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出事

又是一日夜深人静,夜色如墨,星光稀疏。夏云澜身着黑衣,轻盈地穿梭在茂密的树林间,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她的目标,是前方那座灯火通明的山寨。

她如同一只灵敏的猎豹,巧妙地躲过一支又一支巡逻队伍。那些提着灯笼的巡逻者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夏云澜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一座院落前。

这是一座用青砖瓦墙堆砌起来的高大院落,里面有花有草,与旁边那些简陋的木屋形成鲜明对比,这便是龙蛇寨大当家季明的住所。

夏云澜再次巧妙地躲过一名巡逻者,然后纵身一跃,稳稳地抓住了墙头,翻身而入。落地时,她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屋内一片漆黑,但夏云澜却敏锐地察觉到屋内有人在交谈。她迅速躲到屋角旁的一块巨石后,屏息凝神地倾听着。

“你们就是这么做事儿的!”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怒意。尽管声音被刻意压低,但夏云澜仍能感受到那股从心底涌上的怒火。

季明的声音颤抖着响起:“大...大人...一切都是云虎山那个夏云澜的错!要不是她劫走那批粮食,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样!”

黑衣人猛地一拍桌子,气势汹汹地说:“还敢狡辩!”

季明似乎被吓得不轻,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声。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数秒后,黑衣人又淡淡地开口:“云虎寨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已经让季青去管了。”

季明露出讶异的表情:“季青不是在交易...”

黑衣人再次抬手,一拳打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你还敢问!要不是宋玉珠那女人告密到官府,那群孩子又怎么可能意外闯入那处地方!夏云澜不仅救下了那群女人,还把那些东西都毁了!你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吗?那些钱足够我们打造无数箭矢、购置大量良马了!”

季明心中一颤,低头不语。

黑衣人见状,冷哼一声:“当初主子怎么看中了你们两个废物!”

季明低眉,眼里闪过一丝暗色,但外表上却依旧是那般恐惧害怕的模样。

黑衣人显然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再次冷哼后命令道:“去,把银钱和粮食都准备好,我要带走。”

季明默默地退出了房间。黑衣人则无声无息地跳上屋顶,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夏云澜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她恨不得立刻找到季明,一刀结果了他。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冲动。

“总有一天,你们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想起那些身亡的人、想起那些受伤的人、想起虎子、想起孩子,夏云澜的心中就充斥着各种负面情绪,汇聚起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到底不是一个人美心善的主,她的原则是有仇当场报,报不了也要记一辈子,找时机给对方一击毙命!既然此刻找不到季明,那她至少也得在季明这里收取点补偿!

月色如水,照得大地一片银白。夏云澜借着月光,将季明的薄被铺在地上,然后开始了她的搜刮行动。她不客气地将房间里的陶瓷玉器、金银珠宝一扫而空,甚至连那支已经用得半秃的毛笔都没放过。床底下的十几根金条也被她搜出,塞进了用被子做成的临时包袱里。

看着被搜刮得一片狼藉的屋子,夏云澜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感。但她并没有就此停手,又转战到侧屋的厨房,将里面的锅碗瓢盆、肉菜蛋鱼全部打包带走。这一夜,她就像一只蝗虫,过境之处、寸草不生。

搜刮完毕后,心情舒畅了许多的夏云澜哼着歌,驾着黑风朝云虎山奔去。然而,当她遥遥望见云虎山时,却发现山上似乎有淡淡的烟气飘出。

是有谁家在做饭吗?

夏云澜心中一紧,疑惑地摇了摇头。随着她的靠近,烟气越来越重,甚至还能看到淡淡的火光。她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两脚朝马肚子一碰:“黑风,快一点!”

黑风感受到她语气中的急切,速度立刻加快了许多。

“驾、驾!”

夏云澜不断挥舞缰绳,催促着黑风加速前进。望着那越来越厚重的浓烟,她的心情也越发沉重。

终于,当她看清云虎寨的那一刻,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寨门口那座木哨塔已经被烧毁跌落,只剩下几根残木还在燃烧。夏云澜跌跌撞撞地下马,朝前走去。黑风跟在她身边,用头拱了拱她的肚子,试图稳住她的身形。

“黑风。”女孩儿转过头来,泪水滴滴答答地坠落而下,声音哽咽,“黑风,我没有家了,我又没有家了。”

黑风虽然听不懂她的话语,但却能感受到她的悲伤。它嘶鸣一声,仿佛在安慰她一般。夏云澜紧紧地抱住黑风的脖子,泪水汹涌而出。

许久后,夏云澜才从巨大的打击中缓过神来。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一咬牙说道:“黑风,我要进去看看!”她心存希望,要是...要是有人能活着,要是有人能活着......

黑风疑惑地望着她,呼出重重的气息,似乎在询问她的原因,又似乎是什么都没听懂。

夏云澜抬步,坚定地向前迈去。黑风跟在她身后,慢慢地朝那处它本能地感到恐惧的地方走去。

眼前的场景如同噩梦般惨烈,原本开阔干净的坝子此时已经乱作一团,火焰将尸体烧毁,部分人还能看清面容,而部分人却已无法辨认。

“宗叔!”夏云澜的余光扫到了一个人影,她猛地冲了过去,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将对方扶了起来。然而,当她触碰到王大宗冰冷的手时,心中的希望瞬间破灭。

“叮当!”王大宗手中的武器猛地落下,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夏云澜的眼泪滑落,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

宗叔,那个总是和蔼可亲的铁匠,如今却静静地躺在这里,再也无法挥舞他的大锤,再也无法打造他最心爱的刀剑了。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夏云澜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推开王大宗的屋门,脆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宗叔,宗叔!”

宗叔的屋子很大,里面堆满了各种刀剑和盔甲。作为山寨里唯一的铁匠,他每日都在琢磨着如何打造更加强力的武器。

王大宗停下手中挥舞的大锤,看向门口的她,和蔼一笑:“是云丫头啊?找叔有什么事儿啊?!”

夏云澜伸出手,展开了手中的短刀,表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叔,这刀不太好用,你帮我重新打一把呗?”

王大宗疑惑地从她手中拿起短刀,用手一划,指尖涌出几颗血珠:“这不是很锋利吗?哪里不好用。”

“太短了。”夏云澜回忆了下昨夜的战斗,如实说道。

王大宗笑了,将短刀放回了她的手中:“行,叔给你打一把长的。你看看想要哪一种。”说着他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排武器,面容很是宠溺。

那一天,夏云澜在王大宗的屋子里待了很久很久。她认识的古武器并不多,她只能一把武器一把武器地取下来,一边询问王大宗的用法,一把尝试着挥舞。当试到那把长剑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很像她后世用过的军刀,十分顺手。

“就这个!我喜欢这个!”心情的欢喜连带着她的动作神情也稚气了许多。

王大宗看得开心,爱怜至极:“行!”顿了顿,他又走向了远处的一个柜子面前,从最里面拿出了一个布袋。打开布袋,将里面唯一的糖果放在了夏云澜手心:“来,吃糖。”

夏云澜刚想拒绝王大宗的糖果,却听他催促道:“快吃吧!”

面对那关切的眼神,她终究没能扛住,撕开了糖果的包装,放入了嘴中。顿时,齿间充满了甜腻,那种顺滑与甜蜜仿佛能直抵心间。她幸福地弯起了眉毛,像一只偷腥的小猫,满足地说:“好吃!”

王大宗看着她,笑得开怀,声音中透露出无比的愉悦:“好吃就好,好吃就好!”

......

然而,此刻的夏云澜已无法再感受到那份甜腻。她的牙齿间只有淡淡的血腥气在弥漫。她望着王大宗那瞪大的双眼,心中充满了悲痛。她轻轻地抬起手,替他合上了双眼。

“宗叔,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她坚定地说,随后摸了摸腰间的剑,那是王大宗亲手为她打造的。她郑重地承诺:“用您亲手为我打造的剑!”

晨风轻抚而过,带起了地面上的烟尘,但却无法吹动那些密密麻麻的武器。刀、剑、枪、箭矢,每一样都在诉说着当时的惨烈战斗。

夏云澜抬起头来,目光投向了远处的会议室门。那扇门上插满了箭矢,仿佛在诉说着当时的激战。她喃喃自语:“爹,黎宫叔,你们在那里吗?”

她的声音在风中飘散,带着无尽的哀思与询问。然而,回应她的只有风声和死寂,让人找不到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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