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与父长谈

暮色四合时,苏宁远踏入了前院的正厅,一眼便看见女儿微笑着立于红木圆桌旁,桌上已摆好了晚膳。“沫儿,可有饿着肚子等父亲?”苏宁远语气爽朗笑意盈盈,见着父亲的好心情,苏沫不禁也开心起来。

“父亲,女儿下午可是偷吃了好几块桂花糕,才不饿呢。”说完皱皱了鼻子,一副俏皮的模样,乐得苏宁远用手指轻点点了苏沫。

“父亲,且尝尝这个,女儿今天特意让小厨房做了您最爱的香酥鸭",苏沫执银箸布菜,腕间翡翠镯碰在青瓷碗沿,清响如铃。

苏沫边说边扶着苏宁远坐在圆凳上,用公筷夹起一块香酥鸭放入苏宁远碗中,一脸期待着望着他。鸭皮炸得琥珀色,裹着八角和桂皮的香气。

苏宁远笑眯眯地夹起,认真的品尝,随后满意朝苏沫点点头,父女俩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一顿晚膳就这样欢声笑语的。

用完膳后,苏沫双手端上一杯龙井,放置在父亲坐着的圈椅旁。随后转身坐于左侧的位置,面向苏宁远说:“父亲,有一事女儿要向您禀明。”

雨前龙井在越窑青瓷里舒展,袅袅热气氤氲着苏宁远的脸,他轻喝抿了一口茶水,听到女儿说的话后抬头疑惑地望着她。

“是关于女儿房中的黄嬷嬷。”随后苏沫便将近段时间发生的,都事无巨细向苏宁远讲述了一番。

最后语带郑重地道:“父亲,女儿猜测黄嬷嬷应是偷盗了府里的财物。为了不错怪好人,势必要好生地查询一番。但若真是,那此风不可长,必须制止!”

苏宁远听完,眉头轻皱,若有所思。平时看着温润儒雅的人,现在却不发一言,看起来还真有些严师的样子。苏沫静待父亲发言。不过几息,苏宁远一声叹气。

“哎,原本念着你母亲的面子上,她的这些陪房的老人儿,只要愿意全心全意留在府里,为父都会好好善待她们。但如若真是监守自盗,败坏府里的规矩,势必要好好惩治的。只怪为父一直忙于公务,没有好好管理家中,才让府中奴大欺主,现下看来是得好好敲打一下。”

“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与父亲无关。更何况内院的事本应由主母打理。咱们府里如今的情况,父亲也可以考虑有没有合眼缘的主母人选了,毕竟父亲还年轻,有人能陪您说说知心话,说不定女儿还能马上抱到小妹或小弟呢。这样咱们府里也就更热闹了。”

苏沫一双乌黑的眼眸诚挚地望向苏宁远。

本就是现代的灵魂,对于再婚并不排斥,更何况苏沫认为,父亲能为母亲守制三年多,还没有任何通房小妾,在这个时代已是非常难得。

而且父亲对她温和慈爱,也算是一位有责任感的好男人了。

对于拥有这样品质的父亲,苏沫是真心希望他后半辈子能幸福。所以作为女儿除了敬爱苏宁远之外,还能鼓励他去寻找幸福。

毕竟儿女是无法替代另一半给予的陪伴和关爱的。苏沫心中猜想,即使是原主也会赞成的!

望着与过世妻子一样的眸子,苏宁远微微有些发怔,表情从茫然转为惊讶,再到欣慰,眼神里闪烁出点点水光。

“沫儿,父亲没想到你会如此说,之前.....之前你祖母曾说起时,你是不同意的。没想到....”

“父亲,以前女儿还太小,不明事理,没能体谅父亲。现在女儿只希望您能幸福”

“我的沫儿真的长大了 ”苏宁远语带哽咽,抬手抚了抚苏沫的发顶,心中却是无限感慨:女儿长大了,终有一天要嫁作她人妇,内院的事自己这个父亲教不了,确实得选位合适主母来教授女儿。

“父亲,在您找到咱们府的新主母之前,内院就由女儿先打理吧,一来女儿想让您不再有后顾之忧,二来嘛,女儿也想学着掌管中馈。所谓技多不压身嘛。”说完吐吐舌头,腼腆一笑。

此时的苏沫还不知道,父亲如此轻易同意,是以为她想嫁人了。只怕苏沫自己也忘了,这时代的女子及笈就可以成婚的。

苏宁远点点头,“改明儿我去东府向你大伯母说说,让沫儿你跟着她学一学,之后父亲再请媒人寻寻当家主母。这原本是由你母亲教你,但.....哎.....”

眼瞧着父亲有些伤感,苏沫连忙岔开话题,说:“父亲,那黄嬷嬷这事就交给女儿全权处理,您看怎样?权当给女儿练练如何管教下人。”

“好!”苏宁远朗声答应。

回到清欢院,苏沫让画染打水洗漱后,就靠两个丫头都下去休息。苏沫则靠于床头的青缎大迎枕上闭眼沉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枕顶的苏绣缠枝纹。

画染刚换的熏笼里,沉水香混着菊叶清气,却压不住她心头翻涌的思绪。

其实就现代人的思想来说,苏沫是不适应这里的奴隶制度,毕竟是生长在社会主义的红旗下,信仰的是人人平等,不存在剥削和控制他人。

但来了这古代后,却也清楚想要不被当异类,只能适应这里的制度。所以苏沫虽然接受家中有仆人,内心却并不想去奴役他们。

理想的情况就像前世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一样,希望是共同合作的关系,如若合不来,大不了双方解除合同,却接受不了互相背叛。

毕竟像黄嬷嬷这种监守自盗的事情,前世也是可以报警的程度了。所以,苏沫决不允许,势必要抓出府里吃里扒外的人,言出必行。

苏沫在脑海当中理了理解决黄嬷嬷的办法,假设了会发生的多种可能和应对措失。

这是她前世的习惯。每当考试,或者上台演讲之类,都会在脑海中提前预设,再想好解决方案。这样能让她更有信心,发挥也更加稳定。

翌日,苏沫洗漱用膳后,就让书砚传黄嬷嬷来清欢院。自黄嬷嬷回府,就从近身侍候姑娘调到了前院处理杂事,但老爷书房和正院的事,都有贴身长随和小厮打理,黄嬷嬷一下子都没有正经差事了。

在黄嬷嬷看来,因着她是太太的旧人,姑娘待她又亲厚信任,以前在西院谁见她都要笑三分,现在全当她是透明的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想办法重回姑娘身边侍候,奈何姑娘没有发话。

哼!一定是画染书砚那两个小蹄子做死,拦着不让她回去。黄嬷嬷在心中啐了一口,恨恨地想。

今儿,书砚来后罩房传她时,黄嬷嬷不由吃惊,内心情绪翻滚,一时开心姑娘终于记起她了,一时又因自己做的事不免有些忐忑。随书砚走来清欢院这一路,黄嬷嬷紧张得出了一手心的汗。

“黄嬷嬷。”只见俏丽少女立于门口石阶上,见着黄嬷嬷来,立即下了台阶,扶住了黄嬷嬷要向她行礼的身子。

“黄嬷嬷免礼了,你是我母亲亲近的老人,自然与我与西府的情份是不同的。前段时日我重病了一场,嬷嬷却不像以往在身边照顾,我心中是有些气恼的。但过了这么长时日,想到嬷嬷之前是如何待我好,我内心还是信任嬷嬷的。而今府中一直无主母,还是需要像你这样的忠仆才能协助我打理好。"

说到这,苏沫顿了顿,睨了低头倾听的黄嬷嬷,接着说道:“所以黄嬷嬷明日还是回清欢院帮我管理院子,毕竟我这儿都是年轻的丫头,还是要嬷嬷来压镇才成。”

苏沫握了握黄嬷嬷手。此时的黄嬷嬷内心狂喜不已,她就知道姑娘会像从前一样信赖自己。双手互拍了一掌,黄嬷嬷笑得满脸褶子堆叠,本就不大的眼睛陷在肉褶里,活像揉皱的油纸包。

“姑娘尽可放心,奴婢这忠心啊,天地都可作证。一定帮着您把府里打理得顺顺当当的。”黄嬷嬷捶胸顿足地赌咒。

“行,那从今儿起,你就回我这儿来。画染,书砚跟着嬷嬷好好学。”说着笑望向画染书砚吩咐,两丫头屈膝称是。

过了五日,书砚跨进房门,向苏沫行礼后,便附耳轻声说了几句。画染站在苏沫身旁,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好奇地望着她们,那模样就只差流口水了。

苏沫见她这可爱的模样,噗嗤一下,轻笑出声。“瞧你这样儿。没事,一切依计行事。”苏沫轻捏了一下画染肉肉的脸蛋,和书砚都笑了起来。

又过了一日,苏沫和苏宁远在前院刚用完晚膳,喝了口茶,苏沫向苏宁远提议道:“父亲,不若女儿陪您去院内散散步,常言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而且女儿刚给父亲绣了个荷包,虽然针脚粗陋,但也代表女儿的一片孺慕之情,不如父亲随女儿一起去取。”

苏宁远听完,心中大悦。

这个女儿在妻子去世后,一直有些胆小怯懦,现今倒是越来越得体大方。

看来这一场大病,也让她坚强起来。“好,不论沫儿送什么样的荷包,父亲都欢喜。”说完,父女俩一起去小院散步。

行至二院东边那个小小花圃,此时花圃中苏沫种下的菊花和月季的花苗也已服土,虽还未开花,但一枝枝挺立昂然,月色下也别有一番野趣。

苏宁远正微笑宠溺地看着苏沫表功劳呢,这时就听到一番吵闹声。苏沫侧头向书砚看了一眼,书砚立时走向角门处。

“父亲,有场好戏咱们去看看吧。”说罢,向苏宁远俏皮一笑,连忙轻拉苏宁远衣袖就往前走。

“哎哎哎,你们干嘛抓我呀,我.....我.....我是姑娘的嬷嬷,你们不知道呀!姑娘是一天都离不开我的。你们....你们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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