竹与车夫在车头护着姑娘。

“姑.....不,公子,这间胭脂铺子是太太的嫁妆,开在城西,所以从府上过去大概要约莫半个时辰。”

“嗯,下车后和墨竹说声,一切按之前我们计划的行事。”

“好的,奴婢......小的明白了。”画染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一时还不能习惯男子身份。

苏沫看着画染这羞赧的模样笑了,安慰她说:“没事,慢慢就习惯了,后面咱们还要经常这样出门呢。”苏沫神秘一笑。

“啊?公子您不是答应老爷办完这事,之后就不出来了吗?”画染大惊,猜想不到姑娘是骗她还是骗老爷的。

见画染睁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苏沫兴起轻弹了弹画染的额头,逗趣地低声说:“本公子后面还有赚钱大计,自然得经常出府,至于父亲......到时再求一求,不行,咱们悄悄地出来,不让他知道就可以啦。”

说完,苏沫将如青葱般的食指放于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画染保密,画染只好呆呆的应好。

绮颜阁

苏沫抬起一张俏脸看着这铺子的牌匾。这胭脂铺是外祖母当时给母亲在京城置办的嫁妆,因外祖家是蜀中小户,而京城的产业价钱都贵过蜀中,能为母亲陪嫁这个铺子,也算是倾其全力了,因为外祖母为女儿能嫁后有靠的一片慈母心。

这也是苏沫挑中它的一个理由,知道了这铺子对母亲的意义,再看它每年交上来的账目,实在不忍心这样一年年的亏损下去。

从袖中取出湘妃竹折扇,苏沫从容迈入绮颜阁,进入后发现铺子还比较大,但所陈列的木架和货柜颜色暗陈,甚至有些老旧。

而展示在木架和货柜上的胭脂、敷粉和眉黛,不仅色泽不新,质地还非常普通,不仅如此,木架上还有很多的空位。

苏沫捻了捻手指上的胭脂粉沫,心下已有了判断。

看着从刚才进店就不冷不热的掌柜说道:“掌柜,您这里就没有品质好点的?我要送与家中娘子”

掌柜一脸狐疑的样子,然后从货柜下方拿出一盒白色小瓷瓶,递到了苏沫眼前,“这个胭脂已是我们店最好的了,如果客人还不满意,就只能去对面的点朱坊了。”一副爱怎样就怎样的模样。

“你?”画染都有些生气,自家铺子的掌柜怎么还把生意往外推。苏沫也是一脸疑惑,随即婉转地问道:“掌柜,您这做生意的方式也是从未见过呀?”

“哎,客人是有所不知,小店前几年的生意还是不错,那时主家会派人来上新补货,但至从三年多前主家的主母离世,就未有人来管理了。再加上去年对面又开了家点朱坊,生意就更难做了。”掌柜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苏沫与画染两人对视了一眼,明白这是因为是母亲过世后,父亲无心打理,她则不会打理,所以才演变成这样。

这时,墨竹从门外进来,对着苏沫拱手一礼低声回到:“公子,方才我在周围都看过了,附近是酒楼,茶坊,成衣铺,和对面的点朱坊,而这一片因有个书院,所以这个街道的人基本是书生,和家中还算殷实的人家。”

“那就是消费人群还是有的,但货不全不新,没有人气,自身竞争实力不足,定位客户群体不明确,嗯......”苏沫一手托着下巴皱着眉边思考,口中边呢喃,脑中也盘旋改善铺子的办法。

画染在一边看了看姑娘的样子,知道不能去打扰,遂仔细看着掌柜拿出来的各类胭脂。

而墨竹是离苏沫最近,看姑娘认真沉思的样子,再加上听到姑娘方才无意说出的话,话中有一些名词没听过觉得奇怪,但莫名又认为姑娘说得对。

就见苏沫抬起头,对着墨竹说道:“之前让你查这个掌柜,查得怎么样?”

“公子,这个李掌柜是太太当时从蜀中带来的,一直就帮着太太管这间铺子。父母家人还在蜀中,只有一个儿子在去年来了京城,但没有铺子里做活。”听完这些,苏沫心中已有了全盘计划了。

理了理衣裳,清了清嗓子,苏沫走向李掌柜。

“李掌柜是吗?多谢您为我家的铺子辛苦管理了这么年,还与家人相隔两地,这样的坚守实属不易!”苏沫拿了折扇双手一揖,作了一礼,向李掌柜表示感谢。

刚才还在一脸疑惑的李掌柜,待听清是这位公子家的铺子时,瞬间脸上有些激动的神情,但随即又冷了下来,“公子莫要唬我了,主家太太仅有一个女儿,何来公子的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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